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四 深夜守靈

三四四 深夜守靈

  「趕快吧!只要把頭往裏一伸就好了!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我和孩子二人孤兒寡母、孤苦伶仃的呆在那陰冷潮濕的地方?」

  義首城南城貧民區的一處院落里,院子裏長著一棵歪脖樹。說是歪脖,最低的樹杈也有三四米高,而這個最低的樹杈,系著一根麻繩。一個年紀二十四五歲的中年男子,雙手各抓着環形麻繩的一邊,猶豫不決的想着是不是要把自己的頭伸進去。

  這個男人的神色雖然沒有子良憔悴,但額頭印堂處的流動的黑氣,已經蔓延至整個臉龐。當然,這流動的黑氣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看到的!像子良、子良娘,還有豆兒娘他們誰也看不到,這黑氣就是我們常說的:『霉氣』,當這黑色的霉氣達到一定量后,就會改變人的運勢,讓人一步步走上『霉運』!

  而這個男人正是霉運當頭的時候,所以才能被自己死去的妻子和兒子誘惑。

  他妻子懷裏抱着他們四個月大的兒子,輕飄飄的站在半空中,在他的耳邊不停地絮叨著。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是個立場很堅定的男人,不管他的妻子怎麼引誘、誘惑他,他都不為所動。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日子久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前一天的事情,他死去的妻子好像也漸漸的想起了些什麼。

  這不,就在今晚,他雖然心裏明白的跟鏡兒似的,可腦子就是昏昏沉沉的,有些犯糊塗:不自覺的按照妻子的意思,用家裏的備的草紙疊成一個個方盒子,放到院子裏的歪脖樹下,一階一階像樓梯一樣,直到自己能夠到套在歪脖樹上的麻繩。自己明明心裏清楚的很:這一切是多麼的匪夷所思,這草紙疊成的空紙盒子,怎麼可能經得住自己呢?

  很顯然,這一切都是幻覺,只要自己的脖子一伸進去,肯定自己腳下的草紙盒子就會吃癟,自己準是九死無生。

  「快啊!你還猶豫什麼啊?這個家窮的什麼都沒有!有什麼好留戀的……」他的妻子在他身邊苦苦哀求着,根據他這幾日的觀察,他知道:他的妻子現在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唯一能讓他感覺到的就是:今晚的妻子,又比前幾日陰冷了許多,而且這陰冷是日復一日的加劇,聰明的他立刻聯想到了:妻子立刻的時間好像也在不斷地推遲,而它回來的時間卻始終沒變,而它身上的陰冷之氣卻日益加重,這隻能說明它所待的地方的能量更強了!

  不是他不想活啊!只是真的沒有活的希望了!

  城主費清的承諾一拖再拖,現在已經不再是賠償款的事情了!而是,他派出去尋找奇人異士的人一個也沒回來;不僅如此,現在就連義首城的第一大幫派,也是唯一的幫派——義首堂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因為就在昨天,他們的主事普陀,聽說他是義首堂總堂主花高價聘請的『神漢』。可就是這高薪聘請的『神漢』,在成功滅殺了幾十個鬼魂后,就在昨天『英勇壯烈』了!

  此事還要從義首堂底層弟子開闢的一項業務說起——守靈是一種民間的習俗,就是守在靈床,靈柩或靈位旁。

  守靈也稱為:守夜。古人認為人死後三天內要回家探望,因此子女守候在靈堂內,等他的靈魂歸來。每夜都有親友伴守,直到遺體大殮入棺為止。義首堂的底層弟子為了增加自己的收入,便把這守夜的事情壟斷了下來。

  《黃庭內景經·心神》:"心神丹元字守靈。"注:"心為藏府之元,南方火色棲神之宅,故言守靈也。"

  守靈已經發展為一種民間的習俗,就像古代新娘子要坐花轎,過年要分壓歲錢一樣。因為人一般死了以後,但靈魂還會在人間待上一段時間,在去陰間前,總會回到家裏看一看。親人怕靈魂在回家的路上迷路,會點一盞燈,放在亡靈旁邊。活着的人害怕燈熄滅了,而使亡靈找不到家,於是就徹夜坐在遺體旁邊,保證那盞指路燈是一直燃燒的。故曰"守靈"。

  人死後,遺體要在家中稍事停留,謂:『停靈』。入夜,則由家屬守護在旁,以盡孝道。守靈基本上以三天為限,有在住宅內的靈棚、靈堂內守靈的,也有在殯儀館內租禮廳守夜的。在郊縣現在還有"擱三朝"之舉。《禮記·問喪》中有"三日而後殮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之心亦益已衰亦。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已成矣。親戚之遠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決斷,以三日為之禮制也。"

