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的筆畫

萬長季看起來比較鎮定，只是聲音微微發抖：

「老夫來京城有些時日，夫人一直不肯見我，不知今日哪陣風吹動了夫人肯派人見我？」

點翠懶得跟他廢話，使了個眼色，有人將一個蒙頭的男子推搡著帶進來。

點翠走到他身邊，取下了他頭上的麻袋：

「萬先生看看，夫人送你的大禮可還喜歡？」

「南風！」萬長季激動的喊出聲來。

萬南風嘴被堵住，身上五花大綁，滿眼驚恐的看着父親。

「老夫多謝夫人救了小兒，夫人放心，我二人這就離京。」

「夫人想知道你跟那賤種說了什麼？」點翠冷冷的聲音傳過來。

段朝煜非常震驚，居然連董氏身邊的丫鬟都如此囂張，敢私自綁了人來。

「三小姐確實來尋過我，我謹記夫人的吩咐，並不曾泄露什麼，姑娘放心。」

段朝煜更震驚了，點翠是董氏的人，竟然……口口聲聲稱聶雲葳是賤種！雙拳不禁緊握。

點翠冷笑：「你當我們董家的私兵是廢物嗎？滿京城的內線都告訴夫人，你跟那賤種來往密切。她還跟她那老相好串通，把你兒子在兵部大牢裏藏起來。說，你告訴她什麼了？」

老相好！老相好！世子爺很會抓重點。一段話下來只聽見老相好三個字！

轉頭狠狠瞪了耿荀和聶雲葳一眼，聶雲葳不以為意，懶得搭理他。

三個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就感覺「咚」的一聲，有人砸到了佛像！

聶雲葳側臉一看，是萬長季！

那些人將萬長季狠狠的甩了過來。

萬長季也看到了聶雲葳，他的嘴角有鮮血流出。

腳步聲傳來，有人往佛像這邊走過來，三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突然，萬長季爬起來撞開了來人：

「人在做天在看，夫人視人命如兒戲，不怕報應嗎？」

「夫人是這世上最有福氣的人，倒是你啊萬先生，你不要以為你對夫人有多重要。你就像螻蟻一般，夫人隨時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碾死你。」

突然，萬南風口吐鮮血，跌倒在地。

「南風，南風！」萬長季向兒子撲過去。

「你們……你們好狠啊，竟給我兒投如此劇毒！」

「這也是夫人送你的大禮，叫你親眼送送這黑髮人。」

聶雲葳咬緊了牙關，眼睜睜的看着萬南風中毒身亡。

段朝煜一臉難以置信：丞相夫人，竟如此草菅人命！

萬長季親眼看着兒子在自己眼前咽氣，彷彿一下子被抽了魂，跌坐在地，說不出話來。

「你若是不說也就算了。因為，過了今日，你就什麼也說不了了。夫人本不想起殺意的，萬先生，好說歹說你就是不肯離京，怪只怪你自己，莫要怪夫人心狠。」

點翠話剛說完，一把刀狠狠的刺進萬長季的胸膛！

染著鮮血的刀一抽出，萬長季就摔倒在地。

他看向聶雲葳，靜靜的看着她，然後慢慢的爬到萬南風的屍體旁。

點翠冷哼一聲：

「把屍體和血跡處理了，回去向夫人復命。」

萬氏父子的屍體被拖走。破廟一瞬間空蕩了許多。

聶雲葳一言不發，眼神空洞的看向地上的血跡。

段朝煜只好打橫將她抱起，三人離開破廟。

聶雲葳一直不說話，面無表情。

腦海里一直浮現出剛剛的畫面：萬長季看到兒子身亡時眼裏的絕望和他被刺后還是爬到了兒子的身邊。

電光火石間，聶雲葳突然出聲：

「回去，快回去。」

耿荀不明所以：「怎麼了雲葳？」

段朝煜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多問，抱着聶雲葳飛奔回去，耿荀緊隨其後。

回到破廟，聶雲葳掙扎著從段朝煜懷裏下來。

她低頭尋找着什麼。

「你們來看。」聶雲葳好像發現了什麼。

段朝煜和耿荀一起過去，只看到地上被擦的淡淡的血跡。

段朝煜濃眉一豎：「不對，這是……筆畫！雖然潦草，但是，他是想告訴我們什麼嗎？」

聶雲葳在手上反反覆復的描畫着。

段朝煜發現了最裏面有人燒過的火堆，拿起一塊燒焦的木炭，撕下一塊衣袍，將地上的筆畫都描了下來。

夜幕降臨，他們要走十幾里路返回京城。

段朝煜朝着聶雲葳蹲下身子：「別逞強，你走不回去。」

聶雲葳身心俱疲，也沒有推託，況且耿荀還不知道二人的協議，於是就任由段朝煜背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