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章三八三 尾聲（五）
聽到阿瑟說自己不是惡魔，老族長也不知為何，猛然間就打了個寒顫。
而後，便不去討價還價，直接默背起了懺悔詞。
對老族長而言，都已經委屈求全了，那自己還差最後的搖尾乞憐嘛？
最多，就是再多拉低點下限罷了，試問…五十步，與一百步有什麼差別？
……
儘管老族長很溫順、很配合，但是負責監督的阿瑟，還是有一種難以訴說的無奈感，因為每當他說自己不是惡魔時，獸人都會露出與老族長如出一轍的表情。
對此，阿瑟是真的無奈啊！
你瞧，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的，憑什麼要把我當做惡魔對待？
最多……
最多…就是幫凶，以及狗腿罷了！
可惜，獸人卻不這麼認為，當他們聽清老族長默背的懺悔詞時，就用一種擇人而噬的兇惡目光，惡狠狠地瞪向了阿瑟。
要不是失去了行動力，說不定…獸人此刻已經撲到他身上，啖其肉、飲其血了。
至於…黑大個，他唯一想說的，就是寶寶心裏苦啊！
畢竟…究其根本，眾人這一路上的所作所為，其實都是在滿足仙女小姐的奇怪癖好，以及…那見鬼的英雄夢。
所以，夏凡才是真正始作俑者啊！
只不過，夏凡懶得理會旁枝末節的小事，而阿瑟又習慣了打點前後，處理各種麻煩的事項，因此早就了眼下的局面——夏凡享受着英雄的風光，阿瑟卻要受苦受累，還要忍受獸人擇人而噬的目光。
簡而言之，就是仙女小姐說了句…我要當英雄，還要邪惡獸人痛哭流涕地懺悔，而後便如甩手掌柜一般，將事情統統甩給了阿瑟。
而阿瑟嘛……
他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最終只能任勞任怨的出謀劃策，然後在將想法付諸於行動。
比如說…老族長手中這篇懺悔詞，就是黑大個的手筆，而要追溯其中源頭的話，又離不開仙女小姐最近的壞心情……
……
離開伊戚后，夏凡又回到了噩夢不斷的狀態，同時…獸人不多的腦容量，以及千篇一律的懺悔，又叫人很是厭煩。
所以，為了討仙女小姐的歡心，阿瑟就變着花樣地秀起了花式懺悔，而懺悔詞…就是他苦心鑽研下的大成之作。
跟伊戚等人廝混久了，阿瑟漸漸發覺了一個很是深刻、尖銳的問題——自己是該不要臉呢？還是該很不要臉呢？
這倒不是說自己的臉面不值錢，而是因為跟伊戚等人在一起久了，阿瑟發現要臉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古人不吃嗟來之食，真的是因為氣節么？
如果萬物皆有價值，那麼…臉皮擁有的價值，絕對要比殘羹剩飯高，所以本着不虧本的理念，不吃嗟來之食…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的。
那麼問題來了，有人將一塊金子丟到你面前，叫你來嗟，你是嗟呢？還是不嗟呢？
阿瑟顯然是前者，倒不是說他沒有氣節，而是因為用臉皮換金子…不虧！
所以，與伊戚等人廝混的時間越長，他做人的底線就越低，為人的節操就越少。
因此，就有了這篇集無節操與無底線為一體的大成之作——懺悔詞。
懺悔詞的內容，有近一半是毫無掩飾、毫無節制，且毫無羞恥的歌功頌德，而歌功頌德的對象，就是仙女小姐。
另一半嘛，則是在以貶低獸人的方式，來襯托仙女小姐的偉岸，以及…美貌與力量的並存。
總結起來，這就是一篇以懺悔為名，卻是以溜須拍馬為主旨的華麗詩篇。
可問題是，詩篇落到獸人耳中，就變成了赤裸裸的羞辱，畢竟…獸人永不為奴嘛！
老族長還好，終究是過來人，多少有些腦子和見地，能猜出懺悔詞與『英雄』的真實目的。
但是，普通獸人就不行了，由於缺少腦容量，他們只會熱血上涌，尤其是在聽了帶有侮辱性質的懺悔詞后。
當然，阿瑟是不在乎這些的。
唯一讓他心懷芥蒂的東西，是…自己一邊受苦受累，一邊忍受獸人仇視目光時，夏凡卻能收穫獸人的崇拜之情。
是的，崇拜！
艾澤拉斯是以強者為尊的世界，而其中…又以獸人最為崇拜力量，所以哪怕是敵人，只要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那他同樣會收回獸人的尊敬。
夏凡就是如此，用自己如山崩海嘯般的力量，征服了獸人。
當然，阿瑟是不敢嫉妒仙女小姐的，因此真正讓他介懷的東西，其實是…自己明明這麼強大，卻還會被獸人仇視。
難道，你們是在歧視我么？
……
這頭，黑大個仍在糾結不已，另一邊…藍天之上，忽然出現了幾個小黑點，並且還在朝部落所在急速飛近。
阿瑟一怔，當下丟掉老族長，走到夏凡、寒葑身邊：「獸人？」
寒葑微微搖頭，道：「看體型…應該是獅鷲騎士，而非獸人的雙足飛龍。」
「獅鷲騎士？」阿瑟頓時凶光畢露：「難道…又是軍情七處那群陰魂不散的情報人員？」
隨即，黑大個惡狠狠地轉向夏凡：「大姐大，這次怎麼辦？還要繼續甩開他們么？要我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們做掉算了！」
可惜，他的詢問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就在阿瑟準備再次出聲詢問時，忽然看到夏凡一蹦許老高，滿是歡呼雀躍的叫道：「這熟悉的味道，果然是小七哥哥的！」
「老闆？」
阿瑟先是一愣，隨後瞪着一雙牛眼，遠眺著正由遠及近飛來六名獅鷲騎士，隨即發現其中一人的氣息，確實與伊戚十分相像。
那是一種頹廢且憊懶的氣息……
……
伊戚跳下獅鷲的時候，夏凡已經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對此，伊戚唯有苦笑。
伊戚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苦笑，但是他卻知道一件事——現在不將這位小祖宗哄好，一會兒絕對會有自己的苦頭吃。
然而，伊戚還沒開口撫慰，仙女小姐就已先他一步，撲進了懷抱之間，繼而…一口狠狠要在了伊戚肩膀上……
……
不要讓死者不得安息。
第十二卷無處安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