  所以守靈三夜,並不完全出於迷信,而是三天的時間,準備工作都全了,遠方的親戚、朋友也能趕到,足以盡人情。

  文治被妻子豆兒娘吸*魄的事,並不是唯一,也不是巧合。類似於他們家事件的,還有很多家庭,只是一家一家所經歷的卻都截然不同,縱然是千奇百怪,但至始至終也沒有出現一起人命案。

  偌大的義首城,那一天還沒有幾樁紅白事兒?在文治被豆兒娘吸取了精魄后的第三天,一家臨近當日義首堂弟子設的柵欄不遠的一家居民的老人病逝。這家辦理白事的所有事宜,自然也得全權歸義首堂弟子負責。

  他們總是把主家親屬的屍體抬到他們建造靈堂,因為義首城很大,所以義首城東、南、西、北四城都有義首堂建造的白事館,而且由於四個白事館每天至少都會有一、兩樁百事,有的時候還會一天處理六、七家白事,所以這四座白事館佈置的也很完善。

  義首堂能成為義首城唯一的幫派,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手段夠狠,另一方面也肯定是因為它能夠得到廣大居民的認可,不然就算他們再怎麼強橫,也是不可能長久的!

  這處靈堂改建自一處標準的三進的四合院,義首堂的弟子們充分的利用了這裏的每一個房間,共設出了六個靈堂,分別是:一進大門旁邊的『倒座房』,這裏一般是門房和下人,或一些朋友居住的地方,被義首堂的弟子們打通,分別設計成了靈堂,停屍房和親屬休息的地方;穿過外院,進入二門,左右兩邊分別是東、西廂房,分別是家裏的公子和小姐居住的地方,這東、西廂房也分別被義首堂的弟子改成了兩個靈堂;然後是二進院的正屋,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堂屋,這裏基本沒動:正屋被當做靈堂,而左右『耳房』,也就是我們說的『左右偏房』則分別是停屍房和死者家屬休息的地方,具體也沒有太多的講究兩個偏房當地怎麼用,完全取決於死者家屬的意願。不過,這個靈堂整個白事館最貴的!正房、左右廂房,圍起來的院子,就成為『內院』;從正房左右兩邊都可以走到『後院』,後院就沒有左右廂房了,只有整個院落最後的一排房子,被稱為:『后罩房』,一般用於存放雜物之類的。這后罩房被一分為二,改成了兩個靈堂,雖然格局、大小和左右廂房、倒座房的差不多,但由於這兩個靈堂並排挨着,所以它們也是這座白事館最便宜的兩個靈堂。

  這也就差不多夠用了,如若遇到個什麼突發事件,他們便會在三個院子不顯眼的角落,臨時搭建屍體存放處,並責令加快六個靈堂的祭拜儀式,為下一人家騰出地方!

  真可謂是:獨門生意,財源滾滾!

  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

  最近,整個義首城怪事連連,義首堂的所有主要負責人又都不在,所以他們這些弟子一個個也都很謹慎。一開始,他們任何白事都不接了,任由各家自行處理,他們最多賣給他們辦喪事的所有用品。

  可日子一長,可就不行了!偌大的義首堂一天的開銷就得好幾萬,天天沒有進項,怎麼支撐這麼大的攤子啊?雖然他們幾乎涉及了義首城的所有行業,但各項是各項的收入啊!人家也不可能長時間倒貼你啊?

  於是,頭七過後,這些負責白事館的弟子們,只能重新開張!不過,對於那些死在龍鳳軒的家人、親屬家裏的喪事,他們還是一概不碰!

  可即便如此,這所白事館不僅六個靈堂全部租了出去,就連外院的西牆腳兒和後院的西牆腳兒,都還擺放着六具屍體。不僅是他們這個白事館,義首城其他三座白事館里的情況也和這裏差不多。

  若非他們現在的選擇極其苛刻,再加上很多窮苦人家是根本沒錢支付白事館的開銷,恐怕這裏停放的屍體會更多。據不完全統計:現在的義首城平均每天都有好心情上百人病逝!

  是病逝!可不是意外死亡哦!那些有親人在龍鳳軒附近蒙難的家庭,家人雖然看起來萎靡不振,但卻個個性命無憂!

  時至后子時,六個靈堂內的親屬都會一旁的休息房休息去了,而負責守靈的義首堂弟子也都很敬業,八名義首堂弟子在靈堂的左右兩邊支起了兩桌麻將。一個靈堂陪八個安保弟子,這是義首堂的硬性規定,不容更改的!

  不過,義首堂的規定不僅對客戶霸道,對其門中的弟子也是很嚴厲的——那就是不得對死者不敬!想想也是:人家死了人,心裏一個個悲痛不已,你在這兒哈哈大笑,任誰會受得了?

  漫漫長夜,八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大眼瞪小眼吧?所以,也是可以玩兒一會兒的!但卻不允許發出任何聲音……

  「嘣嘣蹦……嘣嘣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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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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