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招攬舊部

第九章 招攬舊部

氣勢洶洶趕來的敵人,到了最後竟然不戰而逃,這卻是陸登雲先前所未想到過的一個結果,當然了,不管是行軍打仗也好,還是做人做事也好,都需要時刻以最差的那個可能性來考慮整件事並且採取行動,所謂是有備無患,不然就很容易被人給打一個措手不及。

高貉唯一差便是差在了這裏,他哪裏能料到,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大將軍許錦棠又是以極其血腥的手段清洗軍中的頑固份子,又是派親近之人到軍中給人大肆洗腦,又是處心積慮地打散各隊,重改編製,竟然還是未能將原本的幽州軍心給替換成只忠於他許錦棠一人,忠於許氏一族的信念,完全為其所用。

今日這一戰,本該是針尖對麥芒,說不得雙方損失都會不小,可都還沒等真正打起來,這邊竟然被對方三言兩語給說得先投降了,更可笑的是,臨行前,高貉本還自信滿滿地覺得,這一戰是必將一雪前恥,徹底破滅這個姓陸的小子的妄想,未曾想,他自己反倒是成了一個大笑話,不等交手,便灰溜溜地跑了。

這一共八千來人里,最後還是有大約兩千人跟着高貉一起逃走了,他們都是完全忠於許錦棠的人,眼見不敵,自然逃走,而留下的這幾千人,那意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說死忠朝廷,最起碼,不願意被許錦棠不明不白地拿來當槍使。

陸登雲策馬跑到了近前,便直接翻身下馬,一臉威嚴之色地站在了眾人的面前,其他人見狀,不敢居高臨下地看他,也都隨之下馬,緊張的氣氛,也都隨之一緩。

「這裏是誰說了算?」

陸登雲隨手收起了腰間的虎頭寶刀,同時朝着對面這烏壓壓的幾千人高喝了一聲。

半晌之後,前面的隊伍中,才終於有十餘人陸陸續續地從人群里走了出來,這些都是原本就在軍中既有官位,又有威信資歷的老人了,在這種時候,自然是被推舉了出來,代表他們這幾千人與陸登雲對話。

陸登雲隨之定睛一看,面露訝然感慨之色,因為他發現,這其中竟然有不少人他都認識,先前也曾是虎賁軍中的同袍,而這些人與他目光一相觸后,全都自然而然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陸百,陸將軍,我有罪!」

就見其中一人,突然向著陸登雲抱拳下跪,口稱「有罪」,這就好似釋放了一個信號,其他十餘人見狀,也都跟着一起跪下,而他們這一跪,後面的所有人,也都齊刷刷地跟着一起,朝着前面的陸登雲跪下,幾千人齊聲呼喊,聲音是震耳欲聾。

「陸將軍,我們有罪啊!」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陸登雲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吃軟不吃硬,對方這麼擺低姿態,他也不好意思說其他,趕緊先走上前,挨個地扶起了這十餘人,後面的其他人自然也陸陸續續地站起,等到所有人都重新站定,他這才寬慰道:「你們先前不過是被奸人所蒙蔽,而且尚未釀下大錯,如今兩軍陣前又分辨出了正邪,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各位何錯之有呢?」

眾人聽聞,盡皆低頭,無言回應,陸登雲等了會兒后,只好又主動開口問道:「不知諸位接下來,又有何打算呢?」

在他想來,有些話,哪怕就是明知故問,那也得直接說出來,將其擺在明面上才行,不然就無法立規矩。

對面這十幾人顯然也是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當下略一沉吟,互相對視,在交換了幾個眼神之後,便有被推舉出來作為代表的人朝着陸登雲一抱拳,皺着眉,很是鄭重地詢問道:「敢問陸將軍這次來,奉的是誰的命令,所求又如何?」

陸登雲被其一問,當即將虎目一瞪,朗聲呵斥道:「你這是什麼問題?俺代表的,自然是朝廷大義!」

言罷,他又繼續細細地為其他人解釋道:「先前俺與藍參軍為奸人所迫,被逼離開了虎賁軍逃難,而後幸得河東郡王收留,此番也是得王爺的命令帶兵前來,俺所求無他,一是要收斂舊部,重振俺們虎賁軍的威名,二是要擒拿許錦棠,交允朝廷,還幽州一個安定,告慰老將軍的在天之靈!」

此話一出,不少人又面露猶豫之色,有些進退兩難。

世人皆知,幽州的大將軍府和聲名遠揚的幽州軍,那是相輔相成的,幽州這兩支邊軍的旗號,本就是當年的許家老祖所留下的,就如燕州的瀝血軍一樣,這「瀝血」二字,那代表的就是他們曾經的輝煌!

雖然說從這些個名頭被人叫起來並且熟知開始到現在,都已經過去上百年了,軍中的人也不斷地在更替著,但這個旗號,就是屬於他們共同的榮耀,這是他們幾代人,是他們的先輩和他們自己拿命拼出來的!

