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墨玉焰皇令

落灰瀰漫，吸入鼻息的空氣從熾熱到微涼，孤鳳嶺開始陸續的刷怪。

黑手實在按捺不住，走上前去，「會長，別想了。淵雨也許真的累了，骨嫣和淵雨是很早便相識的至交好友，肯定心裏難過。你別往心裏去。你們倆都快結婚的人了，回去好好哄下可好？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黑鳳的寶石拿回去，我們就能申請建立帝都了。兄弟們都等著喃……」

他一孥嘴，給蟲蟲使了個眼色。

「是啊，老大，骨嫣妹子還小。副會他，呃……淵雨他也許，有苦衷……」

蟲蟲頂着張花臉，絞盡腦汁附和了兩句，自己的確不太會說話。

蔚罹轉過身，臉色陰晦，犀利的目光掃得黑手一陣心虛。

黑手尷尬的笑笑，拽過蟲蟲飛朝着墨玉焰皇令小跑而去。

蔚罹一臉陰晴不定，強制的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現出是骨嫣的話，以及淵雨最後失魂一般空洞的眼神……

蔚罹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太會思考了，無法集中思維，黑手具體說了什麼已經進不了他的腦子。

那些數落淵雨的話語，讓他很不爽，那是副會，哪怕他說走，自己從未同意過。

副會的地位是不允許公會任何人對他置喙的！

「咦，那是什麼？」蟲蟲發現了什麼，一陣驚呼……

蔚罹緩緩抬起頭，眼前的變故使他的眼瞳慢慢聚了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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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雨的身影若隱若現的實化，致盲狀況似乎有了片刻和緩。

模糊中他的視線已經在尋找墨羽焰鳳主的蹤跡，以及那讓他不該在逃命時還想念的人。

大致判斷到方位，順着焰鳳主消散的方向望去，根本不需要尋找，便看見漫天的飛沙走石，濃烈的煙塵覆蓋了半壁天空！

灰燼，如同沙塵暴襲來一般，籠罩着大地。

在黑色的龍捲中，墨羽焰鳳主額前那顆璀璨的橙色寶玉漸漸騰空，散發出耀眼的紅光。地獄的業火圍繞着它，黑炎聚集快速盤旋，漸漸匯聚成了成鳥的雛形……

果然，墨羽焰鳳主，重生了！

出了什麼事？！

蟲蟲茫然的看着眼前手握戰亡鐮刀的棺女。

他只記得自己快觸碰到那好看的橙色石頭的時候，猛然發現它居然輕顫了一下！

接着一個神秘字元浮現在上面。然後自己迅速被寶石里湧出一堆黑色的東西所淹沒，眼前一黑，轉眼已經站在了這輪迴索橋了！

他是怎麼掛的，自己完全不知道！

身旁只有黑手一人，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他和黑手掛了？！

那，蔚罹喃？

而此刻的蔚罹，眼前的場景是他畢生難忘的畫面……

化鳳而成的烈焰貫穿了蟲蟲的身體，不出半秒，被黑炎波及到的黑手身體也跟着碎了，化為了一堆的焦灰！

自己難道就要交代在這了嗎？蔚罹不知道。

一瞬間，他腦海里浮現的是那人的身影……

再沒人為自己擋刀了……

蔚罹自嘲的笑還沒來得及掛上嘴角，震驚已經寫滿了他的眼底。

腦中的幻影和眼前的身影重合了！

漫天的紅，映染進了他的眼，又從眼眶中溢了出來！那耀眼的顏色比任何東西都要溫暖，卻也比任何東西都要寒冷！

烈焰化形貫穿過那背影，單薄、熟悉，如春風一般清新，卻碎的如此殘忍！

這抹紅，濺了滿眼，在自己破碎的盔甲上，臉上不停的往下淌著的是他的血！

為自己而流的血！

這，是淵雨的血……

*******

骨頭好痛，胸口好痛！

淵雨已經把自己罵了幾千次幾萬次，穿梭在喧鬧的街道甩開跟蹤，他盡量混跡在人群之中，努力的分辨著四周形形色色的人。

老實說現在分心實在是在找抽。

更該死的是黑暗素衣的痛苦，讓他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抽搐，精神力劇烈的透支，強行的共享遊戲抽乾著他的神智，使他現實里幾乎昏厥！冷汗濕了他的後背！

