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蹊蹺

聶雲葳一直從段朝煜的口中詢問買賣官職一事的進展。

段朝煜告訴他，謝遠的父親已經答應，願意出面指認出賣官職的人。

聶雲葳先是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不安起來。

她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就是覺得事情進展的太順利，說不上來哪裏古怪。

她沒有明說，心裏反覆琢磨著其中的蹊蹺。

剛剛用完午膳，段朝煜又匆匆去了東宮。

顧明宗告訴他，瀧州傳來消息，瀧州知府親自作證，常子燁的舅舅同樣在顧明宸手下效力。

常子燁在瀧州衙門期間，利用職權貪了不少銀兩，經常以各種各樣的名頭搜刮錢財。

瀧州知府忌憚常子燁的舅舅在顧明宸面前比較得臉，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敢怒不敢言。

常子燁調離瀧州的半年時間裏，京城有人來瀧州衙門幫助他銷毀那些不利的證據和風評。

瀧州知府覺得事情蹊蹺，留了個心眼，在一些證據銷毀之前，偷偷記錄了一部分他貪腐的賬目，包括時間和數目以及來源。

果然，半年後，常子燁就接到了一紙調令，啟程前往京城。

「孤已經拿到了賬本，也跟瀧州知府通了信，只要我們動手，瀧州衙門就會配合我們，掀了他們的老底。」

顧明宗一臉嚴肅。在他看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該查的都查了，人證物證俱在，這一次，容不得他狡辯抵賴！就算不能一舉將他連根拔起，但是孤一定要父皇對他存個戒心！」

顧明宗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當即決定去找皇上揭發顧明宸買賣官職，貪污銀兩。

段朝煜急忙攔住他：

「殿下，你先不要着急，萬事都要講究穩妥。我們要麼確保萬無一失，要麼按兵不動，靜待時機。」

一番勸說下，顧明宗冷靜下來。

回王府的路上，段朝煜忍不住回想事情的始末。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攔住太子，不讓他立刻告發凌王，但是直覺告訴他，他應該這麼做。

可能是與聶雲葳在一起時間久了，他做事情想事情時也會多個心眼。

表面看上去萬無一失的事情，他強迫自己隨便編排出一個漏洞。只要這個漏洞合理，往往就是不對勁的地方。

就拿太子私下調查謝家和瀧州的事情來說，他不是不知道顧明宸手下的暗探有多厲害。

他的眼線遍佈整個京城。就算他不知道太子疑心常子燁和謝遠，但是東宮派出一批批人調查，以他的果斷，怎麼可能不會在東宮行動以前，先派人早做安排。

當初北上送葯，短短几天內，他不知派了多少人馬，全力追殺他們。

可是太子行事未免太順利了，輕輕鬆鬆查到了謝家兌換銀票，勸服謝遠父親作證，輕輕鬆鬆查到了常子燁貪污銀兩，與瀧州知府合計當着聖上的面揭穿凌王。

不，這不像是顧明宸的性格，他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心裏很亂，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想起了在家裏等着他的小祖宗，他不由得夾了馬肚，急急忙忙的回府。

一踏進昭陽苑的大門，段朝煜就着急忙慌的告訴聶雲葳太子取得的最新進展，也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聶雲葳的想法，需要她的肯定。

「這是常子燁的賬本，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段朝煜從懷裏掏出賬本，這是臨走前顧明宗給他的，讓他帶給雲葳看看。

聶雲葳接過來，仔細的翻看了一下。看了一半，她便丟下了賬本，扶著頭詢問：

「太子是不是人證物證俱在，只等親口告訴皇上？」

段朝煜點點頭。

「你們趕快收手，告訴殿下，不要再追查下去！」

聶雲葳所有的懷疑在看到這本賬本的時候全部消散了。

她沒有想多，這就是一個圈套！

「賬本上除了一些錢財賬目，還有不少別的東西。你看這個焦銅，是不是非常耳熟？」

「焦銅……」段朝煜陷入沉思，突然想起了什麼，「奔州！赤銅！偷梁換柱！」

「不錯，我不知道瀧州產不產焦銅，但是賬本上除了焦銅，還有格爾漠絲線！」

「那又如何？賬目是半年前的，我們曾經是跟格爾漠做生意的。」

「易國律明確規定，與外國通商時必須遵循京城的意思，有些州因為地形特殊或者有別的特殊產物，不許別國商人輕易滲入，瀧州就是這麼個地方。地形特殊，不許外商進入，那如何能搜刮到格爾漠絲線？」

這麼說來，夫妻兩人都明白過來，這些偽證不僅僅是要誣陷太子，還要把勾結格爾漠的事情推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