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謊言
『滴答』，像是水滴落的聲音。
身體就像是乾涸的土地，在碰到這滴水以後，終於得到了微微的滋潤，有了重新煥發生機的希望。
『滴答』『滴答』，連綿不斷的水繼續滴落，如同春天的第一場雨終於到來。
身體，也跟隨着這場雨開始恢復。
生機回來了，傷勢開始恢復，快要沉睡的意識逐漸清醒...
「我是成功了吧，可惜沒有走到50層。」
「彼岸的事情會有希望吧？」
「彼岸...」
唐凌猛地坐起，只是一眼就明白，他已經身處在神秘商店。
看着唐凌坐起，昆微微挑眉，然後一臉肉疼的看着手中的半透明藍色瓶子。
昆準備開口。
可是唐凌沒有任何寒暄，也沒有任何過去，直接伸手拉住了昆的衣角：「彼岸...」
昆低頭看着唐凌，也很直接：「到了八階，就有希望。到了九階，就可以解決。」
唐凌的臉色一變：「只有這樣？」
「不然？還是說你覺得不要有希望的好，反正你也不能做到。」昆不在意的一笑，語帶嘲諷。
或許經歷太多，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輕易被挑起情緒的少年人，唐凌並沒有第一時間激動，或者表示什麼。
他只是陷入了深深沉默。
其實於他來說，並沒有做不做的到的問題，這和曾經無數次面臨生死一樣，除了努力的生存下來，沒有別的選擇。
他是必須做到。
唯一悲傷的只是——那需要多久的時間？要分別那麼久吧？這樣的思念能承受嗎？
可惜人生有時並不是選擇題，很多事情必須承受。如果按照昆的說法，唯一的辦法只有這樣。
那就堅定不移，用盡所有的辦法走下去吧。
面對唐凌的沉默，昆沒有任何的表示，而是看都不看唐凌一眼，轉身朝着櫃枱走去，若無其事的點上熏香，然後躺在搖椅上，很是逍遙的樣子。
兩分鐘以後，唐凌站了起來，走向了昆。
昆睜眼抬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唐凌：「剛才治療的費用，五個夢之幣，我已經收了。剛才那一句就當我贈送你的。」
「謝謝。」唐凌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說來很驚人，全SSS級的評價，一口氣闖了39層，就算有花費，唐凌的夢之幣也累積到了驚人的700多枚，這點花費唐凌無所謂的。
倒是昆淡淡的評價了一句：「有錢了啊。」
唐凌並沒有回應昆的話，而是直接說道：「我能夠到八階嗎？」
昆嗤笑：「這誰說的准？你的基因鏈可以讓你很強大，但同樣也會讓你每前行一步都付出巨大的代價，你自己沒有感覺？」
「我只想知道一個可能性。」唐凌並沒有為昆的話所打擊，眼中滿布的依舊是堅定。
昆看着唐凌，心中生出淡淡的疑惑，這就是人類特有的，分外強烈的愛情嗎？
想到這裏，昆開口說道：「難道我說不可能，你就會放棄？其實，你問的是廢話。不過，你一定要我給你一個回答，當然是有可能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完美基因鏈不可以升到八階，甚至是九階。」
「我知道。」唐凌點頭，昆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於這個問題也可以不用再過多糾纏，但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問明白。
於是在沉默了幾秒以後，唐凌開口了：「彼岸是怎麼回事？」
所有細碎的問題都匯聚成了這一個問題，唐凌知道只要有夢之幣，昆會說的非常到位。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問題剛剛問出以後，唐凌就忍不住心跳加快，儘管在昆這裏得到了答案，彼岸的事情是有希望的，可是涉及到彼岸，他依舊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希望也只是希望，並不是必然。
「如果你想要聽完整的，10個夢之幣。」昆倒是很直接，唐凌千辛萬苦的闖到了這個地步，最不拐彎抹角的交易，才是對唐凌努力的最佳褒獎。
