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後果

回王府的路上，傅元錦抱着傅氏的胳膊，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謝謝姑母，姑母果然說到做到。」說罷，得意的看了聶雲葳一眼。

傅氏同樣瞥了聶雲葳一眼，寵溺的拍了拍傅元錦的手。

聶雲葳之前就看明白了，傅氏不會讓傅元錦進宮，她是一心想找人取代聶雲葳的。

所以今天這一幕並不稀奇。傅元錦落選了，但是她還是很高興。

她的婆婆，鎮南王妃，肯定是跟宮裏打過招呼了。

聶雲葳突然有些低落，更奇怪的是，她不清楚自己為何情緒低落。

深吸一口氣，聶雲葳在心裏對自己說，一定是傅氏表現的太明顯了，她怕傅氏不會給她一年的時間，不會等她查明母親的死因后再將傅元錦扶上世子妃的位置。

對，一定是這樣！

馬車上，三個女人心思各異。馬車外，騎馬的段朝煜沉浸在聶昭蘊被賜婚的痛苦中，絲毫不清楚馬車內的風起雲湧。

「嘩擦。」

「哐當。」

「娘娘息怒。」

聶昭蘊走到鳳鳴宮門口時，便聽到內殿東西摔碎的聲音。

宮女太監，在門口跪了一地。

宮女看到她來了，便起身進去通報。

「讓她滾進來。」

聶昭蘊仰頭晾了晾眼睛，感到眼眶濕潤，這才走進內殿。

殿內只有翡翠守在一旁，皇后坐在鳳椅上，腳下一片狼藉，是瓷器擺件的碎片。

「今日你若是說不出前因後果來，休怪本宮不顧念你母親。」

聶昭蘊「撲通」一聲跪下，兩行清淚流下：

「姨母，昭蘊有苦衷，昭蘊是被威脅的。」

皇后的手緊緊抓住了鳳椅，「你細細說來。」

「今日大選之前，虞貴妃派人叫我去假山後，我去了之後，虞貴妃威脅我，必須同意嫁給三皇子，否則就會對您不利。」

「那個女人想怎樣對本宮不利？她用什麼威脅你？」

聶昭蘊擦了擦眼淚，抬頭正視皇后：

「是……是四公主。」

皇后的後背一下子綳直：「明梔？她抓了明梔什麼把柄？她想把明梔怎樣？」

「虞貴妃的父親一直在嶺南鎮守南番國，兩國僵持不下，皇上漸漸有了和親拉攏的意思。虞貴妃說，若我不肯嫁給三皇子，她會讓虞大將軍對南番國放出口風，慫恿南番國求娶易國嫡公主，以明易國與南番和解的誠意。」

皇后震驚不已。虞貴妃竟然已經盯上了明梔！明梔是她的命啊！機關算盡只為了給明梔更好的生活和歸宿。

明梔是公主，還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不出意外日後必是要和親的。可是皇后怎麼捨得？

皇后耗盡心思，盼著日後太子登基能讓明梔留在京城，留在她身邊，她做不做太后都不重要。

聶昭蘊抹了一把眼淚，接着痛哭流涕的說：

「昭蘊知道四公主對於姨母來說意味着什麼，大選在即，虞貴妃步步緊逼，根本不給我與姨母商量的時間。昭蘊走投無路，只能答應虞貴妃的要求，確保四公主不會遠嫁嶺南。姨母，昭蘊絕無背叛之意，昭蘊……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皇后的怒火消了大半，她慢慢的緩過神來。

「……你先回去，聖旨已下，絕無餘地……走一步算一步吧。」

聶昭蘊這才起身離去。

走出鳳鳴宮的大門，她回頭看了一眼牌匾，唇角向上揚。

坐在馬車裏，俏梅驚魂未定：

「小姐，嚇死奴婢了，奴婢真怕皇後娘娘盛怒之下……」

聶昭蘊十分平靜：「難怪姨母這麼多年一直被虞貴妃壓制，她一出手就握住了姨母的命脈。顧明梔，可是姨母的死穴。」

俏梅有些疑惑：「奴婢不明白，難道虞貴妃不怕皇後娘娘向皇上告發嗎？事關他國和嫡公主，皇上應該會徹查的吧。」

聶昭蘊笑了：「所以說虞貴妃聰明啊。她只是告訴我她這麼想，卻沒有實際這麼做。皇后能怎麼辦？虞貴妃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呀。」

鳳鳴宮內，皇后跌坐在鳳椅上。翡翠扶住她：

「娘娘，我們去告訴皇上吧。皇上那麼疼愛四公主，一定會調查的。」

皇后看了她一眼，使勁搖頭：

「不可以。她並沒有真的出手。沒有人證物證，光靠聶昭蘊的供述，幾個人會相信？」

「娘娘，您對昭蘊小姐的話，相信幾分？」

皇後面色蒼白，神色卻異常鎮定：

「五分信，五分不信。翡翠，除了明梔，我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

鎮南王府，昭陽苑。

又到了十五，月亮格外的圓。

段朝煜站在院內，舉頭望明月，卻覺得這輕柔的月光讓人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