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滾滾長江東逝水（8）

蘇泠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開始知道她被秦秩欺騙的時候，她殺人的心都有了，後來想想秦秩的難處，也覺得可以理解……

個鬼。

「你想說什麼？」蘇泠唇邊的笑容保持禮貌的弧度，溫和又疏離。

秦秩猛地抱住蘇泠，閉上了眼。

「抱完了放手，」蘇泠嘗試了一下，沒掙開，乾脆冷笑道。

秦秩沒鬆手，反而加緊了幾分。

「我希望你原諒我，我們和以前一樣，不好嗎？」

「你還提以前？！」

「我更希望你能活下去，」秦秩認真道。

如果真的到了只能活下去一個的時候，秦秩以前也不是沒想兩個人死在一起，但他後來又想，蘇泠大概不會樂意吧。

她有自己的夢想，有交好的朋友，有尚未完成的商業帝國。

她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沒了他，生活中的空缺也會被其他人補上。

「那我死了，你怎麼不肯活下去？」蘇泠加大了力度，終於一把推開他。

「這不一樣——」秦秩解釋道。

「這有什麼不一樣！」蘇泠這回是真的生氣了，秦秩當她是什麼人？以為戀愛只是說着玩玩？

還是說，秦秩這麼有犧牲精神，以為她現在玩玩，將來秦秩死了可以換個別人，依舊繼續以前的生活，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秦秩眼裏漸漸流露出幾分笑意。

大概蘇泠是真的愛上他了吧。

蘇泠甩手走了，秦秩急忙追了上去。

崔汐抬眸，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慢條斯理道，「還要爭嗎？」

你們老大都被蘇泠降伏了，你們還在堅持什麼？

與崔汐對視的人無不低頭，心裏滿是無奈，說好的前朝皇子身懷重大仇恨，將要不顧一切復國呢？

崔汐揚眉，看來秦秩和蘇泠鬧出點什麼也好。

你看，這利益不就來了嗎？

等到傍晚的時候，崔汐特意來找了蘇泠，「你最近有空，就多多陪着秦秩吧，最好是多哄一哄他，把他整個產業全部哄到手，這樣是最快的方案。」

兵不血刃收了天下，多好。

「做夢更快。」蘇泠下意識拒絕。

「真不同意？」崔汐有些捉摸不透，似乎被這件事給困擾了，「你不是也有點喜歡他嗎？只要不生子，其實我不攔著。」

見蘇泠不說話，崔汐一拍腦袋，「難道你想着等到了未來天下一統，然後多娶幾個？」

崔汐的態度無比自然，既然男子能夠三妻四妾，那麼等蘇泠當了皇帝，三夫四侍算什麼？最好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全部把位份填滿了。

蘇泠扶額，「你可住嘴吧，別想了，我堅持一夫一妻，不想要中間插入其他人。」

崔汐哂笑，看，蘇泠這不就暴露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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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蘇泠這麼一推二五六許久，朝堂終於也不滿了，要招安是給面子，不然誰搭理這樣的土匪？

圍剿終於來了，不過蘇泠佔據天險，再加上秦秩還時不時來個圍魏救趙，基本上蘇泠這邊是一路順風順水。

他們這裏態勢良好，其它的起義軍也不差，不過一部分已經被朝堂收編，更多的也陷入了戰局。

總有想要妄圖改朝換代的人，也有無數人想要抓緊時間建功立業，再加上新朝建立不過二十餘年，國庫也缺錢，各地的糧倉也沒到滿額的程度，所以起義的人也不少。

崔家主的計劃非常完善，各地的軍情都被阻攔地很厲害，在古代全靠騎兵驛站傳信，只要中間截斷路程，信件無法傳輸，再加上各地時間優勢。

等到蘇泠又攻下了幾座城池，京城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都！

前朝的皇子打生打死，三皇子梁彥明如同黑馬一般崛起，蘇赫高舉天生鳳命大旗，鼓舞著一群庶族戰隊，想要拼一把。

前面的三個哥哥還在吵架，五皇子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要爭取兵權，去監軍，還推薦了幾位將軍去圍剿起義軍。

