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一道聖旨亂草原

陳府，陳叔達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聖旨，雙目含淚，身軀晃動，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煜沒有殺了自己，反而賜予自己郡守之職，人只有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往日的郡守這樣的官位，根本就沒有被陳叔達看在眼中，現在不一樣了，已經認為自己將死的陳叔達，猛然之間知道自己成為蒼梧郡守，頓時喜從天降。

「老臣拜謝陛下不棄之恩。」陳叔達拜倒在地，山呼萬歲，這句話是倒是真心實意。

「陳大人，陛下仁慈，去了蒼梧之後，整頓地方。相信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長孫無忌面色冷漠，淡淡的說道：「只是陳大人，有些事情還是不好做的好。」

「多謝長孫大人提點。下官知道了。」陳叔達這次沒有一點傲氣，眉宇之間多了幾分謙遜。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錯的事情了，哪裏還有求他的要求。

陳叔達第二天就離開了燕京，將自己的家眷都丟在燕京，自己孤身一人上路，整個燕京城並沒有一個人相送，等過了十里長亭的時候，才發現長孫無忌一個人相送，他心中十分感動，想他在燕京城中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昔日在長安城中更是如此，可惜這次被貶出京師，卻只有一個昔日瞧不上的來相送。

「陳大人，一路保重。」長孫無忌將陳叔達的表情看在心中，微微有些感慨，他來相送陳叔達，實際上也不是自己想來的，而是奉了李煜的命令來的。

「輔機，好生保重。」陳叔達點點頭。他看了遠處的燕京一眼，他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次見到燕京，那次這個時候只能是將燕京城藏在心裏面。

實際上，燕京城內的眾人對陳叔達的突然貶謫還是很驚訝的，只是燕京城中的京察之事，仍在進行，大量的官員在吏部述職，能者上，庸者下，新晉的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絲毫不講情面，包括長孫晟的好友都被貶謫，整個京師震動。

而在岑文本的命令下，江都官員也都開始遷都的準備了，大量的官員家眷先行離開，水師戰船護衛左右，運河之上，遍佈船隻，大量的商船被徵調，這一年的春節無疑是被耽擱了。

而別人不知道的是，一些水師戰船護衛著從江南徵調過來的糧草，從海路運到白狼水城，而大量的騎兵出現在白狼水城，沒有人知道的是，這些糧草都已經運到了雁門關，等待着第二年的廝殺。

而此刻皇宮內，來楷一身鎧甲走進了大殿，他是從水師而來，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入燕京，但絕對是第一次進入皇宮。

「臣來楷拜見陛下。」來楷看見熟悉的李煜正站在一副模型前面，模型是一個大型的戰船，戰船和普通的戰船好像有些不一樣。

「來卿，過來看看，這是工部送來的新式戰船。」李煜招過來楷，說道：「戰船巨大，上面裝了火炮，火炮是放在船舷兩側的，保持戰船平衡，而且對擊殺敵船十分厲害。泉州那邊已經建造了一艘下了水，在大海之上，宛若平地一樣。」

「哦，是嗎？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強大的戰船。」來楷看着眼前的戰船模型，和現在的戰船是不一樣，現在的戰船還是老式，最厲害的大概是拍桿等物，可是與新式戰船相比，相差太多。如今的戰船卻能在數里之外，就能擊殺敵人。

「現在只是在建而已，想要全部裝備還是很難。」李煜擺了擺手，說道：「這次讓你來，主要是為了扶桑，朝廷缺糧，所以南征，奪取南方的糧食，龐珏在南方進展並不順利，大量的百姓都躲入山林之中，不過，南方打仗消耗的不是糧草，而是錢財。」

「陛下，您下旨吧！」來楷雙眼一亮，他是變不出錢財來的，能變出錢財的只有大軍，靠的只能是搶，大夏之所以富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富裕，更多的是搶，從其他的地方搶過來的。看看周圍的國家，都被李煜搶過了，尤其是林邑、扶桑等地，大量的神廟被焚燒，大量的黃金被掠奪。只是不知道李煜這次又看中了誰？

