第90章 腐草為螢（56）

她靜靜地坐在那裏，姿態端正雅緻，像坐在高高神壇之上，眸光清澈，神色淡然。

軒轅雅接觸到她無悲無喜的目光，不知怎麼的心頭有股火氣。

「看着倒是漂亮，可惜妖物就是妖物，再漂亮的皮囊都蓋不住本質的腐臭。」

墨兮依然沉靜平穩地坐着，看向她腦袋微偏。

「說完了？」

看着面前似乎沒有半點波瀾的少女，軒轅雅抿了抿唇，胸口微微起伏。

「別耍花樣，不過是個妖物，你以為你能迷惑誰！」

她馬上就要死了，再也不能迷惑他的瞿哥哥……

人都在遠處，沒人敢在軒轅雅不下令的前提下靠近，他們一點也不擔心她的安慰，畢竟墨兮是否是妖物，他們最為心知肚明。

墨兮眸色不變，靜靜看着，等了好一會兒，道：「沒詞了？」

軒轅雅面色微泛鐵青。

「動手吧。」

微風襲過兩人身邊，將長發吹起，水花裹着陽光，給這片荒蕪添一抹亮色。

【宿主！你在說什麼！】

毛球一臉懵，嚇得從她頭上掉下來，巴巴地看着她。

「安靜。」

無聲輕語似水，輕輕兩個字卻讓毛球有種不想打擾的衝動。

毛球眨眨眼，貼着墨兮的手背滾動，無聲抗議。

不要這樣嘛，宿主，你好歹反抗一下啊。

「你……」

軒轅雅對上她的眸，心臟忽然一悸，和青江邊那次一樣，就這麼個眼神，打消了她所有的念頭，只剩下呆愣。

「反派死於話多，你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墨兮站起來，語氣古井般無波平和。

「你以為我不敢嗎？」軒轅雅努力沉下臉，壓制住莫名的無助心慌，從手鐲中取出自己的長劍，對準墨兮的心臟就要刺過去。

一陣狂風刮過，模糊了兩人的視線，還沒等反應，軒轅雅便感覺一陣痛楚從心口傳來。

睜大的眸子裏全是不可思議，她獃獃地看着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動了動唇，無力地摔了下去，斷了生息。

她的心口上，插著的正是她自己的劍。

墨兮的視線隨着她的倒下變得越發空洞，內里藏着凄涼悲寂，卻在片刻后掩下，只留下茫然。

「兮兒，我來晚了。」容凌岑將她輕柔擁入懷裏，絕世溫潤的容顏上帶着后怕和惶恐，「已經沒事了。」

差一點，他就失去她，還好，還好。

「我也沒事。」墨兮舔了舔有點乾燥的唇瓣。

有事的從來不是她，而是那些被劇情判刑的人。

上邊的人察覺下方的異樣，前來查探，看見如今這一幕，頓時要斥出聲來，卻被容凌岑一劍斬過，連魂魄都沒有留下。

這群人居然敢把他的女孩污衊成妖物，都該殺。

曾經玉質溫潤的少年在這段時間的壓抑痛楚下消磨了所有對外的溫柔，變得利不可敵。

「在這等我。」

「嗯……」墨兮知道他要做什麼，沒有阻止，在他閃身不見的瞬間，眼底被深沉的痛苦淹埋。

又有人要不在了。

和之前的那些亡魂一樣……都因為她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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