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只有你被珍惜?

為何只有你被珍惜?

當鄭芷睡下時,柏子逸卻一夜未眠。當夜錢姨娘左右思量了一下,就把鄭芷這檔子事一五一十說給了柏老爺聽。柏老爺平時對柏子逸的事並不苛求,大多情況下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聽聞此事後他也驚訝不已。

性子爽利的老爺子馬上找來了柏子逸,想以老爹的身份好好和他聊一聊。

「人鄭芷好端端來到我們家,雖不是正妻,但也得好好待她。現下你讓她守着活寡,還讓她在外蒙受了不白之冤,這可不是我們柏府的為人處世之法。」柏老爺看着自己面沉如水的兒子沉聲道。

柏子逸靜默了良久,表情似有不忍,但他最終還是抿了抿唇:「爹,我知道她是冤枉的,可是我無法幫她解釋,我不能說她自始自終都是清白的,否則有些人就要有所懷疑了。」

柏老爺起初瞪着眼還想斥責柏子逸幾句,但是他聽到後面,再也說不出什麼來,只是不斷地嘆氣。

柏子逸回屋后已是子時,進門后他看到鄭蕊正在屋中等着他,他微一訝異后換了一副神色,表情輕鬆道:「蕊兒怎麼還不睡?大晚上來我這小心夜涼露重別傷風了。」

鄭蕊聞言微微低了低頭,長睫遮住了眼中神色,「相公也是,那麼晚還在外頭小心別着涼了。」

柏子逸呼吸滯了一下,接着輕笑道:「蕊兒,那麼晚了你就在這睡下吧,我叫人再加一床被子來。」柏子逸回頭去叫竹望的間隙,他注意到鄭蕊身邊的玉環和秀妍都不在。

眼光重新落回坐在床邊的鄭蕊身上,發現一直裝扮講究的她此時只挽了簡單的髮髻,甚至鬢角還有一絲亂髮。

「怎麼沒有看到你身邊的玉環和秀妍?大半夜她們就這麼讓主子一人在外?」柏子逸提高了聲音。

「我睡不着就想出來走走,想看看相公,沒什麼大事也就不用叫醒她們。」

今晚的鄭蕊是在睡下后又悄悄起身,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不安,雖然目前的情形是她所希望看到的,之前她花了很多的功夫才說服爹爹同意她的安排,她應該高興才對。但是她心中卻空落落的,她沒來由覺得柏子逸會離她越來越遠,她從夢中驚醒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柏子逸。

柏子逸今晚待她依舊溫柔謙和,只是這溫和中總有一種疏離感讓她忐忑不安。她本想讓柏子逸看她的眼神中沒有那一成不變的黑暗,她甚至想放棄自己的自負與自卑,全身心地去愛他。只是這種想法在發現柏子逸看着鄭芷的微妙眼神變化中一點點消磨,也許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變化,但是她,時刻關注柏子逸一舉一動的她卻最先察覺出異樣。慢慢的,她的心也開始變了,從來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認輸,更何況鄭芷還發現了她心底深處那最痛恨的秘密。那秘密像萬蟻噬骨一般啃食着她的靈魂,讓她痛恨、不安、害怕,而她卻無力抗爭,甚至從小寵愛她的爹爹都無能為力。如果沒辦法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她將就此湮滅。

鄭蕊躺在柏子逸身側,看着他一直以來睡時背對着她的身影,原本略帶迷戀的眼神漸漸變得堅硬冷冽。

次日一早,鄭蕊醒來時已經不見柏子逸。等她回到秋棠院的時候,意外地看見錢姨娘焦急地在等她。

她這段時間和錢姨娘走的很近,她費了些心思,花了些銀子,錢氏是小家小戶出身,到底眼底淺,沒多久她就和自己站到了一起。

「錢姨娘,怎麼不等蕊兒去你那請安,反而來我這了呢?」

錢氏上前一步,帶着焦急和神秘的口氣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另一邊,柏子逸早晨在書房料理完生意上的事後,就招了竹望進來:「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

竹望低頭回道:「小奶奶被擄那日,凌二公子也在城外,而且……」

「說吧」。柏子逸輕輕道。

竹望吸了口氣,「而且據目擊者描述,那日應該是凌二公子和小奶奶在一起,他們回城的路上遭遇了伏擊。」

「查出那些殺手是什麼人了嗎?」柏子逸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還沒有,好像凌府也在查這件事,但是奇怪的是線索查到一處就斷了。」

柏子逸沉吟了一會,「知道了,你出去吧。」

竹望沒有動,似還有話說。

「還有什麼事嗎?」柏子逸問道。

「公子,我們在調查的時候,還意外遇到了知縣府的暗人……」

柏子握著毛筆的手一緊,一支紫毫筆啪嗒斷成了兩截。

而鄭蕊此刻心中如火山爆發,久久無法平靜。她原本以為柏子逸看鄭芷的眼神不一樣,有一點是因為鄭芷有她沒有的清白之身,所以他才會對她青睞一點。原來到頭來,他們都沒有……

而鄭芷被人擄走,回來后盡然還是完璧!為什麼她運氣總是這麼好?為什麼所有人都願意珍惜她?

鄭蕊捏著帕子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輕微顫抖起來。

錢姨娘看到鄭蕊從未顯現的這麼明顯的嫉恨神色,她有些慌亂,她不明白鄭蕊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自己的丈夫都不願意碰其他女人,這不是應該高興的事情嗎?

鄭蕊在注意到錢氏疑惑探究的眼神后,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錢姨娘,謝謝你來和我說這些。我這還有些從知縣府帶來的首飾,有些還是宮裏出來的,不知姨娘喜歡嗎?」說着,她讓玉環把自己的楠木首飾盒拿了過來。

錢氏嘴上說着不用不用,眼睛卻早已被首飾盒裏面的璀璨吸引住,已經移不開眼了。

半柱香后,錢氏頸上多了一條翡翠項鏈,帶着滿足的笑容離開。

鄭蕊剛想屏退所有人,她要獨自待一會,這時從外面進來的秀妍從袖中拿出一封上了火漆的信,耳語道:「知縣大人的飛鴿傳書。」

鄭蕊蹙眉,屏退了下人,拆開信封。信中只有簡短的幾字:鄭芷被擄那日與凌霄在一起。

鄭蕊看完信后,嘴角不自覺泛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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