「扶桑。」李煜淡淡的說道：「扶桑出銀，甚至有的銀礦是裸露在外的，朕已經派人考察過了，你的任務就是進攻扶桑，掠奪他們的錢財。新式的水師戰船，你帶兩艘過去，想來，等你到了泉州的時候，第二艘戰船已經下水了。」

「臣明白了。」來楷聽了雙眼一亮，這種事情他是最喜歡乾的，掠奪錢財，不僅僅朝廷會賺錢，就是隨行的大軍也能賺得一個盆滿缽滿。

「扶桑是一個練兵之所，暫時我們不會有太多的力量投入戰爭之中，主要是以勒索為主，除掉扶桑之外，像新羅、百濟等等，都是我們進攻的目標，水師戰船可以自由行動。」李煜指著面前的一疊海圖，說道：「這是這些年鳳衛的成果，周圍諸國的海岸防守圖，還有海面上的情況，何處有暗礁，何時起大風，都記載在上面，你都帶過去。領軍兩萬掠奪你能見到一切，人口、錢糧和金銀財寶。」

「臣明白了。」來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兩萬大軍加上新式戰船，足以讓自己橫行大唐周圍的海域。這種事情他早就聽說過，沒想到現在有一天會輪到自己。

「以前王開木、謝文運兩人都曾干過，不過，朕看來，那都是小打小鬧的。這一次朕要親自下場，以朝廷為後盾，掠奪可以掠奪的一切。」李煜雙目放光。

「臣願意為馬前卒。」來楷雙眼一亮。李煜描寫的情況讓人激動了，由此看來，兩萬大軍還只是前鋒，在身後將會有更多的兵馬。

「不，你不是馬前卒，而是主將，兩萬大軍也只是部分，你有多大的能力，就能統領多少的兵馬。」李煜笑道：「朕希望有一天，我大夏的艦隊能夠橫掃在大洋之上，無人能敵。來卿，朕要告訴你，未來的天下，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在大海之上，誰佔據了大海，誰就能佔據一切，知道嗎？」

江都城，武士彟領着兩個人看着遠處的碼頭，眉宇之間多了一些凝重，大夏王朝明年肯定會對周邊採取措施的，但到現在為止，武士彟並沒有查探到李煜的目標到底是哪裏，所以才會來到江都，想看看江都的糧草會運到哪裏？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大量糧草聚集有可能會泄露大夏的軍事機密，明年的戰爭會在哪裏爆發，巴蜀的糧草已經經過長江向中原集結，按照以往的經驗，肯定是聚集在洛陽幾個糧倉之中，用來供應中原，大量的糧食都聚集在興洛倉，這一點，大夏從來就沒有隱藏過。武士彟也從來沒有追查過。

但隨着大夏以江都為京師的這幾年，江南得到了充分的發展，江南人口密集，土壤肥沃，甚至有些的地方一年三熟，整個江南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糧倉，江南的這些糧食將會去什麼地方？這才是武士彟最關注的事情。前往燕京，甚至是前往東北。

「將軍，已經查清楚了，他們走的是海路。」這個時候，身後走來一個青壯，穿着單衣，額頭上還流着汗水，這種裝扮在碼頭附近很常見，分明就是碼頭搬運工的裝束。

「海路？」武士彟頓時感覺到不好了，在這個時代，大海總是充滿著未知的因素，不要看玄甲衛在陸地上活的自在的很，但到了大海里就不一樣了，大海里有些什麼，武士彟就不知道了。

