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寧不空

天氣晴朗，四野清明，四月的陽光灑在身上，依然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時到四月，早春的料峭風寒，早已遠去，氣候轉向溫和，小鎮內，街道上的行人都比前幾個月，多了許多。

「啪——」

小鎮的酒樓之中，一個頭髮皓白的小老頭兒，一拍案板，大聲說道：「卻說那趙老將軍，一桿長槍如驚龍······」

這是個以說書為生的老先生，而他所敘說的對象，正是在二月中旬壽終正寢的趙中林趙老將軍。

趙中林戎馬一生，很多大乾人都是聽着他的故事長大的，是以在他逝世之後，天下縞素，以紀念趙老將軍一生為大乾所做的貢獻。

而在趙中林死後，大乾境內的說書人也是應群眾的期許，訴說這位老將軍這一生為大乾所做的諸般貢獻，以及一生所經歷的各種戰事。

不過，再動聽的故事，聽了兩個月，也會讓人心生膩味，再感人的英烈，也無法讓老百姓為他傷感兩個月。

畢竟，老百姓們也是要吃飯的。在這古代的環境之下，老百姓們為生計整日勞累，實在沒那時間一直感懷一個死去的人，哪怕這是個英雄。

這不，這個說書的老先生剛起個開頭，就有人起鬨：「我說許老頭，你肚子裏沒貨了，講趙老將軍講了一個月了，勞資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起鬨的是個江湖大漢，穿着身短打的勁裝，桌上還擺着吧環首大刀，一身江湖草莽之氣。

本來嘛，江湖客們便對朝廷的事不感興趣。自古俠以武犯禁，江湖中人天生就和朝廷處於不同的立場，能聽着姓許的說書老先生說個一個月的趙中林事迹，已經是很給趙老將軍面子了。

有了這個大漢起鬨，早就沒興趣聽的其他人也是瞎嚷嚷，都叫這姓許的說書人換個新鮮的故事來聽。

姓許的老先生和這些江湖客們不同，早年也是大乾的秀才，只是屢試不中，最終還是當了個說書先生，以此為生。不過這並無損於許老先生對大乾的認同感，聽到這些江湖中人對趙中林的事迹不感興趣，心中卻是惱火之極。

然而，人總得對現實低頭，尤其是這個現實手中還握著把大刀。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但許老秀才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秀才若是遇到這些江湖莽漢，有理說得清都沒用。

是以，這位許老秀才十分從心的換了個故事。好在最近還真得有個新鮮故事。

「啪——」

許老秀才一拍案板，「既然諸位看官不喜歡這故事，許某便說個最近才在江湖上流傳的新鮮事兒······」

「有人說，世上最古老的兩個行當，便是殺手和女支女。而最近江湖上，便有個新出現的殺手組織。」

「這個組織的成員，都身穿黑衣，渾身上下，只有一雙冒着森森殺氣的眼睛露出來······」

「哪個殺手不是呢？」又是那個之前帶頭起鬨的大漢在抬杠。

不過他說得也有理，在場的江湖客們都暗自點頭。殺手都是見不得光的，作為一個殺手，要想獲得久，身份的隱密是重中之重。黑衣蒙面，可以說是殺手的標配了。

「咳咳，要光只是穿着，自然美什麼好講的。這個組織的最大特點，就是接受單子之前，萬千謹慎，接受單子之後，不死不休。

淮安驚雲劍謝紹安，

雲州覺光神掌劉昂星，

燕州入雲龍凱游，

還有中州劈山神棍解魯······」

許老秀才一一說出被這個殺手組織暗殺掉的人，個個都是在場諸人所無法企及的高手，最弱的都有先天五重。

別看先天境只是武學的第二個境界，但光是這個境界，就是一般江湖人最大最高的目標。如今江湖總體處於風平浪靜的和平時代，作為各方勢力的神元境高手少有出手，活躍在江湖之上的，都是先天境的武者。

而這個新出現的殺手組織能殺掉諸多先天境高手，便有實力在如今江湖之上捲起一番風浪。

「還不止呢，」許老秀才接着說道，「就在前幾日，四月初，正是名震江東的田伯虎田老英雄的五十歲大壽，諸位應當都知道，田老英雄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元境大高手······」

酒樓之內的江湖中人咽了口唾沫，齊齊點頭，若沒猜錯，這神元境的田老英雄莫非······

「四月初三，田老英雄五十歲大壽之上，這個殺手組織的人突然率眾而來，欲取田老英雄項上人頭。但這田老英雄多年來樂善好施，交往者眾，能來為其祝壽的都是他的好友，也是一方高手，自然不可能坐視旁觀。於是乎，便是好一場大戰，雙方斗個你死我活······」

「這個殺手組織可也是神元境高手領頭？」問話的還是那個常大先，不過他此時卻是毫無先前的囂張之色，而是一臉緊張的神情，顯然是沉入老秀才所說的故事情節之中。

「卻是無有，據後來逃出來的少數生還者之言，來的殺手都是先天境，並沒有神元境的高手。但就是因為沒有神元境，才顯得這殺手組織可怕啊！」

許老秀才目光幽幽，語氣之中難掩戰慄之情，「他們當真是悍不畏死，只為殺戮而生，幾十個先天境高手，前仆後繼，以命換命，換走了助拳的諸多高手，換走了田老英雄的性命。據其中一個逃出來的人說，那些人簡直就不是人，他們的連血管里流的都不是血，而是要人性命的劇毒。」

「而且······」許老秀才臉色變得陰森詭異，「他們還吸人血。殺完人之後，田府被付之一炬，但後來者比對燒焦的屍體，發現數目並不對，有人被劫走了。有人猜測，這些人都被抓走作為口糧了。」

許老秀才說完，酒樓之內許久不聞人聲。明明是光天化日之下，眾人卻覺一陣陣陰風吹過，陰冷驚悚。

「那···那個殺手組織叫什麼名字？」

「青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