十個夢之幣，對於一個消息來說是非常高昂的價格了，但唐凌卻有微微驚喜，這比他預想的要便宜許多了。
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猶豫，唐凌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點頭，而昆淡然的從唐凌身上收取了十個夢之幣后，也直接的開口了。
「彼岸是厄難基因鏈，這一點你知道吧？」
「厄難基因鏈是，嗯，確切的說是一種迷之基因鏈，因為任何的基因鏈都是突破自身，作用於法則。但厄難基因鏈是唯一例外的，可以作用於生命的。」
唐凌皺起了眉頭：「唯一的？怕不是這樣吧？」
昆不屑的笑道：「你是想說，某些基因鏈的能力是可以控制動物和植物？」
唐凌疑惑：「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那只是有對應的生物溝通能力外加一點兒精神壓制罷了。雖然基因的演化是偉大的，我也實在不想用這樣的形容。但事實就是，這樣的基因鏈和厄難基因鏈相比，就像垃圾和寶物的對比。」說到這裏，昆暫停了一下：「厄難基因鏈是控制，對微生物絕對的控制，擁有厄難基因鏈的人就像是微生物的王者，而且是讓微生物無比臣服，生不出不二之心的那種王者。」
唐凌微微震驚，雖然知道彼岸的基因鏈很強大，但沒有想到竟然強大到如此地步。
昆似乎洞察到唐凌的驚奇，很直接的說道：「是的，強大的厄難基因鏈擁有者，強大的程度可以堪比完美基因鏈。」
唐凌忍不住開口：「如果是這樣....」
昆瞥了一眼唐凌，略微有些不耐：「不要打斷我，否則我會重新收取費用。你要是想聽就安靜，你可是唐凌啊，完美基因鏈的擁有者。你這種關心則亂的狀態讓我非常討厭。」
幹嘛討厭？唐凌有些無語，但在這個時候和昆杠上，絕對不是什麼理智的行為，唐凌很乾脆的沉默。
唐凌沒有再追問，昆倒也沒有繼續刁難唐凌，而是繼續說道：「剛才我說到，強大的厄難基因鏈堪比完美基因鏈，是想要告訴你，厄難基因鏈是不一樣的。」
「簡單的說，厄難基因鏈對應是微生物，但自從發現了厄難基因鏈，人們也發現，有得厄難基因鏈只對應一種弱小的微生物，根本就是雞肋，毫無作用。」
「但強大的厄難基因鏈呢？」說到這裏，昆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很明顯的也為之感慨和動容：「強大的厄難基因鏈沒有上限，我的意思是可能會作用於多種微生物，甚至是一個族群，或者說就算全部的微生物也並非沒有可能。」
「想想吧，那有多恐怖。如果是作用於全部的微生物，在宇宙中也是...也是...」昆很難有這樣無法言說的時候，唐凌已經聽得大為震驚，如果真是那樣，他也絕對不是對手。
在稍微停頓了幾秒以後，昆才說道：「如果是那樣，基本上是無敵的。除非他所面對的敵人，生命的形式超越了物質生命。」
唐凌張了張嘴，想要說一些什麼？但想起昆之前的警告，終究沒有開口。
如此強大的厄難基因鏈，在唐凌聽來除了一開始震驚，心中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喜悅。
他並非不想要彼岸強大，而是他太清楚所有天生的強大未必沒有代價，彼岸的問題到底出在了厄難基因鏈上。
另外，彼岸應該不是弱小的厄難基因鏈，這一點簡直無需懷疑。
所以，問題是很大嗎？
果然昆在這個時候，說到了重點。
「但宇宙的法則總是維持着隱隱的平衡，所以這麼強大的基因鏈沒有制約是不可能的。」
「厄難基因鏈的制約是生命。」
唐凌聽到這裏，握緊了拳頭，其實並不是沒有猜測，但就算怎麼猜測也猜測不到這個結果。
昆在這個時候按照規則，是必須要告訴唐凌所有答案的，所以也註定無法顧及唐凌的情緒，而是繼續說道：「而很不幸的是，越是強大的厄難基因鏈，受其制約便越重。」
「簡單的說，開啟了基因鎖的人類，壽命的增長是客觀的。一個三階的紫月戰士，理論上完全可以活到200歲，這都不是極限。但對應的，一個厄難基因鏈的擁有者，就算是普通的，不像彼岸那樣強大的，也只能活到70歲。但矛盾的是，厄難基因鏈開啟基因鎖，要消耗生命力，這是一種完全的...處處制約的機制。」說完昆望向了唐凌，唐凌極力的想要鎮定，但身體搖搖欲墜，說明了他此時的內心有多慌亂，難過...
