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心見性

第二十五章 明心見性

吳珩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就如陸議之前所言,他們師兄弟六人,雖然說是師出同門,但各自因為性格等原因,都會有一種專攻,或者說是極為擅長的方面。

大師姐伊一最擅望氣推演,哪怕只是初見,一個人的過去未來,林林總總,卻都在她的眼中,二師兄最愛排兵佈陣,於沙場之上分勝負,他陸議則是擅長在細微之處見真灼,一步步穩紮穩打,把一個個微不可查的小優勢,慢慢地積累成無可阻擋的勝勢,到了最後,如大壩泄洪,天威難匹,而他五師兄吳珩,最擅長的就是揣摩和玩弄人心之術。

人心如鬼蜮,變幻莫測,吳珩便是其中的鬼王,洞察人心,掌觀山河,這世上沒幾個人能在他的面前隱瞞住自己的心思,他極其善於抓住對方人性上的弱點,不管是光明的也好,陰暗的也罷,用對方最容易被打動的方面,向對方拋出一個個難以權衡,直指人心的抉擇,要從心底最柔軟處打擊敵人,讓敵人失去平常心,到時候自然失敗。

而現在,他便把一個極其現實的問題擺在了顧玄的面前,靜等他的選擇。

手段其實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說是低劣下作,但對付他顧玄,卻是足夠有用,因為他既不是端木朔風,也不是陳靖,更不是顧蒼。

若是讓端木朔風來面對這個選擇,他必然會直接當做沒看見眼前的慘劇,他寧可事後再來補救賠償這位恩人,也不會肯在這種臨門一腳的時候,因為這種理由而放棄一切,導致功敗垂成。

因為他是走帝道之人,他要的是把一切都握在掌中,決不會允許有人違逆他的意見,他心中有着大理想與大意志,所以他根本不會被這些世俗的道義所綁縛住內心,只要能成就霸業,就算是恩人也可以捨棄,大不了事後再找人為其樹碑立傳,好好安葬,補償其後人就行了。

若是讓陳靖來選,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為了能讓更多人收益而放棄救人,因為他明白,只要此事一成,後面會帶來的影響,可比簡單救一個人重要多了,待得事後一切塵埃落定,再不需要他主持大局的時候,他陳靖可以削肉還骨,用來償還這份恩情與自己的罪孽。

這些人,不管是誰,他們心中都已經有了只屬於自己的大道,他們在心中明確了自己的目標,他們很清楚自己未來和當下要走的路,要去向何方,所以不管他們面對任何困難的抉擇,他們都可以毫不猶豫,並且事後無論如何,他們也絕不會後悔。

可顧玄正是缺少了這一點大氣魄,所以這個難題就已經足夠能困擾到他了。

當下的他,是很迷茫的,一方面,他很想繼續堅守自己心中的那份道義,母親從小教自己的忠孝仁義信,豈可輕易拋卻,可另外一面,他又確實想實現自己的報復和理想,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人。

是要遵從自己的私慾呢,還是選擇維護道義呢,這從來都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他這樣的年輕人,在這樣的問題面前猶豫了,或者是作出任何一方認為錯誤的選擇,都是十分正常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明確自己內心的路。

陸議深深的清楚,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就需要由自己這個做臣子的,來幫他作出真正正確的選擇。

他低下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似是放棄了一般,開口道:「唉,好吧,王爺,臣已經知道您的決心了,既然您要一意孤行,那便讓臣來陪您一起吧。」

陸議說完,突然轉過身,大踏步地走到了旁邊士兵的面前,還未等對方說什麼,他突然一把拔出了對方腰間的佩刀,然後扭頭直視着顧玄。

這一幕把顧玄看得都愣住了,他完全不懂對方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要自己怎麼選,難道剛才勸說自己不要救人的不是先生么?可再看先生現在的樣子,難道這是要跟自己一起上去衝殺救人么?

「先生,您,您。。。。。。」

他嘴裏磕磕巴巴的,滿臉的迷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很想勸陸議不要跟着他一起衝動,因為先生您是謀士,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在後面運籌帷幄即可,豈能跟莽夫一樣,握著刀上陣跟羅剎族廝殺呢?

這不是搗亂送死么?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他顧玄自己的事,他如何能看着先生為了他而上去送死呢?

先生已經做的夠多了,不是么?自己還能再苛責他什麼呢?

