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章 呼嘯荒原

黑暗之中，雁門關高高在上，一片漆黑，好像連一個士兵都沒有，但無人敢在這個時候進攻城牆，雁門關的城下下多是懸崖峭壁，一不留神，就會連性命都會丟掉。

很快，城牆上，有一根火把出現，在夜空之中搖晃了三下，接着，堅固的雁門關城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碩大的縫隙來。

「可汗，怎麼有些不對啊，城門處沒有人迎接啊！」身邊古里黑有些擔心的說道。

統葉戶可汗手執馬鞭，指著遠處的雁門關，心中也是一陣遲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城門處出現一個人，正是翟昂，他此刻正騎着戰馬，手上拿着一根火把，正站在城門處。

統葉戶可汗見狀，這才放心了許多，若翟昂沒有出現，統葉戶可汗絕對不敢進去，那明擺着就是陷阱，現在翟昂站在那裏，說明一切都已經搞定了。

「大汗，還是末將先行吧！」古里青看着黑漆漆的城門口，建議道。

「行。」統葉戶可汗見雁門關就在咫尺，心情也格外的好，加上這種事情的確有些危險，當下點點頭，示意自己的心腹大將領軍先進。

古里青見狀，心中十分高興，他驅趕着戰馬，領着本部萬人大軍緩緩而行，雖然有火把的照耀，但還是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才殺到城門口。

「殺進去。」古里青看到城門處的身影，手上拿着火把，低着頭，心中一陣冷哼。這樣的人連自己的民族都能出賣，着實該殺，騎兵沖入城中，古里青手中的彎刀揚起，徑自朝城門下的翟昂砍了過去。

「咦！一點阻擋都沒有？」

古里青感覺到自己的戰刀輕鬆劃過敵人的脖子，沒有一點阻擋，心中十分驚訝，但很快就將這件事情忘記在一邊，戰馬隨着大流沖入雁門關。

「哈哈，終於殺進來了。」雁門關內部比較寬曠，地勢也遠不如關外的險峻，適合戰馬馳騁，古里青這個時候很興奮，雄關終於落入自己的手中，身後的突厥士兵也發出一陣陣嚎叫聲。

「放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火光籠罩，憑空出現了無數人馬，這些人馬將眾人圍困在其中，然後就見利箭呼嘯而出，將古里青等人籠罩其中。

這個時候，古里青才發現，哪裏是什麼空曠，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兩人高的城牆，城牆相互連接，居然形成了一個瓮城，城牆上站着無數的士兵，這些人張弓搭箭，利箭落在瓮城之中，突厥士兵損失慘重，甚至連古里青自己都中了幾箭。

城外的統葉戶可汗看見城牆上突然出現的敵人，面色蒼白，他知道自己上當了，什麼內應，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中計了，就是不知道，這是敵人發現的，更或者問題出在柴紹那邊，更或者，這背後還后更深的東西。

「快，殺進去。」統葉護可汗揮舞著馬鞭，他已經被嚇的一聲的冷汗，若不是古里青的建議，恐怕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殺了進去，那最後的結果就是死亡，現在的他都不敢想像自己落入瓮城之中將會是什麼樣子。聽着城中的廝殺聲，他整個人都懵了，雙目中凶光閃爍，在這瞬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敵人的弓箭之下。

「不行，可汗，我們已經落入敵人埋伏之中，裏面地勢狹小，殺進去，必死無疑，趕緊離開這裏。走，快帶可汗離開這裏。」古里黑拉住統葉護可汗的戰馬，大聲喊道。他雙目赤紅，手臂遒勁。

「我們的勇士還在裏面廝殺。」統葉護可汗聲音凄厲，裏面還有數千勇士還在裏面浴血奮戰，統葉護可汗不想就這麼拋棄了這些勇士。

「可汗，敵人一旦反應過來，就會對付我們了，這個地方可不是進攻的好地方。」古里黑大聲說道。他不是怕死，而是這個地方的確不好進攻，敵人一旦發起進攻，利箭就能奪走無數人的性命，偏偏這些突厥人還沒有帶上攻城的器械。

「走。」統葉護可汗還準備掙扎一二，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至，一箭射中了後面的侍衛，將其射殺，統葉護可汗見狀，哪裏還敢停留，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一時間，雁門關下一片混亂，在這個狹小的地方，數萬大軍掉頭是何等的困難。

「火箭，對準城外，放箭。」在瓮城上指揮大軍作戰的裴仁基見城門出進攻的人越來越少，就知道敵人準備放棄進攻，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反擊的命令，一時間無數火箭飛了出去，籠罩城門口，正準備撤離的突厥大軍，猝不及防之下死傷無數，慘叫聲連連。

