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信任

3.5.1 信任

顧越和聞人越回到他們出來的小廚房時,廚房裏已有人忙碌起來,並不是重新打開暗道的好時機。正考慮著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從驛站的正門進去,反正聞人亦該說的都說了,該給的也給了,就他的態度,之後在靖州的日子裏,應該是不會再見面了。

聞人亦也是個人精,他們兩人來來回回不斷想去套他話,或者讓他的表情能透露出一絲一點的他的真實情感,可是聞人亦偏是什麼也不說,不承認也不否認,讓他倆實在都摸不著頭腦。但既然聞人亦已經發話了,讓他二人先去北丘、再去沂澤,那想辦法脫身離開靖州,去就是了。可是去北丘的哪裏呢?去沂澤的哪裏呢?顧越和聞人越都是在玟原長大的,從未離開過這片土地。前方是未知的路、陌生的城市、不確定的結果,他們究竟能在北丘和沂澤得到什麼呢?誰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顧公子。」顧越和聞人越在廚房外邊張望的時候,夏夏拿着一個紅木食盒從裏面飛奔而出,低聲叫住他們,「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出來的,但一定是避開其他人的。想想現在到處都是走動的下人,你倆在外邊也沒辦法解釋,我就一直等在廚房這兒。」

顧越從夏夏手中拿過食盒,看了眼聞人越,對夏夏說:「多謝你了。」

「那你想好什麼理由了嗎?」聞人越瞅著顧越和夏夏並排站着,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舒服,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夏夏歪著腦袋,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來回,道:「我之前回去過,吩咐侍衛去樓下幫我找貓,嗯……就客棧里的那隻,所以有一段時間驛站的警衛是混亂的,你們就說是那時候出來的好了。至於衣服……就說太子殿下的衣服在廚房裏不小心沾了髒東西,就先穿了顧公子的衣服,顧公子就去換了下人的衣服。」

「還算機靈。」聞人越哼了聲,大步流星往驛站走,顧越拎着食盒陪夏夏走在他的身後。

雖然夏夏的說辭還有些許疑點,但畢竟他們三人的身份擺在那兒,官驛里的人也不敢多說什麼。聞人越回去后就立馬回屋換衣服了,顧越想反正吃了午飯就要去軍營的,懶得再換衣服了,就蹲在地上和夏夏一起,把廚房裏拿來的小點心掰成小塊逗官驛里的那隻小貓。

「顧越,我可以問你,你和太子早上去了哪裏嗎?」夏夏把頭埋在臂彎里,也不敢去看顧越。

「那夏夏,我可以信任你嗎?」

「如果你有自己的理由,我會理解你的。就像我爹明說了你和太子的靖州之行並不簡單,我還是執意跟着你過來了。顧越,和你在一塊兒我就覺得很安心。」

顧越轉頭瞧了眼臉微微泛紅的姑娘,又看了看那隻在地上打滾的小貓,低頭道:「我們去了靖王府。」

「靖王府?」夏夏小聲低呼,「為什麼去靖王府要偷偷摸摸的呢?再怎麼說靖王也是太子的生父啊,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靖王府啊。」

「夏夏,事情遠比你想像得要複雜。」顧越用手指在地上畫着圈,好像在轉移注意力似的,「有些事情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想告訴你的就是,我和太子現在的處境都很危險,很多事情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我們也只是想保命,然後取回自己應得的東西。」

夏夏聽得雲里霧裏,但她能從顧越的話語里聽出這個男人點點的無奈和悲傷。她看不透聞人越,但她能看懂顧越,不論顧越做什麼事,她都能理解,哪怕沒有理由。夏夏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顧越,要說喜歡,如果顧越告訴她,他有喜歡的姑娘了,就比如將軍府那個李叔然吧,她也不會生氣;要說不喜歡吧,可她就是想跟在顧越旁邊,陪伴他、保護他,想要改變他看起來有些落寞的背影。

她和顧越認識的日子不長,可是從顧越初見她與她比試時認真的眼神、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的樣子、跟在聞人越身後內斂安靜的態度、得到新武器時興奮又嚮往的目光、和她說話時溫柔又含蓄的話語……這點點滴滴,讓她深深相信,顧越是一個值得信任、值得她去親近的人。夏夏撫摸著小貓的肚皮,對顧越說道:「顧越,我知道了,我會支持你的。」

「夏夏,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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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為期一周的、枯燥乏味的演習、練武。

離開了立京,聞人越也漸漸開始進入狀態,練武時不再是從前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顧越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認真刻苦的孩子,現在都恨不得不吃飯、不睡覺,要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這訓練場上。

每每顧越提着雙劍對着木樁利落地出擊時,都會有士兵忍不住駐足圍觀。要說顧越習武不過兩月,基本沒人會信。那一招一式,該是苦練了二十年才對。顧山河在一旁看着,也是又驚喜又擔憂,幾次斥退一旁圍觀的人。儘管聞人越的槍法也很出色,但與顧越的劍法相比,還是略遜一籌。

在出征的前夕,顧山河還是沒忍住找到了顧越,在顧越來到靖州后,第一次與他單獨見面。幸好兩人雖然都藏着點秘密,但面上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李將軍的小舅子和李將軍的侄兒罷了。至於什麼撫遠將軍和太子伴讀的名號,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不過是一對普普通通攀附着李家的父子而已,沒人會去注意。所以他們的見面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顧越只需坦坦蕩蕩地走進顧山河的營帳就好了。

「父親。」顧越與顧山河面對面而坐,「您把我叫來,是有什麼事嗎?」

「阿越真的長大了,不需要我來操心了。」顧山河看着顧越把身後的劍鞘取下,「劍法很好。劍也不錯,是夏統領送你的嗎?」

顧越也不自覺地看向平放在一邊的雙劍,點了點頭:「是的,夏統領人很好。」

「以你的劍法,只要小心謹慎,足以保護你自己了。」顧山河拍拍顧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但是阿越,你要記住,鋒芒太露,容易吃虧。」

「我知道,父親,在立京的時候,我有隱藏自己的實力。」

「你的進步快得超乎尋常,別人不說,是因為不知道你接觸這雙劍也不過兩月。但如果走漏了一點風聲,你就會惹禍上身,本來可以成為榮耀的本事也會成為罪過。」

「我會謹記父親的教誨的。」

顧山河看着他堅定的眼神,知道顧越一定是把他的話牢記在心了。其實他也沒有什麼別的好交代的了,能交代的,靖王都已經交代過了,他不過是個不打緊的「父親」,對顧越也沒什麼恩情。但既然現在他還是顧越的「父親」,顧越也是與他極其相像的人,是他想要照顧、敬重的人,便忍不住又啰嗦了兩句:「阿越,不要有太多的顧慮,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顧越的手裏攥著元曦給他的紫玉指環,胸口貼著的是聞人亦給的帖子,耳邊是顧山河的叮嚀,他從來沒覺的有什麼時候是像這一刻溫暖的。就算聞人亦沒說誰是真正的公子越又怎麼樣呢?就算他的身份現在還是一個秘密又怎麼樣呢?就算他的額上並沒有象徵身份的龍紋胎記又怎麼樣呢?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啊。

「我會的,等我們的好消息。」顧越拿着劍起身,結束了這個短暫的談話,「謝謝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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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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