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一生之敵
燕京街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馬車周圍還有一些侍衛護衛左右，馬車之上，楊氏看着外面的街道，臉上多了一些柔和之色，雙手不時的撫摸著小腹，她有懷孕了，這次懷的是李煜的孩子，這讓她心中安定了不少了。
就算李煜收了武媚娘做乾女兒又能怎麼樣，只要不是親女兒，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就會受到影響，乾女兒還是女兒嗎？那是仇敵的女兒。
「娘親，外面好熱鬧啊！」身邊有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童子，正睜著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外面。
「是啊！這是燕京。」楊氏將武媚娘抱在懷裏，雙目不經意間朝外面掃了一眼，頓時面色大變，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
「他怎麼出現在這裏？」楊氏雙目中閃爍著驚駭之色，雖然分別很長時間了，但她還是認出了對方的來歷，不是武士彟又是誰，那身影就是化成灰她也是認識的。
舉報，或者是不舉報？
一個個念頭出現在腦海里，最後楊氏摸著自己的肚子，雙目中多了一些堅定之色，對窗外的侍衛說道：「去楊府。」
她說的楊府是自己的侄子楊全節的府邸，楊氏本名楊氏，乃是前朝納言楊達之女，從這方面來時候，楊氏也是出身弘農楊氏。可惜的是，她的兄長楊緘為王世充所殺，現在繼承家業的是楊緘的兒子楊全節，楊氏來到燕京，楊全節自然也在燕京城中。
作為弘農楊氏的一部分，楊全節和楊弘禮、楊師道等人不一樣，楊全節只是做了燕京縣丞，是劉洎的副官，在燕京是屬於低調類型的。
「見過姑母。」楊全節知道楊氏前來，趕緊出來迎接。
楊氏以前是嫁給武士彟的，武士彟是大夏的頭號反賊，楊全節是不敢和他搭上關係的，但現在不一樣，他知道楊氏已經懷孕，日後前程不可限量，自然是親自出迎。
「姑母今日怎麼來到侄兒的府邸了，侄兒也沒有接到掖廷署的通知啊！」楊全節將楊氏迎了進來。
「原本是準備去大相國寺進香的，只是在朱雀街上見到一個人。所以就來見你了，全節，你去衙門告訴劉洎，就說在朱雀街滿意樓見到了武士彟，讓他趕緊派人前往。就算他走了，想來也走不了多遠。」楊氏咬牙切齒的說道。
「武士彟？」楊全節面色一變，當下趕緊說道：「姑母稍等，我這就派人去通知劉大人。」他心中暗自驚訝，一日夫妻百日恩，楊氏好歹為武士彟生兒育女了，沒想到居然這麼狠心，居然會舉報武士彟，就算不能抓住武士彟，想來也是大功一件。
「不是他是誰，現在天下大定，也只有他還想着以前，李唐給了他什麼好處，還想着光復李唐，真是笑話。」楊氏冷笑道：「最後連自己的妻女偶讀拋棄了，這樣的人，就應該抓起來，送到鳳衛衙門去。」
楊全節頓時不說話了，勝者王侯敗者賊，自古都是如此。若李唐贏了，局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這件事情不是他能考慮的。
「這次秋狩你怎麼沒去？」楊氏不滿的看着楊全節一眼，說道：「我弘農楊氏乃是軍功出身，且不說楚王父子，就是祖父當年也是做了將軍的人物，你也是有些武藝的，為何不加入秋狩之中。」
「姑母，我弘農楊氏好歹也是名門世家，怎麼可以和那些武夫們爭奪一個小小的校尉呢？傳揚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楊全節苦笑道。
他也是知道軍功的重要性，但想立軍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楊全節也是有武藝在身的，衝鋒陷陣也能做到，可是讓他做個六、七品的校尉，他還真的做不到。
「你以為弘農楊氏能夠養你一輩子嗎？」楊氏忽然冷笑道：「弘農楊氏遲早是要分開的，楊弘禮、楊師道這些人是不會帶你的。你以為楊弘禮的封地有你的份嗎？真是痴心妄想，那是他當年投奔陛下得到的從龍之功，整個楊氏都反對，唯獨他堅持下來了，現在更是他浴血疆場得到的，沒有從楊氏手中得到任何好處，他的封地憑什麼給你？」
「不會吧！」楊全節粉臉一變，在他看來，大家都是姓楊的，那麼多封地就算沒有自己的份，可是在裏面做點事情總是沒有問題吧！
「為什麼不會？是你親呢？還是他的子嗣親？去了他的封地，你只能是下人，是他的奴僕。」楊氏言辭尖銳，讓楊全節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就是現實，朝中的那些世家勛貴們早就看出來了，這也是陛下故意為之。」楊氏嘆了口氣，說道：「不然的話，舉報武士彟的事情，我親自派人去通知一下劉洎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將功勞讓給你？」
「多謝姑母。」楊全節這個時候才知道楊氏為什麼會來找自己。
「我現在懷了陛下的子嗣，等陛下歸來的時候，帶你覲見陛下，若是能求來一官半職，事情就好辦多了。」楊氏苦笑道：「我這也是為日後腹中皇兒考慮，雖然皇後娘娘寬厚仁慈，那些娘娘們看上去都還不錯，但實際上私下裏勾心鬥角的事情時有發生，若是剩下公主還好，若是生下皇子，日後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楊全節頓時明白楊氏心中所想，面色一白。這個時候才發現，成為外戚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段時間，幾位皇子在上林苑所發生的事情早就傳到燕京來了，這都在表明儲位之爭已經擺在明面上了，秦王未必會笑到最後，下面的幾位皇子都在準備着。
作為外戚，弘農楊氏似乎已經被劃分到秦王一系中，不想被人針對，自己就必須強大起來，成為勛貴成為唯一的辦法，一個小小的燕京丞，別人輕易之間就能被捏死。
「侄兒知道了。」楊全節知道自己沒辦法不答應，不成勛貴，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
「哎！這就是命！若是這次能將武士彟捉拿歸案，你或許就能一躍成為勛貴。」楊氏聲音平靜，絲毫沒有內疚。
楊全節心中卻是在發冷，這女人狠起來，還真沒男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