「該死的傢伙，趕緊撤退。」統葉護可汗神魂皆喪，他以為在瓮城之中的古里青等人已經戰死，敵人已經開始對他動手了，嚇的狠狠的抽了戰馬一下，戰馬發出嘶鳴，馱著統葉護可汗飛奔，在他身後，突厥士兵相互踐踏，死傷無數。

等到早上的時候，整個雁門關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惡臭，瓮城之中，突厥人的屍體到處都是，都被燒成了漆黑，面目全非，連戰馬都給燒死了。這是裴仁基為了將敵人斬殺乾淨，毫不猶豫的動用了火箭，將這些人活活燒死。

大夏將士們開始搬運屍體，裴仁基卻和翟亮兩人站在城牆上，靜靜的看着城下，城下也有屍體，相對來說比較少而已，但對於裴仁基來說，這是一場難得勝利。

「翟東主，這次可要多謝你啊，動用這麼多的錢財和人力，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建了一個瓮城。」裴仁基看着身後的翁城一眼，心中一陣感嘆。若不是有瓮城，這一場大戰，最後勝負還真是說不準。

「我等都是大夏的子民，若是雁門關失守，我等的身家性命都難保，所以老朽在城中一說，這些人都會出來幫忙。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我等皆為大夏子民，突厥人太過兇狠殘暴而已。」翟亮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此戰之後，翟氏以前犯的錯誤，也不會有人追究了。

「這次突厥人可是吃了大虧了。翟東主居功甚偉啊！本將軍會上奏天子，為你翟氏敘功的。」裴仁基輕笑道。滅敵數千人，擊敗了十幾萬人的進攻，這可是大功，裴仁基不介意為身邊的人請功。

翟亮聽了心中一陣苦笑，說道：「大將軍，您還是饒了小人吧！當年我翟氏做了不少的錯事，這次也只是立下了微末的功勞，哪裏敢提什麼封賞啊！」

「我可是偶聽說了，現在市面上有人說你們翟氏出賣了自己的恩人。你可是吃了大虧的，若我大夏不對你加以封賞，日後，還有誰會幫助朝廷辦事呢？」裴仁基似笑非笑的望着翟亮。

翟亮心中苦澀，他知道裴仁基這是在警告他，這件事情是誰傳出去的，翟亮心中有數，可是作為一個商人，這件事情遲早會泄露出來的，還不如自己暴了出來，讓朝廷為自己說話。這是一個小商人趨利避害的本能。只是這個時候，被裴仁基說出來，翟亮心中感到一陣尷尬。

「放心，功就是功，過就是過。你以前辦的那些事情，朝廷記得，這次辦的事情，朝廷同樣是記得。更何況，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件事情的功勞，足以保你平安。嘿嘿，柴紹這個傢伙，這次恐怕要損失不少了。」裴仁基不在意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翟亮並不知道這裏面的東西，聽了裴仁基的話，連連點頭。

而此刻，狼狽逃回自己大帳的統葉護可汗卻是勃然大怒，損失了數千大軍，自己的心腹大將還戰死在雁門關內，士氣跌落到了低谷。這怪誰呢？一方面自然是大夏將軍陰險狡詐，但更重要的還是柴紹，若不是柴紹給的假消息，自己也不可能率領大軍殺入雁門關，最後被敵人所敗，損失慘重。

「骨咄祿，你說這件事情，是那個該死的漢人故意如此的嗎？更或者說是頡利，他藉著大夏的人手，來削弱我們的實力？」統葉護可汗回到大帳，找到自己的大祭司骨咄祿，在突厥人體制中，大祭司一般都充當謀士這個角色，西突厥的骨咄祿，東突厥中的畢遇就是這樣的。

骨咄祿身材瘦小，面色乾枯，唯獨一雙眸子中充斥着陰霾。他手上拿着一個龜甲，好像是在測算着什麼。統葉護可汗剛剛從東面來到雁門關，頡利可汗就是想讓他進攻雁門關的，或者說，是吸引大夏注意的，好分散李靖的兵力，這一點上，無論是統葉護可汗，還是骨咄祿都知道。甚至當柴紹派人來聯繫的時候，兩人還很高興，他們認為，柴紹這是在幫助自己。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柴紹送來的消息，提供的幫助，不僅僅沒有幫助到統葉護，甚至還將西突厥的兵馬推進了深淵。

「可汗，前途渺茫，還是撤兵的好。」骨咄祿忽然說道。

「不行，我們損失了幾千人馬，還有古里青，我們的勇士也死在那裏。」統葉護可汗大聲說道：「我們若是就這樣撤軍了，讓草原人如何看待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