許家與幽州軍互相之間的淵源之深,便在於此,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就導致很多士兵們到現在都只知許家,不知朝廷,這既是許家顯赫地位的來源,使得朝廷投鼠忌器,自然就不敢輕易動他們,但這同時也是許家的禍源所在,所謂是禍兮福所致,福兮禍所依,得到了什麼,自然就會失去什麼。

許錦棠之所以敢起事,就是因為這幾代人的影響和經營,而那些哪怕不願意臣服許家,不願意一起造反,或者說分得清小義和大義的人,也很難說敢於向許錦棠這個許家人,這位幽州兵馬大元帥舉刀,不看直到現在,左將軍都已經身死,右將軍等等資歷足夠的老人也沒有說站起來振臂高呼,公開反對許錦棠,穩定幽州局勢么,根源就在這裏。

見眾人低頭不答,絲毫不做表態,陸登雲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們的憂慮之處,當即開口道:「大家猶豫不決,俺也能理解,這種事俺也不願強迫,但俺要問一句,諸位平日裏拿的可都是朝廷送來的俸祿,食的可都是朝廷撥來的糧食,難不成你們還想繼續助紂為虐,聽信奸人的一面之詞,被其蒙蔽心智,向自己真正的父母恩人動刀么?」

有些道理知道是知道,明白也明白,說也會說,但就是做不到,眾生疾苦,便在於此,他們真不知道許錦棠是要做什麼嗎,他們當然知道,不然他們也不可能留下來,但他們陷於這種兩難的境遇之中,非常迷茫,也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拯救自己。

前方馬上便有人請求道:「我等自是不願做那叛臣逆賊,遺臭萬年的,所以還請陸將軍為我等指出一條明路啊!」

陸登雲點了點頭,顯然是非常滿意對方的回答,當即便指點道:「你等若是就這樣回去,必定還會被奸人所脅迫,說不得來日還是成了戰場之敵,若真想脫離此境,倒不如聽俺一言,此去前往黃沙縣,受王爺指揮,與敵人作戰,發揮邊軍本色,保我大涼一方平安,如此方才不算辜負朝廷對諸位的一番栽培啊!」

讓這幫人跟自己合併一處,跑去和原來的同袍們交戰,他們肯定是不願意,可要說讓他們直接去跟許錦棠作對嘛,他們既不敢,也不願,那反正怎麼做都是強人所難,卻也不能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放他們回去,畢竟這幫人要是就這樣毫髮無損地跑回去,那之後說不得還是戰場上的敵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放虎歸山呢,還不如趕他們跑去黃沙縣,你們既然不願意在幽州這團渾水裏折騰,那就去跟敵國人打吧,這總不是難事了吧。

眼看面前的眾人竟然還是低頭不語,一直不表態,陸登雲突然一拍腰間寶刀,怒道:「怎麼,又要讓俺指點,卻橫豎都不願意,你們這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其實也生了反意,要和許錦棠之流同流合污么?那又何必多言呢,可別說俺不念舊情,俺今天就一人,殺了俺,你們自行離去便是,俺也攔不了你們!」

見他是真的發怒了,對面這些人嚇了一大跳,馬上跟着勸道:「陸將軍何必生氣呢,我等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思考罷了。」

「是啊是啊!」

「陸將軍請寬限些時間,讓我們好好想想吧。」

「對啊!」

讓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換個主子,那確實是強人所難了,畢竟這個新主子,他們連見都沒見過,你要說是什麼右將軍這種,威名在外,不管是資歷還是能力都夠的人,那他們當然願意追隨左右,說句實在的,若是右將軍現在突然想通了,跑出來召集舊部,振臂一呼,整個幽州只怕都會亂成一鍋粥,連許錦棠都壓不住,只是老人自己過不了自己心裏那個坎罷了。

陸登雲卻不買賬,當即大聲喊道:「還需要想個什麼?俺問你們一句,朝廷可曾虧待過爾等?吃的用的,但凡是供給你們的,哪個不是最好的?現在眼看俺們大涼正逢大難,你們這一個二個的吃干抹凈了就想抽身事外?你們自己說說,天底下哪兒有光吃不負責這麼簡單的好事?」

連番質問之後,他尤不解氣,繼續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還用俺來教給你們么?俺們可是軍人,軍人的本職是什麼?那就是『保家衛國』四個字,先前燕州那邊打的火熱,俺們就光看着,現在人家都打到涼州去了,他許錦棠身為幽州兵馬大元帥,大涼臣子,不思趕緊報國攘敵,竟然還要反過來給朝廷添麻煩,要造反,天底下難道還有比這更無理的事情嗎?」

「再說王爺乃是當今聖上的親子,母妃又是四位皇貴妃之一,出身正統,地位尊崇,獲封河東郡王,再說句簡單的,這整個河東郡本該都是他的,只不過陛下念着他許錦棠老祖宗的功勞,不願如此行事而已,然而朝廷都已經如此讓步,他許錦棠卻不思感恩,竟然還要在這種時候犯上作亂,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奸詐之輩,你們難道還想與之為伍?還不快些擇明主補救,難不成想等到將來落個萬人唾罵的下場?」

陸登雲此人,雖然憨直,但其實粗中有細,而且識大體,知大義,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如若不然,顧玄也不至於一直想將其拉攏到麾下。

光是本事夠,但是奸詐狡猾,毫無公義原則的,也不可能入得了顧玄的法眼,說不得還要將其拿下殺死,早點免了後患。

陸登雲知道這些人顧慮的點,一番呵斥怒罵,在點醒對方的同時,也塑造了顧玄「正統」的身份。

這幫人其實是報國無門,既不想跟着許錦棠造反,但又沒地方去,你給他們指點個去處吧,可由於原本的驕傲,他們還不樂意去,現在陸登雲就是要將顧玄的身份抬高,如此才能說服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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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推薦徐先生的《靈山》啊,和《蜀山劍俠傳》一樣,我一直都覺得這些才是最真實的修仙,行事講因果緣法,做事以願心為基,如果世上真有神仙,也定然就是他們所描繪的那樣,整本書看得我欲罷不能,品位類似的可以給我推薦一些,最近書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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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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