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宴會
四界宴會，每百年一次。按理本應四界輪流承辦，但冥界之前的歷代冥王不欲與其他三界扯上太多關係，人界自然更是被其他三界看輕，至於異界各種大獸神獸各自為營，誰也不服誰，沒有獸王一說因此沒法承辦這種宴會。於是往屆的四界宴會都是由神界主辦的，這次冥界主動要求承辦倒是在其他三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更是成為了人界的小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連冥界都要求承辦四界宴會了，你說咱們人皇什麼時候能去湊湊熱鬧啊。」
「人皇陛下已經在任多少年了？從我祖上四代開始他就繼位了，恐怕早就力不從心啦。」
「噓！你不要命啦？這種話都敢亂說。」
「怕什麼？這就是實話，這都多少年了？天選之子還沒出現，我看將來若是再爆發一次混戰，我們都得成為其他三界的階下囚。」
「行了行了，快別瞎說了。」
小二拎着茶壺過來，往面色不佳的兩人碗裏添茶，說着：「將來的事將來惱，咱們呀，活過這會兒就挺好。」
厭火國。
「大人，四界宴會的請柬已經送來了，可要查看？」
禍斗翻看着這個月厭火國的大事冊，看了一會兒發現一如既往的無趣，厭火國的大事冊里記載的大事皆是東家嫁娶西家搬新房之類的「大事」。這倒怨不得記載的人，只管厭火國這地界實在太過安定。
把冊子扔到一邊，禍斗才想起來面前還站着個人。「啊，不看了。反正每次都是一樣。」
黑衣下手點點頭就退下了。
禍斗往後靠着椅背，閉着眼睛聽到又有腳步聲響起，不過這個腳步聲相當輕而且分外熟悉，閉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說道：「你回來了？」
「嗯。聽說下月冥界要辦宴會，你若是離開厭火國無人看守，我就提前回來了。」
因為禍斗愛穿黑衣，他的手下人都跟着穿黑衣，無論男女。厭火國人也以黑色為尊貴，只有富人或血統純正的厭火國人才能穿黑色的衣服。但姑巧只穿鵝黃色，曾有人指責她作為禍斗的「身邊人」也該穿黑色，但被禍斗懲罰了，此後沒人敢再對姑巧的穿着指手畫腳。「她穿鵝黃最好看。」禍斗看着幾個月不見的心上人，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姑巧疑惑地看着他。
「沒什麼。」禍斗笑着站起來，信步走到姑巧面前，拉起她的手，問道：「遠道回來累不累？回去休息吧，我晚點就回來。」
姑巧不太自在地動了動手，禍斗便鬆開了她，笑意也跟着淡了下去。
這麼久了，即使不記得那個人了，卻還是愛穿鵝黃，還是不愛待在厭火國，還是……不能接納他。
禍斗掩蓋住一閃而過的憤怒不甘，笑着說：「下月宴會你和我一起去吧，這裏請穆如回來幫忙看着點就行。」
姑巧與穆如相處過一兩年，後來穆如便恢復了自由身離開了，自那以後再也沒有相見了。這些年她在人界四處遊玩，卻從未去與她敘過舊，沒來由的，她總認為穆如與她相處時很是拘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她離開了，也不好再去打擾她了。
姑巧點點頭，面露喜色：「我還從未去過冥界呢。」
禍斗隨口說道：「是啊，上次我們在人冥交界處時本是可以去的。」
說出就後悔了，姑巧根本沒有那段記憶。
但興奮壓過了疑惑，姑巧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適。
八月三十，四界宴會。
白澤輕搖羽扇款款進入大殿，四周都是應邀而來的各界「上層」和不少混進來的不起眼的小角色，其中不乏許多一兩千歲的小姑娘，紛紛露出嬌羞的表情。
在白澤這種通殺四界的萬人迷旁邊，穆清覺得很不舒服，說道：「那群……小姑娘裏面，總有一兩個看我的吧？」
白澤面不改色，淡淡說道：「沒有。」
真夠不要臉的。
大殿正中設了十多個主座，留給四界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冥王坐在正中，左邊一個座位坐着天帝，右邊留了兩個座位，人皇坐了一個，另外一個是留給「敢」去坐的異獸的。
穆清揶揄道：「這冥王真夠唯恐不亂的，就留一個，是怕今天沒有好戲看嗎？」
話音未落，這邊果然就吵了起來。
「哼，一個名都排不上小小異獸竟然還想去坐這個位置。」
「我坐不上未必還輪得到你？」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我們比比就知道！」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情看得多了就麻木了，這邊打得熱鬧，卻連圍觀的人都沒有，兩人使出渾身解數竟然連這大殿的灰塵都沒揚起來。
「煩請兩位有事出去商量。」正座上的冥王抬手潑了一杯酒出去，酒滴落下的地方瞬間升起騰騰黑霧，兩人連忙閃躲，饒是這樣兩人的衣服依然被燎了個一乾二淨。
二人再沒心思打鬥，一前一後落荒而逃。
這種就是混進來的那類人。
「罷了，我去坐吧。」白澤說着就往正中走去。若是其他人說這話，穆清肯定是要好好嘲諷一番，但對白澤，他是服氣的。
周圍對這個座位虎視眈眈的眼神在看到白澤落座的瞬間便收了回去。
「呵。」穆清一哂，「還算有自知之明。」
穆清懶得去跟他們打招呼，看到白澤與其他三人談笑自若后就悄悄地溜出了大殿。
剛剛在裏面沒有看到禍斗，自然更沒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穆清有些不安起來，沿着忘川緩緩走着。
今天這種大日子，冥界卻一個當差的都沒有，就連孟婆也不見蹤影。忘川上飄着破破爛爛一艘船，擺渡人也不知道去哪兒湊熱鬧了。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冥界的市集，相比剛剛那段路這裏就熱鬧得多了，各種大鬼小鬼嬉笑打鬧，還有提着籃子賣炸肉餅的，只是不曉得那肉餅是什麼肉餡的。
「大人來點？」賣炸肉餅的是個瘦骨嶙峋的男鬼，臉上擺出難看的笑容。穆清哭笑不得：「我可不敢吃你這東西。」
男鬼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嘟囔道：「很好吃的。」
穆清怕再不走真忍不住買一個，正打算離開時聽到有人說：「大叔，給我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