陸議單臂提着完全不稱手的大刀,但凡是個練過幾天功夫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勉強與外行,不光是提刀的姿勢很可笑,而且竟然把刀刃都朝着自己這邊,可正因為如此,顧玄便越是想要阻止對方。

可未等他說完,陸議便已經帶着一臉悲苦之色開口了。

「王爺,您難道是忘了臣曾經給您說過的事么?您知不知道,若是西大陸的法則崩滅,未來會發生什麼么?」

顧玄被問得傻住了,因為他確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畢竟他從未親眼見過那一幕,可這不妨礙他去想像那可怕的場景,更何況前幾天鮫人族公主芙音才剛來給他好好地上了一課。

他知道西大陸的法則已經變得越來越弱了,這證明人族內部已經變得四分五裂,大周綿延千年的國運徹底破滅在即,王道之劍蒙塵,若不儘快一統,以國運加持王道之劍,那這個自遠古時代便開始保護人族的特殊法則將徹底消失,到那時,這將是一場波及整個人族的恐怖災難。

「您可能根本不在意,臣知道,大涼就在十三年前,就在那海州的邊上,屠了一頭化龍種,據說不過也就損失了上百狻猊衛罷了,呵呵,可王爺您未曾出海,怎會知道龍族真正的厲害?」

「若是法則徹底消散,黃金海岸的龍族御水而來,可淹沒大涼三州!千萬百姓將死於洪災!只需十頭化龍種,噴出的龍息鋪天蓋地,足以盡滅三萬狻猊衛!」

「臣也知道,大涼與鮫人族建立了合作關係,呵,若是法則消散了,只怕第一個要來奴役大涼的,就是他們鮫人族!」

「臣,是為了輔佐明主,拯救人族而來南地的,侍奉您為主是因為臣看到了希望,可既然王爺您都已經放棄了,那臣這條命留着又有什麼意義呢?」

拯救整個人族么?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這樣的,沒了這個特別的法則,看似強盛的人族,到時候就是人家嘴下的肥肉,這將是一場波及整個人族的滅頂之災,誰能倖免?

可這個目標實在是太大了,也太遙遠了,哪怕已經有芙音公主展現的東西在前,他仍然不願意為了這種理由而放棄救韓如英。

因為這種事根本不用我顧玄來做,到時候自然有大把的人會做,中庭的九大諸侯,他們就算全是為了權勢地位這種現實的目的而互相傾軋攻伐,但無論如何,人族總會一統的吧,總歸到了最後會有一個贏家的,別說中庭了,大涼也還有二哥呢,不缺他顧玄一個,可韓如英缺,自己的恩人現在就是缺這個援手,那他顧玄能為了這麼一個空泛的目標而放棄韓如英么?

大涼少個顧玄照樣是大涼,人族少個顧玄照樣是人族,什麼皇圖霸業,不用你顧玄來做,有的是人做,這種責任不用你顧玄來擔,大把的人搶著擔呢,可韓如英若是沒了你,便要落入魔爪,受盡折磨,最後有沒有命被救出來都兩說,這麼一想,問題是不是就簡單了呢?

「先生之前不是說相信二哥么?這種事,就讓二哥去做好了!二哥那麼厲害,足夠了!」顧玄垂着手,艱難地站在原地,眼中卻是漸漸地浮現出了堅定之色,「便是放棄了我顧玄一人的前途又如何?我拿我的前途來換她一條命!值了!先生,事後你便去輔佐二哥吧,然後我還可以以我王爺的身份,去邊軍找人幫助撤離城中百。。。。。。」

「啪!」

一個「姓」字還未說完,陸議已經放下刀,衝過來一巴掌扇在了顧玄的臉上。

為尊者諱,為臣者若是以下犯上,像這樣打主上的臉,這是死罪。

可他已經沒有辦法,他是真的恨鐵不成鋼。

這一巴掌的力道不大,以陸議的本事,一巴掌甩在顧玄這種武人的臉上,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可他緊接着說出的這句話,卻比什麼刀劍,都來得更加傷人。

每個字,都好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了顧玄的心頭。

「你知不知道,你二哥已經命不久矣!」

陸議一個踏步上前,伸手揪著顧玄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滿臉怒容,這是他此生頭一次表現的如此失態。

顧玄陡然聽見這句話,第一反應還當是有人要害二哥呢,可是他再一想到二哥的本事,一人壓得其他所有皇子喘不過氣的能耐,最起碼在大涼,除非自己的父皇想殺他,不然誰也沒那本事害到他的。

可為什麼會有命不久矣這個說法呢?