自己真是在找死！

天空閃過一個炸雷，開始打起大點的雨滴。

遊戲里是不會死亡的。一想到是蔚罹，自己就不會思考了。連最基本的辨別能力都沒有了。

他只知道，身體包括靈魂都在告訴自己，蔚罹他……

不能出事！

所以他依舊出現了，擋在了蔚罹的面前！

一切都太快了，蟲蟲飛和黑手被秒殺了，淵雨知道自己會死，在黑鳳貫穿身體的瞬間，他發動了黑暗素衣上最後附帶的技能！

「生死與共！」

涅槃后的墨羽焰鳳主沒有之前的巨大，小了幾倍的身軀全是火焰鑄造的靈體！

而此時，它尖銳的喙卡在了淵雨的胸口！

烈焰灼燒着淵雨的胸膛，卻再也無法造成更多的傷痕！

弒嵐痛的頭皮都發麻了，腦里嗡嗡作響，遊戲里的自己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系統警告著：精神力過度透支，10秒后強制退出遊戲。

弒嵐扶著牆喘得厲害。衣衫已經被雨水完全打濕，來往的人群都在迅速的奔跑躲雨，慌亂之中，靠牆的自己似乎被所有人忽略遺忘了一般，毫不起眼！

不，自己還不能倒下，再給自己一點時間！

只要一點就好，半分鐘！不！就這10秒就好！讓我撐完它！

忍着全身被撕成開般的痛苦，淵雨竟然將手伸進自己胸口，扣住墨羽焰鳳主額前的寶石，猛的將它從自己的身體里拖拽了出來，一把掀開！

墨羽焰鳳主摔在地上，四周的黑炎極速的聚攏收進了身體里，彙集幻化，竟成了一副人形！

年輕的男子，只著了半身的黑袍褲裝，橙色的寶石烙在眉心。

他斜靠在鳳棲木下，臉色慘白，嘴角往外涌著鮮血。而胸口那和淵雨相同的位置，愕然是個一模一樣的猙獰血窟窿！

血從他的嘴裏不斷的溢出，捂住胸口，他劇烈的喘息起來。

掃了眼倒在蔚罹懷裏瀕死的淵雨，墨羽焰鳳主的雙瞳也逐漸空洞起來，他笑了。

「人類，汝為滅天之破，鳳棲木終將為爾留名！」

淵雨沒有回答它，他能感覺到背後的人擁着他，顫抖着落了淚。

一切都足夠了……

反手撿起蔚罹落在地上，聖騎裁決所剩的斷劍。

沒有任何遲疑，淵雨將它狠狠的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淵雨！不要！」

蔚罹的瞳孔收縮成比針尖還小。

他覺得有雙手伸進了他的胸膛，將他的心臟撕成了一片一片，連呼吸的力氣都被剝離了！

靈魂里有什麼東西碎了，張了張嘴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將懷裏淵雨溫熱的屍體死命的摟着，緊緊的摟着。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泣如雨下……

墨羽焰鳳主消失了，一塊金銀絞絲雕紋包裹的橙色玉球，在烈焰中緩緩墜落而下，靜靜的躺在蔚罹身旁。

這便是黑耀聖殿窮盡整個公會力量，想要索求的真正的墨玉焰皇令！

不遠處，鳳棲木上浮現出了淵雨的名字，彷彿是被烙上去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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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強制出遊戲，弒嵐再也控制不了，扶著牆膝蓋虛軟的跪了下去。

整個人如從水裏撈起來的一般，一把取下耳畔的虛擬器。

他大口的呼吸著空氣，神經上殘留的感覺，似乎現在整個背脊依舊痛的發麻。

這遊戲做的真是該死的真實，簡直是為磨練精神而造的！

冰冷的手撫上額頭，想讓自己暈眩中的雙眼好受些，他感覺自己的胃不適的開始抽搐。

猛的！一股危機感襲來！

人類的第六感退化了不少，唯一殘留的只有對危機來臨前的預感。

殺手稱這為：本能，殺手的保命符！

虛弱的身體只讓他微微偏移了幾分，身後的尖刀刺進了他的背！

在痛還沒到達大腦之前，弒嵐已經扭轉了手臂，袖口滑出的匕首，割斷了殺手的喉嚨……

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噴濺而出的血液，使得街上的人尖叫着往四周逃開，唯恐被捲入其中，嘈雜聲叫罵聲，整條街都陷入一片混亂！

雨水擴散著四周的恐懼，血液在雨中淌了一地！

真是不惜一切的要殺了我啊！

弒嵐感覺著全身力量的流失，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了。

自己終究還是沒有逃掉，至少蔚罹永遠會記得我死在他的懷裏了！

嵐冷笑着，呵……

都到此刻了自己還在想念他，真是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