昆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但殘忍的話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彼岸...很強大的厄難基因鏈擁有者。理論上，她就算突破了三階，壽命也不會超過四十歲。」
唐凌在這一刻一下子捂住了胸口，他並非做作，也不是刻意，而是在這世間真的就有一種痛，會從情緒化作實質，讓唐凌如此強大的心臟都真實的感受到絞痛，不能喘息。
甚至此刻唐凌還有一股喉頭髮甜的感覺，一股悲傷帶着甜腥的血味猛地就從胃裏沖了上來，然後唐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昆沉默了，他靜待着唐凌平靜。
唐凌抓着胸口衣襟的手都開始顫抖，大口的呼吸，才勉強壓下去那一股突如其來的絞痛，他搖頭，雙眼已經被血絲沖的通紅，牙縫中努力的蹦出了幾個字：「就是這些，對嗎？」
似乎真的太殘忍了，昆輕輕搖頭：「不止。彼岸在很小的時候，被送入了時空流速不正常的空間，但生命力並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她缺失的太多了。她根本就...」
「就什麼？」唐凌開始恨，可是這股恨意根本就無法發泄，要如何發泄？打破整個宇宙，要求收回彼岸的厄難基因鏈嗎？
「就活不長，隨時都可能死。所以，她必須被帶走。帶走她的人同樣是厄難基因鏈的擁有者。」昆說到這裏，就不再說下去了。
因為此刻唐凌已經應該全部清楚發生了什麼？雖然無礙感同身受，但也知道唐凌此刻的情緒會非常的複雜。
而這些複雜的心情描述出來或許太過殘忍...昆第一次有了一種不忍心看人類表現情緒的心情，他別過了頭。
果然一直在強撐著鎮定的唐凌，忽而跪在了地上，他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已經有些長的頭髮垂在眼前，沒有任何的過程，大滴大滴的淚水就落在了漆黑的地面。
還是一直都不知道全部啊，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承受了所有，現在能做些什麼呢？
第一次唐凌也是如此慌亂。
昆等待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唐凌所說的，嚴格意義上算不算是謊言。
而昆也第一次感覺到謊言的威力，不能拆穿，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也不敢思考拆穿以後，會引發怎麼樣的結果。
可，也就只有如此。
一分鐘，兩分鐘...唐凌努力的平靜著，翻湧的情感實在是...
「我八階就有希望？彼岸被帶去了哪裏？」強忍着，唐凌再次詢問。
他要一個肯定，也必須知道彼岸的下落。
「八階就有希望。」昆再次回答。
接着他無聲的收走了唐凌的一枚夢之幣，然後說道：「彼岸所在是一處屬於厄難基因鏈的時空碎片。在那裏，時間流速很慢，變相可以讓她更長久的活下去。」
「我的時間並不很多，對嗎？」唐凌用力的支撐著身體，努力的站了起來。
「不多。」昆很肯定的回答了一句。
「好吧，我知道了。」唐凌擦了一把臉，他都明白，也無需再多問。
「接下來，我想要知道帶走彼岸的原因只是單純的為了彼岸好嗎？另外，我想要變強，快速的。」說到這裏，唐凌看似已經恢復了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沒有完全解決彼岸的事情之前，他心口被插上的那把刀子是永遠拔不出來了。
聽聞唐凌的追問，昆在心中默默的再次嘆息了一聲，看來謊言從來都不會單獨出現，從說出第一句謊言開始，它會呈連環套般的將人套死。
「帶走彼岸，是厄難基因鏈擁有者之間的默契與互助，畢竟同是悲劇，不是嗎？」到底，還是說出了第二句謊言啊，昆如是想着，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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