他開始回憶起了深藏於記憶盡頭的那些畫面,大多只是些零散的碎片,偶爾才會有完整的片段。

二哥於他顧玄而言,在心中的地位,僅次於生母麗妃而已。

在自己小時候,在自己痴痴傻傻的時候,只有他會護著自己,那時候就連宮女和太監們也常拿自己取樂,因為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什麼也不懂,所以肆意地欺辱和謾罵自己,哪怕弄哭了自己,也可以推脫不知道。

甚至還有得到了淑妃私下授意的宮女,會偷偷地拿針來扎自己,哪怕母親知道了,可為了能在皇宮裏生存下去,也選擇息事寧人,父皇也只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哪怕他長大了明白,其實那也是一種保護,可當時真正站出來維護自己的,只有顧蒼,同樣也還年幼的他,為了自己這個傻弟弟,下令杖斃了幾個碎嘴的宮女,惹得再無人敢欺負自己。

為了保護這個傻弟弟,顧蒼每天都來找他玩,主動跟他聊天,聊的東西有很多,他現在都還記得一些,因為身子羸弱,所以他只能跌跌撞撞在後面追趕跟着蝴蝶跑的自己,那時候,整個皇宮,除了母親以外,也只有他不歧視痴傻的自己。

而後自己得了鮫族的聖葯,僥倖開智,在學宮門口,是他為自己仗義出手,打得許家的兒子沒有脾氣,差點要處死那個許家的家僕,長大后,兄弟們都排斥他,見面了不是嘲笑和戲弄,就是當做沒看見,也只有他,會對自己照拂有加,私底下,不光是自己,整個永樂宮都不知道受了他多少的恩惠。

是他,從小教著自己為人處世的大道理,是他,會跟自己談著那些豪情壯志。

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要死了?

誰他媽訂的規矩?憑什麼?

顧玄揚起頭,一把抓住了陸議的手,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他,手勁極大,根本不知輕重,陸議卻只是因為猝不及防,所以悶哼了一聲,之後卻不開口討饒,反而是毫不畏懼地直視着顧玄血紅的獨眼。

「二哥,二哥他怎麼了?你給我說清楚!」

對方只是無意識的用力,卻幾乎要握斷了自己整個手腕,陸議因為軀體的疼痛,臉色變得愈加的蒼白,可聲音卻是穩得讓人聽不出絲毫的異樣。

「蒼公子自小就身患絕症,難道您看不出來么?」

顧玄聽聞,瞳孔猛地放大,然後呆在了原地。

是了,是了,二哥有病,這其實在整個京城都不算什麼秘聞,畢竟他每次出行,不管是炎炎夏日,還是霜凍萬物的寒冷冬日,身上都會穿着比其他人厚上幾倍的衣服,還要拿着一顆價值不菲的異石抱在懷中取暖,作為顧氏子弟,卻連最基本的上馬騎射都難以做到,後來更是連每年例行的皇室秋狩都不去了,不但如此,各種補藥,更是沒見他斷過。

老山上的千年人蔘,最是強身健體的虎骨,號稱可以肉白骨的血紅花,珍稀的鹿茸,麝香。。。。。。

可他怎麼會是絕症呢?

誰能想到是絕症呢?

他腦中不斷地回想着自己每次與二哥見面的情景。

自長大以來,他似乎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太子府里那間四季如春的小屋子裏,每每與自己交談,總是笑得讓人如沐春風,對自己關懷備至,他是那樣完美無缺的一個人,充滿了對於生命的熱愛,充滿了對於未來的希冀,可誰能看得出來,這竟然是一個得了絕症的人呢?

「你他媽放屁!我二哥只是一點氣血虧空的小病罷了!你給我閉嘴!閉嘴!」

他嘶吼著,咆哮著,淚水卻已經奪眶而出。

事情突然涉及到了自己最珍重的二哥的生死,顧玄已經完全癲狂了。

他不信,他絕不相信這個狗屁說法!

他更不允許這樣可怕的事情發生!

陸議滿臉的悲哀之色,長嘆道:「您覺得臣會拿這種事來誆騙王爺您么?蒼公子為什麼獨獨對您青眼有加,為什麼會與臣對賭,讓臣來輔佐您,難道您以為蒼公子這是在拿您佈局?期待您磨礪一番后可以回京助他?蒼公子這是在拿您當接班人培養啊!」

恍若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顧玄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滿臉獃滯。

他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因為在他想來,二哥將來肯定是會登基為帝的,這樣優秀,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二哥,皇位必然是他的,這一點,根本不需要懷疑,到時候,作為弟弟的自己,其實就安心當個為其衝鋒陷陣的將軍就好了,也不枉自己學這一身武藝,如果母親實在憂心自己的安危,便是在京城或者地方做個文官也可以,自己開了靈智后,學什麼東西都快,學宮的成績也沒差過,總不至於一點做用都沒有吧。

