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程式人生

結束最後一場戰鬥，灰暗的天際開始泛白，絲縷光線照射在到處都是碎石殘垣的戰場。

灰塵石粉彌散於半空，吳越站在一塊碎斷的鋼筋水混凝石上，疲憊地往腳下的深坑瞥了一眼――那大漢的身體嵌在深坑的正中心，黑色的皮革戰鬥服破襤不堪，一雙眼睛失神翻白，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

對於吳越來說，現在殺死對手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不過吳越沒有向喪失抵抗能力的敵人下殺手的習慣，況且這場戰鬥他已經勝利，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至人於死地。

他飛快地循視了一遍戰場，然後轉身向東方飛奔而去。

自第二次核戰結束之後，人類生活的城市早已變成廢墟――沒有了高樓大廈，沒有了平整的公路，沒有了青翠的花叢草木……整個大地似乎被一頭蠻牛犁了兩遍，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拗斷的鋼鐵，碎裂的石頭，世界的顏色基調也變成灰暗和冷清。

伴隨着世界的破滅，是秩序的消失。

重建之後的這個世界，新秩序的維持者不再是所謂的政府和法律，而是由N，A，S，G這四個系統組成的新科技――「人類基因強化進階程式」。

人類從出生到死亡都脫離不了程式，新秩序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最簡單的概括就是八個字：優勝劣汰，弱肉強食！

吳越就是這麼生活在程式之中。

天終於亮透，周圍的景色看起來還是那麼的陰翳。

一段平滑的巨石斜坡和兩根殘斷石柱所構成的容納空間，現在稱之為吳越的「家」。這可能是大波動中坍塌下來的天橋底，又或者是穿越城市的地鐵隧道，不管是什麼，吳越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提供遮光避雨的落腳點。

吳越用鞋底掃開地面尖利的碎石片，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時調出自己的IDM。

白光閃現，一個黑色長方體實物開始在吳越的胸前築構，很快一個類似於筆記本電腦的東西出現在了吳越的身前。吳越伸手觸摸打開IDM的屏幕，開始閱讀上面的信息。

姓名：吳越。

姓別：男。

年齡：16。

……

基因等階：Lv5。

卡貝：620。

每個人類都擁有自己的IDM，而所謂的IDM就類似於人的身份證，記載着個人的一切信息，是人類在程式中生活必不可少的東西。

基因等階在Lv10以下的人類都生活在N系統的調控中。

N系統是一個沒有什麼福利可言的系統，除了每天定時提供一份免費的營養液之外，系統不會給予人類任何的幫助。假如你擁有足夠的卡貝，N系統也很樂意為你提供消費――卡貝就相當於舊時世界中的金錢，在系統中可以使用卡貝換取食物、衣服、武器、提升戰鬥能力的功法、基因修練法訣、甚至是性服務。

但是在N系統中欲要獲得卡貝的途徑只有一條――那就是戰鬥。

吳越目光在「卡貝：620」那一欄停了一會，然後繼續往下看。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吳越一共進行了七場戰鬥，場場都獲得勝利。

在同等級的戰鬥中，每一次勝利都會獲得N系統20卡貝的獎勵；越級挑戰得到的獎勵會更多。

吳越從不進行越級挑戰，他只會在同等級的人中尋找對手，這是他小心謹慎的性格所致。

一個晚上能進行七場戰鬥，這是令人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加令人不敢想像的是吳越打完七場身上居然一點傷都沒有，只是略微顯露出一點疲態。

昨晚的戰鬥出現了一點意外，吳越最後一場的對手居然在戰鬥中從Lv5進階到Lv6，結果吳越花費了好一些功夫才將對手解決。

這算不算是越級挑戰？

果然在IDM中提示，吳越最後一戰越級挑戰成功，獎勵卡貝500！

吳越吃驚得合不上嘴巴：才越一級就獎勵500卡貝，需知道同等級的戰鬥打一場才20卡貝而已。

「所謂的Lv6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吳越回憶著剛才的戰鬥，開始考慮以後要不要越級挑戰。

