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船

段朝煜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想着該怎麼讓祖母配合他。

「雲葳啊，你就和朝煜一起上街給祖母買桃酥吧。下人買的跟你們買的怎麼能一樣呢？再說了，今日是臘八，街上肯定很熱鬧。你在府里待了這麼久，一定也憋壞了。聽祖母的，出去散散心，跟朝煜好好逛一逛。」

段朝煜的眼睛「噌」的一下亮起來了。原來老太太還有這一手。

聶雲葳還想推託：

「祖母，可是我還有事要說……」

老祖宗捂著肚子就要轉身：

「哎呦，真難受啊，下次不能吃太多了。難受難受，我得回去躺一躺歇一歇。」

說着就被一眾丫鬟簇擁著回房間了。

留下聶雲葳目瞪口呆，段朝煜心中竊喜不已。

聶雲葳只得轉身，冷冰冰的對段朝煜說了一聲：

「走吧，早去早回。」

段朝煜欣喜若狂，急忙跟上去。

兩個人經過院子的時候，段朝煜感到一陣眩暈，他下意識的扶住了院子裏的石桌。

走在前面的聶雲葳聽到動靜，停下來回頭看他。

段朝煜閉上眼睛，按住了太陽穴。

「你沒事吧？不舒服嗎？要不跟祖母說一聲，不出去了。」

段朝煜使勁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甩了甩腦袋：

「無事，我們走吧。」

聶雲葳細細打量他：他的臉色倒是不蒼白，還挺紅潤的。

聶雲葳下意識的想要摸他的額頭，段朝煜急忙躲閃開：

「我真的沒事，走吧。」

聶雲葳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徑直往前走。

段朝煜又甩了甩腦袋。他剛剛按壓太陽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臉有些熱。

但是他不能讓聶雲葳察覺。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跟她有獨處，不能就這麼放棄。

京城的街道寬敞乾淨，此時此刻掛滿了漂亮的彩燈，點燃了許多好看的蠟燭。

街上人來人往，攤販也比往日多了一些，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確實很熱鬧。

聶雲葳走在前面目不斜視，段朝煜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你說的桃酥在哪裏？趕緊買了回府吧。」

聶雲葳停下來冷冰冰的詢問。

什麼桃酥，根本就是段朝煜為了阻止她說出協議的事胡謅的。

段朝煜四下掃了掃，撓著頭說：

「我白天就是隨便看了一眼，這會兒也想不起來具體在哪了，要不我們一起找一找吧。」

聶雲葳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盯的段朝煜心慌意亂。

好半晌，聶雲葳才把視線從他的眼睛上挪開。

兩個人從這條街竄到那條街，一路尋找桃酥。

走到護城河邊時，他們看到有許多孩子在河邊摺紙船，然後將紙船放入河中，讓紙船隨波逐流。

聶雲葳停下來多看了兩眼。

段朝煜上前詢問一旁的婦女：

「大嫂，這疊紙船放到河裏是什麼意思？」

站在一旁的婦女看着自己家的孩子，笑得有些羞澀：

「他們折了紙船之後會許願，紙船帶着他們的願望，順着水漂，龍王老爺就會看到，說不定會叫你心想事成呢。這是京城最近兩年的新玩意兒。」

「這倒是個新鮮說法。」段朝煜也沒聽過臘八還有這個習俗。

聶雲葳聽的有些入迷，回過神來發現段朝煜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出神。

「時間不早了，走吧。」聶雲葳轉身要走。

段朝煜一把拉住她的手：「既然碰上了，那我們也放個紙船，討個彩頭。」

聶雲葳皺起眉頭，她再次抬眸打量段朝煜。

段朝煜又回頭看她，為了避開他的目光，聶雲葳將頭扭向一邊，避免與他的目光交匯。

段朝煜沒發現聶雲葳又在觀察她，拉着她就要從樓梯下去。

聶雲葳確實想放一個紙船，沒有出聲反駁，也就默默同意了。

只是，她抽出了自己的手。

時隔一段日子，段朝煜好不容易才觸碰到她，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會兒，手中溫潤如玉的觸感又消失不見了。

他呆了片刻，心裏酸酸的。

忍住了再拉過她的手的衝動，兩個人一起順着樓梯走到了河邊。

熱心的大嫂給了他們兩張紙折小船。

段朝煜三下五除二，手中的紙很快便成了一隻漂亮的紙船。

而聶雲葳手裏捏著紙，獃獃的站着，不知在想什麼。

正出神之際，她手中的紙忽的被人抽走了，然後手裏就多了一隻已經折好的紙船。

「不會折就直說，一個人發獃，紙就會變成紙船嗎？」

段朝煜的手指變換的很快，他修長的手指，在紙間反轉拉扯。很快，第二隻紙船也折好了。

聶雲葳蹲下來，將紙船放入水中，看着小船漸漸飄走，她雙手合十，心中默念：

「希望那個沒能出世的孩子早登極樂，下一次，莫要再碰上我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

看着她溫柔動人的側顏，段朝煜的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