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預謀

第二百章 預謀

又行三百石階,再遇一埋劍峰的老劍師,元劍一以沈雲極的九空劍意七招敗之。

這些昔日劍神湖的老人是真的不行了,劍心已朽,充滿濃濃暮氣,不過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老人罷了。

元劍一輕敗此人後,再度往上五百石階,總算遇到了一位比較重量級的人物。

埋劍峰峰主白刑空,昔日劍神湖論劍堂的副堂主。

對於這位老人,元劍一也是頗為尊重的,當初便是白刑空力主相助元劍一,期望其成為下一位劍神。

「秋丫頭的千霄雪凌,」白刑空看了一眼元劍一手上的雪白長劍,「看來連她都放棄了呀。」

劍道宮的劍道非是講究得劍忘劍,而是講究人劍同修,劍我合一,放下劍,也就是放下自身劍道。

秋寄凌既是將千霄雪凌交予元劍一,也算是放棄了自身對重現劍神湖的執念。這也難怪白刑空會說她放棄了。

「連那麼驕傲的人都放下了復興劍神湖之念,看來劍神湖是真的走到末路了。」白刑空止不住心中苦澀,連連搖頭。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世事還得往前看。」

見到這位老者如此神傷,一向不善言辭的元劍一都難得地安慰道。

「過去······」白刑空依然搖頭,「哪那麼容易過去,老夫大半生的日子都在劍神湖度過,整整三百多年的歲月,過不去的。老夫這一生,便是和劍神湖同休,過不去的。」

說到這裏,白刑空一直挺直的脊背好似失去了脊柱一般,一下子佝僂了下來。

「你去吧,」白刑空讓開道路,「本想來稱量一下你這後輩在飄渺劍宮學到了多少伎倆,但是真要動手之時,老夫卻是發現自己已然提不動劍了。」

其實以他的實力,提不動劍乃是虛言,再怎麼老都是通神境強者,還不至於到提不動劍的地步。但是,身雖還有力,心卻是已死了。

當一個人失去活着的動力之時,那麼也就離死不遠了。

長生者尤其如此。

復興劍神湖已是成為了白刑空一生支柱,失了這支柱,人也就垮了。

元劍一見狀,張口欲言,但仔細想想,自己又該說什麼呢?

