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醫者

您是醫者

月色如水,愁思揮散不去。

段朝煜發現,曾經與聶昭蘊的一點一滴在經歷過刻骨銘心的傷痛之後,彷彿更加深刻。

身後傳來腳步聲。聶雲葳拿了兩個酒袋:

「我不多說,喝酒。」

段朝煜勉強笑了笑,拿過酒袋喝了一大口。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宮宴上。那時她不過七歲,卻已經是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小姑娘很漂亮了。」

「後來我經常往丞相府跑,就是為了看她一眼。」

「她身邊圍繞着很多富豪權貴,我經常想辦法趕走那些愛慕者。」

「祖母告訴我,我們家跟丞相家有婚約,是祖父定下的。你想像不到我知道後有多高興。」

「就連王府翻新重修,我住的院子起名也帶了她的名字。原本昭陽苑的『昭』應該是我的『朝』,但是我改了她的『昭』。」

段朝煜一口一口的喝酒,把他跟昭蘊的曾經,一件件說給聶雲葳聽。

這些,他都如數家珍。

聶雲葳就算沒有經歷過,也知道他有多痛苦。

當初愛的有多深,現在痛的就有多狠。

她靜靜的聽着他和別人的故事,陪他一口一口的喝酒。

到最後,段朝煜醉倒在她的肩頭,口中仍喃喃道:

「我心裏永遠有你的位置,永遠……」

聶雲葳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她一向對男女情愛不感興趣,但是今天,她突然改變了想法。

被人這麼深刻的愛着,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未來,會不會也有人對她如此深情?

她開始隱隱的期盼,兩情相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腦海中浮現出狩獵那次,腳受傷的那一晚,他在營帳外,語氣堅定的說:

「小爺永遠不會喜歡她。」

使勁搖了搖腦袋,把那一絲惆悵甩開,聶雲葳叫了段真,把段朝煜送到偏房休息。

聶雲葳得到了耿荀的來信,耿荀告訴她,他已經控制住了萬長季的兒子——萬南風。

聶雲葳匆匆收拾一番,趕去了兵部。

耿荀將一個觀音墜子交給她:

「這是萬南風從小戴到大的,你拿這個給萬長季看,不怕他不開口。」

聶雲葳直接去了萬長季下榻的客棧。

房間內,萬長季雖然表面上鎮定從容,但是聶雲葳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不安和焦急。

「萬先生,怎麼,董夫人不肯出手嗎?她是沒有那個能力,還是根本就不想幫你?」

萬長季一言不發。自從他為了兒子的事,大老遠跑回京城之後,丞相夫人就一直避著不肯見他。

只是派人送了不少銀兩,催促他早些離開京城。

聶雲葳從袖口拿出觀音墜子,放到桌上:

「不一定只有董氏能幫你,萬先生為何不相信我呢?」

萬長季一看到自己兒子身上的東西,眼睛都直了。

顫顫巍巍拿起來,眼角已經濕潤:

「南風……南風他怎麼樣了?」

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聶雲葳的眼神非常犀利:

「他過得好不好,一直都取決於您的態度啊。您要是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東西,我自然能把這墜子的主人送到您眼前。」

「你是相府三夫人的女兒,老夫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可是……可是我與相府夫人有約在先,我若告訴你,豈有我和我兒子的活路?」

「啪」的一聲,聶雲葳把茶杯狠狠的摔在桌上:

「您來了這麼多天,董氏見過你嗎?您兒子在牢裏這麼久,董氏做過什麼嗎?她只是一再的催促你離開。你還看不清楚嗎萬先生,她用你時,奉你如上賓;她不用你時,你們一家人的死活,與她何干?」

萬長季又陷入了沉默。

「您知道我母親去世非天意而是人禍,您是醫者,我相信這麼做非您本意。事情過去了三個月,您不會覺得良心難安嗎?萬先生,我只追查元兇,我在給您機會。」

聽到聶雲葳說出「您是醫者」這句話時,萬長季心中感慨萬千。

他並不想如此啊,若不是丞相夫人威逼利誘,他怎會出賣自己的良心?

當初董氏承諾,許他黃金千兩,許他兒子高官厚祿。他若不肯,董氏便揚言讓他一家人在易國無立錐之地。

他清楚兒子心裏的大官夢,他更不想一家人受人脅迫。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違心那麼做。

「世子妃,我不求您保我兒榮華富貴,但求我父子二人能安全離京,從此平淡度日。」

「盡我所能,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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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隱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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