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夜話
淶水縣城的官道上，李煜率領騎兵行走其上，相比較江南的氣候濕潤，幽州的氣溫更低，更加荒涼、空曠，從唐縣進入幽州，第一站就是淶水，過了淶水不遠處，就是幽州的涿郡。而此刻，距離淶水縣城不過十幾里的路程。
「陛下，前方十里長亭處有人擋住了去路，自稱是范陽盧氏的人。」李大領着幾個騎兵飛奔而來。
「范陽盧氏？」李煜遲疑道「范陽盧氏不是歸順了李淵嗎？族長盧赤松還是李建成的部下，他們怎麼可能在這裏等待朕？」
「陛下，或許看陛下兵臨城下了，所以特地是來求饒的，畢竟官位雖然重要，但傳承則更為重要。」向伯玉想了想說道。
「走，去見見。」李煜搖搖頭，驅馬上前，李煜對世家大族的態度天下人都知道，沒有軍功或者是特殊的貢獻，想要封爵幾乎是不可能的，像現在這種情況，沒有被封為三等公，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世家，幽州豪門望族雖然不少，但被稱為世家的也只有范陽盧氏，就算是遼東李氏也只能說是一個名門而已，算不得世家。范陽盧氏也不知道有多少土地，難道盧氏甘願將自己的土地獻出來，從頭開始，李煜有些不相信。
前進不過一里，就見一行人站在那裏，朔風吹過，為首的一個老者穿着一件大衣，手上拄著拐杖，滄桑的眼神中隱隱有一絲智慧。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氣息，一股書卷氣息。
「老朽范陽盧氏南宗盧泉攜全族恭迎陛下聖駕。」盧泉看見為首的李煜，身披硃紅色戰甲，威風凜凜，不敢怠慢，趕緊拜倒在地，山呼萬歲，他身後的盧氏南宗族老也紛紛拜了下來。
「陛下，盧氏分南宗和北宗，盧赤松是北宗大房的族長，眼前之人是南宗的人，相對於北宗來說，南宗並不引人注意。」向伯玉聽了頓時恍然大悟。
「一南一北，一顯一隱。」李煜頓時明白盧泉的身份，心中頓時生出一絲驚訝來，但很快翻身下馬，將盧泉攙扶起來，笑道「老先生乃是儒學大宗師，晚輩雖然貴為天子，但也是晚輩，當不得大宗師如此大禮。」李煜識人無數，見過不少讀書人，手下的岑文本也是儒學大家，但身上也沒有向盧泉這樣的氣息，一看就是知識淵博之人。
「慚愧，慚愧，老朽讀書無數，但終究逃不過名利一場。」盧泉也任由李煜攙扶著，連連搖頭說道。這個老頭子也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在李煜面前，根本就沒有必要隱瞞，這個天子年紀輕輕，白手起家，自然是知道這裏面的勾當。范陽盧氏一顯一隱，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世家生存之道，朕也是知道的。」李煜看着十里長亭處已經擺好了錦凳，知道盧泉早就這裏等候了，就攙扶著盧泉來到長亭處。
「陛下，淶水城門已經打開，陛下可以派遣將軍入城了。」盧泉拄著拐杖，在李煜的下手坐了下來，其餘的人卻只能站在亭子外面。只有尉遲恭、向伯玉和李大進了涼亭。
「敬德，領軍去接管淶水縣城吧！」李煜也不客氣，就讓尉遲恭接管淶水縣城，他並不擔心盧泉會出什麼么蛾子。
盧泉看着尉遲恭高大健壯的背影，連連點頭，說道「陛下身邊猛將如雲，尉遲將軍一看就是蓋世名將，有此猛將，我大夏一統天下之日不遠了。」
李煜聽了哈哈大笑，說道「盧老先生，大夏的政策是不會改變的，最起碼在朕或者朕的兒子手中都是不會改變的，朕認為，這中原的土地留給中原的漢人吧！中原之外的土地，朕可以賞賜給你們為朝廷做過貢獻的世家大族，朕也相信，大夏的刀劍能為大夏百姓獲得更多的土地。老先生認為呢？」
盧泉聽了連連點頭，說道「陛下雄才大略，讓老朽佩服，我范陽盧氏南宗一脈的土地將會全部獻出來，只求陛下能允許我南宗能與機會為陛下效力。」
「獻就不用了，朕也不是巧取豪奪之人，南宗和北宗不一樣，南宗著書立說，乃是以詩書傳承的家族，這一點，朕很欣賞。」李煜搖頭說道「朕還是那句話，你們盧氏的土地，朕花錢買了，不能讓盧氏先祖披荊斬棘創下來的基業，就這樣被朕奪來了。」
「這個，陛下，老朽不想要錢，老朽想為陛下效力。」盧泉卻搖搖頭。想要發揚光大，有錢是沒有用的。盧泉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
「陛下，家父一生都在讀書鑽研學問，年紀大了，就想着多教幾個學生。」身後盧旭趕緊說道。
「哦，教書啊！那正好。」李煜聽了很高興，說道「老先生，朕見過不少人，他們有求官的，有求爵位的，從來就沒有人告訴朕，他想教書育人的。就沖着這一點，老先生就和其他人不一樣。這樣吧，江都書院還缺少一個山長，老先生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江都，做一任國子監祭酒，如何？」
「老臣謝陛下聖恩。」盧泉大喜，沒想到李煜這麼輕鬆的答應了自己，並且還封自己做了國子監祭酒，日後憑藉自己在官場上的人脈，足以推動盧氏一脈的繁榮。
「盧氏以詩書傳承，有許多孤本都是江都沒有的，朕希望，盧氏這些年收集的典籍，能讓世人知道，從尚書以來，盧氏都是中原文宗所在。朕希望天下能多上一些讀書人。」李煜叮囑道。天下人的書籍在哪裏，幾乎都是在關東世家手中，像盧氏這樣的詩書傳承之族更是藏有許多書籍。
「老臣明白。」盧泉趕緊說道「老臣回頭就將族中的書籍全部帶到江都去。」
李煜滿意的點點頭，又看着不遠處的兩個中年人一眼，說道「朕身邊剛好缺少一個整理文書的人，老先生，可否將令郎割愛？」
盧泉臉上頓時露出激動之色，他知道這是李煜投桃報李，也很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錯，眼前的皇帝陛下並不是外人傳言的那樣，十分反感世家大族，給了自己機會，也給了兒子機會。
「犬子盧旭可以為陛下效勞。」盧泉想了想，決定還是讓長子跟隨李煜身邊。畢竟長子還是來繼承家業的。
「如此甚好。」李煜點點頭，他不在乎這些，在乎的是盧氏的投靠，可以幫助自己許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