什麼都說不了。

人與人之間的悲傷是無法相通的,尤其是際遇不同之人。未曾經歷過劍神湖時代的元劍一,無法理解白刑空心中之悲。

安慰、勸告,皆是無用之舉,無法拯救這個老人的心靈。

所以,他只是鄭重行過一禮,從白刑空身邊走過。

臨近峰頂之時,元劍一再遇一人,這個人,卻非是熟悉的埋劍峰之人了。

「我本以為你和白副堂主會有一場大戰,未曾想到他現在連斗劍的心都沒了。」

身形雄壯,臂膀都有元劍一大腿粗的公冶百鍛拄著把玄鐵巨劍,如是說道。

「你也是劍神湖之人?」元劍一問道。

叫白刑空為白副堂主,對方無疑是昔日劍神湖之人。

「不再是了,畢竟劍神湖已經沒了。」

公冶百鍛輕而易舉地提起手中重劍,舉重若輕地一揮,高峰上的烈風被其一劍掃斷,「某家公冶百鍛,來看看你從飄渺劍宮學到了多少。」

元劍一見狀,也並未多言,千霄雪凌平平舉起,無形無相,卻又渾重沉凝的氣勢陡然升起,「請賜教。」

似九空劍意,又似飄渺絕式,無形無相的空無之中,有莫然至大之氣勢,這是不同於元劍一先前所露劍法的新劍意,亦是其自身在封劍塔中修鍊之成果。

「好!」

公冶百鍛手中玄鐵重劍揮落,埋劍峰驟然一沉,似是山峰都無法承受此劍之重。

這一劍,大巧不工,無比沉重。

劍勢若泰山壓頂,拘禁四方,便是元劍一想從這狹小的山道上跳出,飛行於空中,也無法做到。

而他,也不曾選擇退避。

面對如此厚重的一劍,元劍一同樣是一劍迎上,千霄雪凌直觸玄鐵重劍,悍然正面碰撞。

一大一小,一粗一細,體量相差極大的兩劍接觸,雙方劍勢亦是同樣接觸。

「轟——」

山峰劇震,險有傾頹之勢,若非有那股莫名劍意護持,此時埋劍峰少說崩塌半截。

同時,厚重雄渾的劍勁和無形飄渺的劍氣亦是通過雙劍極端碰撞,轟烈之勢,遠非先前幾人可比。

「竟是接下了?」公冶百鍛看着被抵住的重劍,驚詫道。

他是專於重劍的劍者,走的便是以力壓人的霸劍,和昔日刀神在劍神湖修習的方向近似。

在跟隨劍神之後,更是受到劍神的指點,劍道精進非同小可。

但此時,他的重劍卻是在最為擅長的方向被擋住了。

「劍者的強大,是各方面的強大,而非是個別方面的強大。」

元劍一一手持劍,僅以右臂便將有自己身軀大小的重劍,還有那如山似岳的劍勢擋住,「我在飄渺劍宮學到的最大一點,非是劍法,而是一個理念。」

千霄雪凌緩緩前移,將玄鐵重劍,還有那胳膊比自己腿還粗的公冶百鍛一併壓得後退。

很震撼。

儘管武者不以體量來作為力量的的衡量標準,但是此景依然震撼。尤其是公冶百鍛先前僅是以劍風都撼動山峰的情況下。

「強大的劍者,將以各方面壓倒比己方弱之人,不管是劍法,還是······」

「力量。」

一聲「力量」喝出,千霄雪凌悍然將玄鐵重劍壓斬在山壁上,崩出長又猙獰的裂縫。

對於比自身弱之人,便該是各方面的碾壓,這是屬於清羽的理念。「強者不死於弱者」的理念。

很顯然,元劍一現今對這理念理解的很透徹。他非是以自身擅長的凌厲劍意敗敵,而是以同樣雄渾,甚至超過公冶百鍛的劍勢壓倒敵人。

「各方面的強大嗎?倒是很有任飄渺的風格。」

輕飄飄的話語從上方傳來,那是劍神的話語,「公冶,帶他上來吧。」

「是。」

公冶百鍛恭敬回應,對元劍一道:「請吧。」

觀其臉色,依然還有驚詫之色未曾抹去,顯然還是對那方才的那一劍耿耿於懷。

這也是當然的,換誰在自身最為擅長的方面被人壓制,都會如此。

二人稍行片刻,便是已至峰頂。

此時峰頂之擺設,依然如元劍一昔日之所見,只是氣氛卻是完全不同了。

過去之埋劍峰,當真稱得上是劍的墳墓,充滿了暮氣。而現在,暮氣一掃而空,雖不是有什麼朝氣,卻也一片清爽,便是陰沉的背景色也無法掩蓋那清朗空明之意。

「通過重重劍氣疊加在一起換來勝過公冶的力量,卻是一個好思路。」劍神見到元劍一后,出聲贊道。

論單純的力量,元劍一是肯定無法勝過專註打鐵苦修一百五十年的公冶百鍛的,他的力量,實際上是將重重疊疊的劍氣凝合為一體,化凌厲為厚重,力壓公冶百鍛。

當然,這法門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卻是非是易事。至少若是換一個人來,公冶百鍛能將其重疊劍氣直接擊散。

「你從飄渺劍宮學到的,應該還不止於此吧?那有些類似飄渺劍法的劍招都還未使出。」劍神接着問道。

「是未使出,」元劍一平靜回答,「劍界之內與蕭中劍前輩的虛影對戰數月,參悟其劍式一二,略有所得。」

劍神聞言,道:「看來你將沈雲極的遺澤徹底吸收了,並且還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很好!」

「如此一來,也不妄我當初留下他的劍意了。」

能看到元劍一未曾辜負沈雲極的劍意,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儘管沈雲極曾背叛劍神,但是人死如燈滅,既已殺他,那恩怨也就如水流過,再無痕迹了。

「那麼,說出你的來意吧。」

劍神感慨完之後,收起臉上的欣然之色,雙手輕輕按在膝上的佩劍上,道。

凜然,浩大。

這是這一刻元劍一最為直觀的感受。

劍神並未放出任何氣勢,僅僅是神色鄭重少許,但就是這一點神色的變化,卻是讓元劍一感受到高山仰止,無法匹敵的震撼之感。

就像是一個人在世界第一峰腳下仰頭望天一般,遙遙不見山頂之處。

劍神,就是劍道的第一峰。

「任宮主讓我告知於劍神,終戰將來,還請劍神準備。」元劍一面前壓下心中之撼,緩緩道,「蚩尤之旗臨世之際,便是戰時。」

「好,你回去告訴任飄渺,我知道了。」劍神微微闔眼,平靜道。

元劍一默默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雙方之對話,十分簡短,寥寥數語,便是已然告終。

待元劍一走後,公冶百鍛有些納悶地道:「劍神與刀神一戰之後,實力大進。那任飄渺便是再強,也不該有信心來向劍神約戰吧。」

之前和刀神一戰,劍神收穫甚大,實力再度攀升一個層次。任飄渺便是再狂妄,也不該認不清敵我實力差距吧。

「不,你不懂。我要戰的從來不是任飄渺,而是他的真身······」

劍神眼皮顫動,絲絲劍意從眼帘下溢出,「當真期待。比起第六天魔之氣,與他一戰反倒更令我興奮。」

「期待啊·······」

劍意止不住外泄,座下山峰顫搖不止。

戰意,已然難以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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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BOSS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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