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嫣然一笑為君傾

第一百四十一章嫣然一笑為君傾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

終南書院中的夜,照例要比山下的那些私塾,或是當今龍泉王朝的國子監太學舍要熱鬧許多,這倒也不是張載厚多事,能入得終南書院的,大抵都是想要憑藉着自身的學問平步青雲,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不正是而今讀書人最大的念想嗎?

學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

夜裏沒有夜課,一天的讀書寫文,到得清夜中,也告一段落,紅袖添香夜讀書沒有可能,但是王元寶若是想如此,卻是極為容易的,畢竟,還有個青鸞不是?

三兩同窗,或是親近的同捨生,聚在一起,談論說笑着,也有激烈者,高聲喧嘩,與人爭辯著自的學問和體悟,到底還是揮斥方遒的年紀,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最是看不起那些如同糞土一般的侯王。

想要平步青雲的讀書人,能談論些什麼呢?

無非就是而今的天下時事,邊境軍事,或是王朝旗下的藩屬國中的時務策,激揚文字,諸多精闢言談,在這樣的清夜裏,讓人不由得熱血沸騰。

王元寶倒是沒有加入其中,他想要的,可不是這浮世帝王家,真正斬開枷鎖之後,自己想要的,就愈發堅定,對於這些令人熱血沸騰的言談,聽到了,也就姑且一聽,不會放棄自己心中的堅持,這便是儒家聖賢所言的「立心」。

立得住本心,才能在紛揚的世上,秉持住自己想要奔襲的方向,縱然前路漫漫,也必然會上下求索。

晨時夜分,是練拳的好時候,王元寶經歷了魯國街一站,憾鼎拳第二式真意,隱隱有了些許苗頭,王元寶一遍又一遍得回憶著那戰中的心境,而手中的拳架,也沒有停下,按部就班地揮綻開來,這是練拳日久的習慣,潛移默化的結果。

初時韓慎對王元寶的憾鼎拳架大感興趣,跟在王元寶身後,模仿著,畢竟聰慧,連着兩天,就將拳架模仿得**不離十,只是也就是兩日,韓慎便不願再跟在王元寶後面學了,聰慧有聰慧的好處,但是其弊端,往往就在這枯燥,或者說是須得持之以恆的事裏。

讀書練拳,都得需要天賦,但是也不止是天賦才能造就人才,天才須得天生,人才,卻是靠着自己的上下求索,渾若天成。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拳勢自然而成。

這就是持之以恆的好處。

韓慎很聰慧,這也是方兩收他為徒的緣故,但是這份聰慧,在讀書上,最是好處,在練拳上,卻是大忌。

兵家武夫的拳譜,是為了沙場而生,兵武不分,兵家真意是「非真武不足以當之」,而武,只是手段,武字拆開,是「止戈」,兵家雖在沙場中,行的卻是止戈之道,天下一統,這烽火狼煙之「戈」,便能停止。

走火入魔,踏入歧途,兵家最忌諱天資聰穎者,因為這些人,往往最容易走火入魔。

韓慎就是此中之人,好在,他也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王元寶站定拳架,擺開拳勢,在清夜月色下,緩緩揮遞出拳。

而劍氣大雪山旁多了一道劍氣,不是雪花,如同游龍,在劍氣大雪山旁,盤旋。

張載厚說的見面禮,就是王元寶而今站定拳架之後,仍然能夠與武運純粹真氣并行不悖的劍氣運轉法門。

「劍氣八十一」。

名字很怪,甚至很俗氣,但卻實打實的是上五境劍仙調理蘊養劍氣劍元的法門,抽離劍器本身的劍靈氣,納入體內,與劍器呼吸相連,潛移默化之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劍氣達到八十一道,便能夠破鏡飛升,當然,留下這個傳說的飛升境劍仙,已經是千百年前的古人了,而今仍舊修習著「劍氣八十一」的,已經不多,因為想要修習這個劍修法門,其先決條件,是須得有一柄真正有着靈性的劍器。

這也是張載厚為什麼選擇「劍氣八十一」送給王元寶的原因之一,思無邪,正是這有靈的劍器。

王元寶身上地另外一柄劍器,也就是盲劍客李慕白的劍,雖然有着劍器之威,卻只是只有殺伐之氣的劍,沒有靈性,或者說,即便有,也已經給無數次的殺伐給磨滅。

劍器如人,它們的靈性,也正如人之性格,喜怒哀樂皆有之,持劍之人,唯有將劍器之喜怒哀樂入得心頭,才能真正懂得劍修之道。

當然,思無邪之純澈威正,最是適合王元寶。

劍氣盤旋在劍氣大雪山,將不斷落下的劍氣雪花消磨吞噬,卻又與劍氣大雪山有了一種難以言明的默契,吞噬的劍氣雪花,讓思無邪劍氣成長,劍氣大雪山也藉著思無邪劍氣的消磨,不斷精鍊本身,雖然不斷在縮小,但卻愈發精純。