不過，太子冷笑，「難道五弟也坐不住了，想要加入我們三個的戰鬥？」

來了一個老三還不夠，這個難得老實的五弟也想搞事情？

五皇子有些吐血，他是皇子中難得對兵家學問學的不錯的，監軍也是為了確保軍餉到位以及鼓舞士氣，其實不去也可以。

五皇子終於鎮定一把，繼續推薦幾位將軍，趕緊出征！

皇帝的眼神依舊陰沉，在幾個兒子身上徘徊。

似乎每一個都很有嫌疑，每一個都對他的龍椅格外垂涎。

崔家主躲在暗中看戲，還好蘇泠早就取了化名在外行走，如今崔家也算是難得離開了風口。

起義軍的熱潮愈演愈烈，終於有人兵臨城下，當然，這也少不了崔家主的放水。

好歹皇帝不該由蘇泠給殺了，不然後期會有許多人盯着他們。

蘇泠專心攻打下周圍的區域，勢必要把整個京城陷入包圍圈。秦秩的軍隊已經開始北上，在某一個起義軍打下了皇室之後，終於又滅了那一波起義軍，佔據了京城。

蘇泠也開始揮兵北上，促進天下一統。

皇室中人倉皇出逃，目標就是距離此地最近的留縣。

三皇子梁彥明拉着蘇雅坐在馬車上，老皇帝也在，還有一些宗室和大臣。

馬車的速度飛快，但總算還勉強穩妥。

太子被殺了，二皇子也被暴民給砍了。

「皇兒，」皇帝難得和顏悅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前面的磨練總是少不了的，如今情況緊急，你也是我的繼承人，我自當退位於你。」

三皇子梁彥明臉色煞白，這搞不好就是亡國之君！要遺臭萬年的那種！

「父皇，」三皇子梁彥明打起精神，勉強道，「兒臣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無法當得重任。」

「論嫡論長，皇后的嫡子已死，你是我的長子，按照禮法。也確實該由你繼位。」皇帝不容拒絕，難得強硬了一回，將玉璽塞到了三皇子手中。

崔家主坐在眾人後面，簡直想大笑三聲，恍惚間倒是想起了那個老和尚的批命。

假鳳虛凰，可不就是假鳳虛凰嗎？

如今已是亂世，眼看着王朝就要不行了。就算三皇子梁彥明成了皇帝，蘇雅也做了皇后，也依舊活不久。

至於蘇家其餘人，都被崔家主偽裝叛軍給殺了，畢竟蘇泠眼看着大勝在即，有他們崔家作為親屬就夠了，蘇家人不能活着。

接下來，就該是蘇泠的爭奪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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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泠佔據了京城附近的區域，以京城為界限，西邊全部是她的區域，東邊被秦秩佔了。

至於其他的起義軍，都被蘇泠和秦秩給瓜分了，識相的也加入了兩人的行列中。

這時，也有世家子弟在驚鴻一瞥中見到了蘇泠的面容，不免有人驚呼，「這不是蘇家女郎嗎？」

好歹原身也參加了不少宴會，世家子弟之間互通往來，大致上臉還是見過的。

其實那人想說的是，人不是死了嗎？

雖說崔家不願發喪，說是要找到屍體，但所有人都認為，蘇泠被護城河給沖走了，屍體也找不到了，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

「我在護城河中被仙人所救，仙人傳我知識，教我救國。」蘇泠自己給出了答案。

至於有沒有仙人，重要嗎？

找不到是因為他們沒有緣分，蘇泠能遇見是因為她身懷帝命，如今才有一番造化。

崔汐啞然失笑，倒也不奇怪蘇泠會有這麼一番說辭。

而留縣，也引發了內亂。

蘇泠的身份終於爆了出來，崔家主手刃三皇子梁彥明和所有皇族宗室，覆滅皇朝，終於拿到了玉璽。

原本沒少跟崔家主爭奪的世家人不由嘆息。

「倒是你有決心。」

太子辜負了崔家皇后侮辱了崔汐，沒想到蘇泠居然敢去爭奪帝位，最後硬生生引發了起義大潮，還真的可能要成功了。

「輸了，是我們輸了。」

崔家主難得一笑，「老朋友，可別急着走，未來，大家不如再去朝堂中共事一番。」

天下初定，世家的勢力肯定要被蘇泠打壓一番，但朝中也需要人來維繫，各個地區更好的自然是和平收編。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終於下定決心。