想了一會，他召回IDM，準備先好好睡上一覺，畢竟戰鬥了整整一個晚上，身體積累了不少疲勞。

用鞋子趟開一片平地，吳越躺在冷硬的石板上，閉上眼睛便睡過去。

兩小時之後，吳越從睡眠中醒過來，看樣子已經恢復了精神。

他迅速調出IDM，點到消費的窗口，花10個卡貝一口氣購買了十份營養液。

一份營養液能夠補充一個普通人一天消耗的能量，十份就是十人的份量。

吳越輸入指令，讓N系統將這十份營養液直接補充到自己的身體里。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自殺式的行為，因為系統才不會管你的指令合不合理，它只會忠實地執行着你的命令――十份營養液補充入人的體內，這足夠讓一個人的胃袋脹爆！

可是吳越的身體不僅僅沒有事，反而眯上眼睛享受這痛快的進食過程。

這不是因為吳越的胃比牛胃還大，而是由於他對食物具有越乎常人的消化功能，營養液只要進入到他的身體，一瞬之間便被消化分解為能量和微量物質補充身體所需。

吳越擁有這份奇怪的能力，是10歲時的一次偶然衝動所致。

當時他身上有50個卡貝，準備購買一套基因突破的修行功法。結果不知怎麼地點到了一份名為《好胃口好生活》的健胃通腸保健法訣，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吃得比別人多，肯定要比別人厲害啊，於是頭腦一熱買下了這份法訣。

從此之後，問題來了。

自從修練了《好胃口好生活》之後，吳越發現自己怎麼都吃不飽，肚子總是空空落落餓得難受，他的腦袋從那時開始除了吃便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

然而在這個看不見青綠樹木看不到飛禽走獸的世界，食物只能由程式系統提供。每天一份的免費營養液顯然滿足不了擁有無限食慾的吳越，他需要更多更多的食物……而即使是最廉價的營養液也需花銷1個卡貝，為此，吳越毫不猶豫地踏上了戰鬥之路。

6年來，吳越就是這樣靠着不停地去戰鬥賺取卡貝填平腹中空飢而走過來。

十份營養液下了肚，吳越精神抖擻，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

他按捺不住站起來活動活動，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進食之後總要活動一下。

只見吳越從石坡里走出，隨手就抓起一塊巨大的岩石塊舉起來，從左手拋到右手，從右手滾到肩膀，繞着脖子轉一圈回到左手。

如果這時有人看到吳越，恐怕要驚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因為看那塊岩石的重量不下兩百公斤，竟然被人拿在手上像拋繡球似的玩弄，說出來有誰相信？

吳越玩了一會覺得不太過癮，一拳將岩石打碎，開始從地下挖出一塊半個屋頂大的混凝石塊，高高舉到頭頂，雙手轉麵糰。他轉呀轉呀，巨大的石塊也越轉越快，只聽他大喝一聲：「飛！」一塊旋轉的石塊便被他平平地扔了出去，由於去速甚快，看起來像紙塊在空中浮飄。

緊接着吳越一個箭步衝上，硬是跳到了那塊石頭上面，他腳下使勁一跺，將旋轉的巨石踩得四分五裂，漫天的碎石猶如機槍掃射向各個方向射去。

哚！哚！哚！……殘頹的地上爆炸出一個個小坑。

他似乎很喜歡這個破碎的世界，身體在巨石塊之間飛速地穿梭閃爍，所過之處石頭都被轟成了碎渣――這是他的怪僻，看到任何堅硬而巨大的東西，總是有一拳將其擊碎的衝動。

掃蕩了一周，除了剛才發現的容身之處，方圓二十米所有的障礙都成了粉碎，硬是被人為地弄出一塊平坦地面。這時他才終於停下來。

吳越一點都沒有為自己可怕的殺傷力而感到洋洋得意，反而愁眉苦臉地捂著肚子。

他又感覺到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