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與酒

整個宴席，顧明宗心不在焉，眼神飄來飄去；聶星蕤一臉嬌羞，聶雲葳觀察一番，發現她一直在偷看凌王身後的一個男子，段朝煜告訴她，那是六皇子顧明宣，凌王一母同胞的弟弟；

與聶星蕤的嬌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聶月蓊。她一臉平靜，恭順有禮。席間，皇上還讓她那個「易國第一才女」賦詩一首，恭賀太子大婚。

她的詩句一出，在坐文武百官、王妃夫人、貴女千金無一不嘖嘖稱奇。

一首詩吟罷，聶月蓊向太子夫婦行禮：

「臣女班門弄斧，一首清詩恭賀殿下大婚，願太子和太子妃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之後便返回坐席。整個過程神色淡然，毫無破綻。

只是顧明宗聽到她恭賀的話時，指節攥的微微發白。

聶月蓊的母親也是聶文疆的侍妾，不過她生母早逝，從小在董氏身邊長大。

聶雲葳偶爾了解，董氏只管月蓊吃喝不愁，其餘的不管不問，她的母愛，只給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聶雲葳跟聶月蓊幾乎沒有說過話。但是她不似聶昭蘊那般偽善，也不比聶星蕤那樣跋扈。至少，她從未找過她們母女的麻煩。

她受成長環境影響，對人對事謙順恭敬。

正因為交情不深，所以聶雲葳看待這一對有情人的角度更加不同。

她想起了太子的那番話：世上最痛苦的感情莫過於愛而不得。顧明宗貴為太子，卻不能娶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輕輕嘆一口氣，面前多了一盤精緻的素菜。

「你愛吃這個，多吃一點。」

扭頭對上段朝煜淺淺的笑容。再低頭看了看案幾，所有的菜都堆在她這邊，段朝煜那邊空空如也。

而他還在興緻勃勃的拆螃蟹，裝着蟹肉的碟子被推到了聶雲葳面前：

「蟹肉性涼，嘗嘗鮮就好，你之前落過水，不能多吃。」

聶雲葳嘗了嘗蟹肉，鮮美無比。

這時一旁的宮女上來添酒，聶雲葳剛剛端起酒杯，段朝煜便着急的接過去，仰頭一飲而盡：

「你多吃菜，少喝酒。」

聶雲葳無奈的笑笑，把蟹肉和菜往他那邊推了推：

「別光顧着我，你自己也吃。」

段朝煜露出壞笑，眯了眯眼睛：

「你喂我吃。」

原本只是調戲她一番，段朝煜沒想到她真的夾了菜送到他嘴邊。

一時間，世子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沒做夢吧？聶雲葳從不曾主動與他這般親近！

下一秒，聶雲葳露出無所謂的表情：

「不想吃就算了。」說着就要移開筷子。

段朝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低頭吃了菜。

坐在對面的耿荀看到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與雲葳相識多年，他都不曾見過她如此親昵的一面。

段朝煜，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顧明宸的目光在對面同樣的地方停留了片刻，不過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耿荀身邊。

費荊煬低頭與耿荀耳語一番，兩人互相敬酒，顧明宣溜到哥哥身邊，扒住哥哥的衣袖：

「皇兄，這酒不夠濃烈，我想喝更烈的酒。」

「耿大人和費大人的酒好像不錯。」

顧明宣轉身大大咧咧的說：

「費大人，耿大人，你們二位喝的什麼好酒？可否給我一杯嘗嘗？」

費荊煬剛剛注意到顧明宣是從顧明宸身邊過來的，急忙推託道：

「六殿下說笑，殿下貴為皇子，所飲宮廷陳釀自然是上好的，我等為臣子，若給您喝我們喝的酒，乃是僭越大罪，微臣不敢放肆。」

顧明宣失了興緻，擺擺手回到自己的坐席。

聶昭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也剛剛拆好了一隻螃蟹，叫俏梅端給王爺。

「拿走，本王不吃來歷不明之物。」

顧明宸目光直視前方，一句話幾乎可以抖出冰碴子。

「蟹肉鮮美，殿下不妨嘗一嘗，臣妾拆的很乾凈……」

聶昭蘊湊過身子，掩面低語。

「你再敢多言或者多事，從此以後對外抱病，再不許出府。」

顧明宸往旁邊挪了挪身子，臉上是不加隱藏的厭惡。

聶昭蘊不再言語，也同顧明宸一樣，直視前方，卻看到了一幅極其扎眼的畫面。

段朝煜握著聶雲葳的手腕，用她的手把蟹肉喂到她的嘴裏。

那般甜蜜和自然，朝煜從未如此對過她。不曾為她拆蟹，不曾喂她吃過東西。

聶昭蘊用餘光瞥了瞥顧明宸，他依舊直視前方。

宴席結束，段朝煜帶着母妃和聶雲葳一起回府。

回到昭陽苑，回想起太子愛而不得的痛苦，段朝煜迫不及待的將聶雲葳壓在門板上，唇齒相依，他焦急的在她的唇瓣間尋找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