「正是，聽說這是大夏皇帝的命令，所有的糧草都必須走海路。」苦力趕緊說道：「據說在冬季海上沒有大風，糧草從海上走。十分安全。」

「走海上，安全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李賊的進攻目標將是遼東，這些糧草是用來支援遼東的。」武士彟臉上頓時露出得意之色。他已經猜到了李煜的糧草已經朝東北聚集，為的就是明年對付高句麗，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是啊！小人還聽說運河上許多人都在反對這件事情呢！」那個漢子又說道：「平日裏，這些人都是靠着運河吃飯，在冬季更是如此，現在好了，糧草不走運河，甚至有些商船也走的是海上，所以這些人找不到事情幹了。」

「哼，從海上走，這是斷人財路啊！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李賊這一招雖然對朝廷有利，可是對於運河兩岸的百姓來說，可不見得好到哪裏去。」武士彟搖搖頭。從海上運輸自然是好一些，武士彟曾經是一個商人出身，自然知道這一點，但對運河兩岸，依靠做縴夫、搬運為生的百姓來說，就是失去了生活的來源。

「這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的。當年楊玄感興兵造反，利用就是黎陽倉碼頭上的苦力。從江都到燕京碼頭，沿途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縴夫都是依靠運河上吃飯的。找幾個人，宣傳一番，就說大夏以後將廢除運河，改漕運為海運。」武士彟對身邊的眾人說道。

眾人聽了頓時雙眼一亮，想那運河沿岸的百姓，這些人平日裏還能得到不少的錢財，拉縴、搬運都會找這些人，甚至還會有養渠錢，用來維持運河運轉的，免得運河泥沙淤積。根據這些人調查發現，這些錢財，一部分分發給運河沿岸的青壯，還有部分都是落到運河眼前的官吏手中。一旦改漕運為海運，第一個受到影響的就是周邊的世家大族。

「將軍英明。」眾人無一不佩服。

「我們需要的就是讓整個中原都亂起來，只要中原亂了，就是我們的機會。」武士彟很得意，這種事情，他已經干不少次了，當年跟隨在李淵身邊就是幹這種事情的。現在也是如此，想要對付大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能一步一步的削弱大夏的實力。

「將軍所言甚是，這件事情屬下會安排下去的。」身邊的侍衛回答的很乾脆，但他雙目中卻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顯然他是看不上那些苦力的。

「不要小瞧了這些人，前隋是怎麼滅亡的，不就是滅在這些人手中的嗎？」武士彟好像聽出了自己手下言語中的敷衍，忍不住說道：「大夏改漕運為海運，每年可以幫助大夏節省數百萬錢財，這些錢財若是進入用在軍中，你說將會產生樣的效果。大夏想做的事情，就是我們應該反對的事情。」

「是，將軍，屬下知道了。」身後的侍衛聽了之後頓時大聲說道。

「將軍，剛才燕京方面傳來消息，李賊召見了來楷。」遠處一個青衣漢子飛奔而來。

「來楷？可知道李賊召見來楷所謂何事？可是為了出兵高句麗的事情？」武士彟雙眼一亮，在大夏，論水戰，只有來氏父子，李煜召見來楷，武士彟第一個反應，就是為了征討高句麗。自古以來，中原進攻高句麗都是水陸兩路大軍進行圍攻。

「暫時還不知道。將軍，大夏現在的糧草是從海路運走的，現在又召見來氏將領，難道明年是準備進攻高句麗嗎？」身邊的侍衛忍不住詢問道：「若是如此，不正好符合我們的設想嗎？」

「李賊奸詐，聲東擊西這樣的事情也是經常乾的，在他沒有真正出兵之前，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武士彟現在可不敢下結論，就是因為以前被李煜欺騙過不少次，現在生怕自己猜測錯了，最後壞了房玄齡和李勣的大事。

「既然如此，不如到遼東去一次，只有去遼東去了，才能找到李賊動手的痕迹。」身邊的侍衛忍不住說道。

「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這次恐怕是失算了。」武士彟原本是想着看看大夏的糧草是怎麼離開江都，準備伺機在運河上干一票，一把火將糧草盡數焚燒，用來拖延大夏進攻的時間，現在看來，大夏根本不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