走過來的讀書人,也已經對於王元寶夜裏練拳見怪不怪,這個小師叔,每天裏都是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那個,這可是讓這些讀書人傷透了腦筋。

晨起晚了,或是夜中睡得早了,就會給人拿來與這個小師叔做對比,這可是讓那些想偷懶的讀書人,苦不堪言。

初時王元寶也是不適應這許多比自己年歲都要大的讀書人叫自己師叔,但是久而久之,也就臉皮厚了,習慣就好。

當然,也有想跟着王元寶一同練拳的讀書人,終南書院的特立獨行,不僅僅是因為辦學的宗旨,更是因為,旁的書院,出來的儘是些清流官員,而終南書院出來的,卻不僅僅只是文官,更有馳騁疆場,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將帥人物,更有甚者,還有那有着土匪將軍名號的絕世猛將,文韜武略,具能順手拈來。

憾鼎拳不適合沒有武運基礎的讀書人,王元寶也沒藏私,江湖上的拳術很多,王元寶最為熟悉得,是半步崩拳,雖然也得需要童子功,但是現在開始修習,也並不算晚,這倒是帶起了終南書院一股練拳的風潮。

早課前的晨操,慢跑或是行走的人少了,儘是些練拳的,而終南書院的教習先生們也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百舸爭流,才能彰顯讀書人本色,何必拘泥於書本呢?

這些練了拳的讀書人,體魄愈發雄壯,比之那些體魄單薄的士子,更顯男子氣概,而終南書院每與國子監太學捨生爭辯到激烈時,往往會動起手來,這是龍泉王朝官場與書院獨有的特色,而佔上風的,往往是終南書院的讀書人,而這將國子監太學捨生揍得鼻青臉腫慘叫哀嚎連連的「罪魁禍首」,正是王元寶,而這樣的事,也隨着終南書院中的讀書人步入官場后,也在官員中盛行開來,當然,大勝的,往往是終南書院出身的官員,也為終南書院出身的讀書人,贏得了一個「雅號」:終南匪幫。

當然,這隻能是在被揍得哀嚎連連時,彰顯自己硬氣的時候給自己打氣的,當面卻是不敢的。

這些都是后話。

姜阿源自從娘親,龍泉王朝長公主姜驪來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時日,好在有青鸞陪着,也並沒有消沉太久。

而原本有些吃青鸞醋的姜阿源,心中的芥蒂漸漸消弭,女子的情感,真是讓人摸不透。

雲嫣自從上次陷入夢境之中后,時常發獃,不曉得在想些什麼,就連青鸞也不能得知。

書院中的日子,總歸是安靜的,讓人想要一直待在這份安靜之中。

月近天中,原本猶如玉盤的圓月,也漸漸有些暗淡,頗有些將要變為上弦月的模樣。

王元寶收拳,記憶中的憾鼎拳真意,在一遍遍地演練之中,也漸漸摸到了其中的門檻,王元寶心情大好,憾鼎拳第二式真意掌握后,是質的飛躍,五境武夫的修為,加上憾鼎拳第二式,已經有了躋身江湖頂尖的行列中的資格,就算是山上修士,也是能有一戰之力的。

豫靈院中,小廚房中的燈火葳蕤,自從雲嫣和青鸞住進豫靈院后,張載厚閑置許久的小廚房,倒是天天炊煙裊裊,頗有了些紅塵的煙火氣,按著張載厚的原話說,「君子遠庖廚,到底是因為懶,我還是懶的,想飽口腹之慾,卻不願意動,還是有女子在,才真有煙火氣啊!」

當然,這操持煙火氣的,正是青鸞,十指不沾陽春水,說的是雲嫣這般從罪臣女眷入了教坊司的女子,縱然想,也為各種強顏歡笑給阻了,有心而無力。

青鸞倒是不同。

王元寶推開小廚房的門,葳蕤燈火下,青鸞嬌小猶如楊柳一般的身軀,宛若那天宮仙娥。

素手浸染陽春水,最是人間煙火味。

心有靈犀一般,青鸞扭過頭來,看到了傻站在那裏的王元寶,嫣然一笑。

「哥,你怎麼來了?」

世間最美好的,便是心中女子的笑,悄然綻放,春風拂面般,人世間的風雪,都在這嫣然一笑間,盡數消融。

王元寶望着那一道秀麗的身影,不由想到初見時的情形,剽悍的擋在自己面前要討個公道,這個大字也不識一筐的女子,不知何時,竟也有了幾分小家碧玉般淑靜的氣質,只是卻也越發顯得清瘦了。

忽然想起一句詞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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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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