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野心勃勃磚廠起（1）

久違的和煦的暖陽，日頭不再是那般的酷暑。

光照揮灑在樹影上，折射出一片斑駁陸離的圓點出來，像極了人生的道路，一塊兒一塊兒的，貌似互不相連，有時候偏偏又會重合了軌跡。

這般的場景，貌似是勾起了沈二爺的一些回憶，老人家在幽幽中開口道：「這日子過得真是快啊！似乎昨天我也還是你們這一般的年齡，一眨眼，卻就從期待着日子快些，可以快些長大，到了渴望着日子慢些，再多苟活幾年了。」

沈昔古道：「爺爺怎麼會然感慨起人生來了？」

沈二爺道：「這也是說不清楚的事情，或許是人老了，有時候就喜歡想些過去的事情吧！」

「您可一點兒也不老呢！」

「你這孫子，又在安慰我。」

爺孫兒倆聊了一陣，沈二爺忽然望着遠方道：「小古，放棄了大學，可後悔嗎？」

「後悔，談不上吧！」

「就沒有一點遺憾？」

「說一點沒有是騙人的，只是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哪怕是自己安慰自己，也要假裝沒有遺憾，就像是背着酒囊旅行，若是酒囊在中途灑了，可惜遺憾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倒不如重新拾起酒囊，繼續前行。」

「爺爺，您覺得呢？」

沈二爺笑道：「孩子，你將來定是個有大出息的。」

沈昔古笑道：「有沒有大出息我不敢說，也不奢求，只要可以將老沈家撐住，讓自己的三個妹妹過得開心幸福些，我想着自己也就沒有白來這人世間一趟吧！」

「委屈你了！」

「嘿嘿，也沒啥委屈的。」

「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些什麼？」

「既然是農民的兒子，自然是接過我爸爸那一攤子了。」

沈二爺人老成精，搖頭笑道：「你這臭小子，少來，你要是真的接着幹了你爸那些沒出息的事兒，說不得這輩子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這些天一直見你在村裏四處溜達，是打啥主意呢？」

沈昔古嬉笑道：「果然什麼都逃不過爺爺您的法眼。」

「臭小子，直說吧！」

沈昔古道：「是這樣的，爺爺，你看咱們這沈家村兒的房子都是泥土糊的，我最近在村子裏轉了轉，發現我們村子的山後是一大片的上佳黏土，取材方便，用來燒磚，簡直再好不過了，所以，我想把那一塊兒承包下來，開個磚廠。」

「你要開磚廠？」

「是的。」

沈二爺的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四處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道：「小子，你可不要亂來，這陣子風聲還緊張，我聽飛騰他講，上面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政策呢！」

「飛騰叔是村委員，這些上面傳達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一些的，爺爺是擔心我開磚廠出問題？」

沈二爺道：「可不是，前些年搞小買小賣的抓得嚴，說是走什麼資本主義，我也不曉得那是個什麼東西，反正誰碰了誰就被抓去批鬥，嚴重的時候還鬧出過人命來，人心惶惶的，就是賣老鼠藥的李二都被抓過幾次，你這明目張膽的開磚廠，只怕是懸著呢！」

沈昔古笑道：「爺爺多慮了，現在時代已經不同了，前一段時間，鳳陽小崗村的十幾個村民已經帶頭弄起了家庭聯產承包，國家也逐漸意識到公有制計劃的缺陷，要不了多久，回過神來的國家就會改善制度……」

沈昔古正說着，沈家村的村委員沈飛騰恰巧從外面回來，剛好就聽到沈昔古的高談闊論，不由得驚訝，脫口而出：「小古，不想居然還有這份見識呢！」

「飛騰叔！」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沈飛騰道：「哦是這樣的，爸，村裏的事兒都處理完了，村長就主張，我們也就都先回來了。」

「對了，小古，你和你二爺爺在說些什麼呢？」

「沒啥，就是陪爺爺閑聊！」沈昔古笑道。

沈二爺道：「你這臭小子，也都不是外人兒，直說就是，飛騰，古小子準備在咱們村後山開個磚廠呢！」

「開磚廠！」

沈飛騰愣了一下，忽然回過神來，道：「難怪方才聽到小古說的那些話。」

「這些話可不敢對外人亂說！」沈二爺叮囑。

沈飛騰哭笑不得道：「爸，您還真是把小古當做了親孫子了，不過您可想多了，小古說的沒錯，現在這形勢真的是變了，全國的生產隊已經慢慢撤銷，現在當政的是個精明人物，往時候不能幹的，現在啊，沒準兒真的就能行了。」

沈二爺驚訝道：「這麼說，古小子的這個磚廠能行？」

「這還得看村長的意見，還有。」沈飛騰望向沈昔古道：「小古，這開個磚廠可是得不少錢，飛騰叔也不拿你當外人兒，就你們家那爛攤子，只怕是還撐不起這場面吧！」

沈二爺護犢子地瞪了沈飛騰一眼道：「那你可得幫幫古小子，現在，他可是已經改口，叫我爺爺了，我的孫子，那和你的小子也是沒啥不同的。」

沈飛騰稍稍意外了下，很快大笑道：「爸，瞧您說的，咱縣裏的狀元做了咱家的小子，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情，您就是不說，我也沒有拿小古當過外人兒。」

「那就好，你想想，咋幫他吧？」

沈飛騰苦笑了下，心道自己這是把自己趕鴨子上架了，直道沒好氣的對沈昔古道：「小古，你可不能獅子大開口啊！你飛騰叔手裏可是也沒有幾個子兒。」

看這意思，是準備借錢給沈昔古了。

沈昔古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沈飛騰一怔：「一百塊？」

沈昔古的臉色抖了下，這飛騰叔，摳門兒的程度都快趕上自己老爹沈山的了，搖搖頭。

沈飛騰咕咚了一口唾沫：「你該不會是要借一千塊吧？」

提到一千塊，沈二爺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殊料沈昔古仍舊搖頭，最終臉色不變的開門見山道：「不多，一萬塊就好！」

「一萬塊！」

沈飛騰翻了白眼，沈二爺的目光也是一片獃滯，心裏直道：這孫子，真是沒有獅子大開口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