「我兒如今年紀正好，便交予蘇女郎了。」

「我侄兒一慣聰慧，也是我家的芝蘭玉樹，如今也差不多該建功立業了。」

「我們年紀大了，再想出仕也難了，自然該歸隱了。」

事實上，如果他們不歸隱，這些老狐狸還在朝堂上活躍的話，大概他們家族也就徹底起不來了。

罷罷罷，他們離開了，也好給自己家族的子弟讓位子，也方便蘇泠掌控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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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京城的氣氛還極為緊張，不僅僅是因為剛剛經過了兩場清洗，還因為蘇泠和秦秩依舊在對峙。

兩人一東一西，幾乎平分天下，各有千秋。

「難道還要打？」崔澄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由搖了搖頭，「這茶葉不行啊，火候過了。」

「應該不會打了，」崔汐慢條斯理接過茶盞，「就看蘇泠和秦秩能夠商量出一個什麼結果了。」

崔澄不由皺眉，「蘇泠不會嫁給秦秩為後吧？」

真要這樣，那他們這些年來的辛苦，不就全部給秦秩做了嫁衣？

這可不行。

崔汐認真問道，「你覺得蘇泠甘心守在後院那麼一小塊地方上嗎？」

「皇宮還是挺大的。」崔澄發自內心道。

輝煌又大氣，只要想到這裏從此以後成了他們的地方，那簡直就是令人心動不已。

「那能大的過整個天下？」崔汐不屑冷笑。

只是心裏，她也隱隱堵得慌。

她腿廢了，又是女兒身，未來，她又該何去何從？

去皇宮給蘇泠當個女官掌管皇宮內務，還是該做個隱官，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崔汐悠悠嘆氣，茶香蔓延，她也有些喝不下去了。

未來啊。

「那就這樣？」蘇泠看了眼分封的單子，基本上和秦秩達成了一致。

這些都是自己人，那還是不要打生打死了，還不如雙方坐下來談談，平分勝利果實。

「再加一條吧，總歸要把繼承人給定下來。」秦秩搖頭。

他們如今不願意留下子嗣，但總歸要給臣子指明方向，不然未來會有層出不窮的試探。

隔日，蘇泠帶着軍隊，正式駐紮京城，崔家主也帶着人，從留縣返回了京城。

至於其他的人，能用的被帶上了，沒用的全部充作人質，扣押在留縣，也能讓京城這幫人更加安分一些。

當月，崔家主崔嘯獻玉璽於蘇泠，稱蘇泠得仙人所救，後有救國大業，如今自當稱帝。

前朝眾人稱，秦秩為前朝皇子，如今光復前朝，當迎回列祖列宗，重建帝業。

雙方共議，後有二聖臨朝一說。

其中，蘇泠為女帝，秦秩為皇，兩人共掌天下，此生兩人不在娶妻嫁人，不留子嗣。

除此之外，封崔汐為相，其餘諸人按照功勞一一分封職位，天下人震驚，女子為帝為相，怕是女子的地位要直接崛起許多。

下月，蘇泠與秦秩共同賜婚，秦秩親妹秦婕與崔家嫡子崔晗當喜結良緣，且崔晗不再納妾，未來的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將被過繼到蘇泠和秦秩名下，為下一任太子。

至此，天下初定，新的王朝即將開始。

蘇泠掌管了皇權后，趁著現在新官上任，直接廢除了評品制，改立科舉，男女皆可參加！

崔家主知道這個消息后，一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

難怪蘇泠這麼大方，連未來的太子位置都許了出來，搞了半天後面還有這招？

可是……想想崔晗的子嗣，崔家主心中隱隱火熱，未來的帝位都是他們崔家的了，沒道理不幫蘇泠。

當然，崔家主也免不了被史書留名一筆，被稱作世家的叛徒，舉刀切割世家利益，促進科舉的進行。

崔汐作為第一任女相，倒是特別關心這件事，「單單是科舉也不夠，沒有學問，拿什麼來考試？」

「這個不難，」蘇泠挑眉，「我還有配套的方案，從今日起，各地修建私塾，男女均要上學，每人的上學時間都要達到五年。」

原諒她無法做到現代的義務教育，畢竟這邊的男子七歲上學，十二歲也算是個大人了，再大一些很多都是一家主事了，蘇泠也得顧忌直接情況。

「他們要是不願意呢？將人扣在家裏，你能說什麼？」崔汐眼中隱隱有笑意。

「家裏女子上學，減免一成稅收，一人減一成稅收，不去的，」蘇泠冷笑，「不論理由，那一戶加三成稅收。」

就不信這樣，還不能打拚出一個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