他就是這樣想的,更是這樣做的,他從未想過要奪帝位,走王道,所以他先前才會用乞求的態度來勸說陸議前往京城,不要再在這裏陪他蹉跎時光。

因為他顧玄,從來就沒有什麼大志向啊。

因為大涼不需要他呀,有顧蒼就夠了。

不管什麼事,有顧蒼就夠了,這就是顧玄一直以來的想法。

所以哪怕陸議後來點破了自己來南地的目的,什麼輔佐明主,一統人族,與中庭各路諸侯扳手腕,這樣波瀾壯闊的人生,他其實從來沒想過。

可現在。。。。。。

顧玄突然鬆開了那隻抓着陸議的手,整個人垂下了腦袋,腳下一軟,無力的晃動了幾下,明明是在戰場上能殺得七進七出的真漢子,現在卻好像被人抽掉了渾身的力氣,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因為太過無力,甚至差點倒在了地上。

他垂着手,低着頭,喃喃自語,毫無生氣。

「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嗚嗚嗚。。。。。。」

他突然抬起了手,雙手掩面,把頭使勁地埋進手裏,然後低聲嗚咽了起來。

凄凄慘慘,怎一個「苦」字了得。

莫道男兒無眼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嚎嚎大哭不可怕,感情宣洩出來了,也就好了,最怕是就算慢慢的抽泣,就好像是把一份痛,延長了數百倍,一點一點地從中擠出來,鈍刀子割肉,刀刀都痛在心頭。

這種慘狀,莫說是周圍的士兵們不敢看,就是靖龍都想來阻止了,可好在出於對雙方的信任,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男人,本就是在風吹雨打之中成長的,深知這一點的他,只是默默地揮了揮手,讓周圍的士兵們圍過來,擋住了這邊的情況,然後扶著劍,大踏步地走向了對面已經等得焦急的婆羅納族人。

雖說這種時候哪兒能讓手下人看主上丟臉的樣子,但是事急從權,總不能讓那幫外族人看笑話吧。

陸議等了片刻,眼看時機成熟,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囑咐道:「王爺,請您切莫讓蒼公子失望啊!」

顧玄當然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怎麼能不讓二哥失望呢,那自然就是成長為一位足以接替他的帝王,這樣才能讓二哥放心。

可怎樣才能算是成為足以接替顧蒼的王呢?

最起碼,面對現在這種兩難的抉擇,他要知道該怎麼選,哪怕是要違背自己的本心,也要做出那一個艱難的決定。

要成為真正的王,不是讓人放棄心中的堅守,忘恩負義,為了利益而不顧一切,那隻能成為商人與政客罷了。

真正要成為一個足以領導蒼生的王,最關鍵的,是要學會顧全大局!

以顧玄的聰慧,他如何會不知道招安羅剎族的意義。

從古至今,因為無人注意這塊偏遠之地,所以南地向來紛亂,未曾大一統過,更從未有國家的君主會把主意打到沙海里去,第一,因為羅剎族雖然也是人族的一員,但其實根本就是一種異族,他們習俗與正常人族迥異,完全就是蠻子,而且語言不同,難以溝通,第二是也是他們完全沒那精力去招惹人家。

可現在不一樣了,南地各國,即將迎來最終的大戰,無人可以倖免,無人可以脫離這個漩渦,到底是大涼以氣吞山河之勢一統南地作為結束,還是四方聯盟盡屠大涼精銳,共分六州之地,就看這賭上雙方國運的最終一戰。

可作為涼國人來說,該怎麼才能破壞這個針對自己這邊的可惡聯盟呢?

關鍵其實就落在羅剎族的身上,一旦他們能收復整個羅剎族,就等於把這個脆弱的聯盟給攔腰截斷,西邊的蜀國孤零零的一個,因為消息不通,投鼠忌器,必然不敢妄動,衛晉兩國倒是可以不管不顧地發兵,但因為旁邊沙海的戰略縱深,他們必須要考慮自己後方起火的問題,若是顧玄到時候借道沙海,千里奔襲,繞到後方,直搗黃龍,整個衛國會直接崩潰,祁連山防線對他而言,形同虛設。

所以今天會盟的意義,不可謂不大。

這就是所謂的「大局」,你顧玄今天當然可以選擇不管不顧地去報恩,留住自己心中的底線,把這些有的沒的全部都留到以後去考慮,你甚至可以說人要慢慢地成長,在那之前還是可以選擇堅持底線,可問題是誰會等你?

大家都在與時間賽跑,誰會停下來等你想通?

他為什麼一直不肯接受夜知槐讓自己參與奪嫡的請求,因為以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二哥對他這麼好,簡直視之為親兄弟,那他只要安分守己,便足以為生了,可若是二哥突然死了,自己又沒那本事去爭,到時候皇位不管落到老三還是老四的手中,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這兩個可都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到時候遠在永樂宮的母親又該怎麼辦。

先前的他,或許還可以繼續堅持自己的選擇,去救下韓如英,可現在呢?

他還能做出這種選擇嗎?

尤其是在得知了顧蒼即將命不久矣的消息之後,他還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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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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