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成是非

「我的錢啊，這錢是給我老頭子買葯的錢，要是沒錢買葯，我老頭子死定了，這可怎麼辦吶！」一個老太太依靠在街邊，滿臉苦澀，哭天喊地，可謂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老太太四周也圍了不少人，大約都是之前那一對父子身邊圍觀的人。

「我的錢包也不見了，一定是剛剛那一對父子，我看一定是他們偷的！」

「我的也不見了，要是再讓我遇見他們，我一定要他們好看！」

..........

四周的人一個個咬牙切齒只覺得之前的好心都餵了狗，老太太哭天搶地，眼角垂淚，着實悲慘。

而在老太太的對面，一根立柱的後頭成是非畏畏縮縮，看着老奶奶微微失神，心中百感交集，有心要還錢袋，但是卻畏懼四周群情激奮的人群思來想去，成是非咬咬牙，一舉拋出了手裏的錢袋他平常沒事的時候時常拋石子來玩樂，這一拋拋的又快又准，在半空劃過一條弧線直落在了老太太的手裏。

「誒，我的錢袋回來了。」

「怎麼回來的？」

「從，從天上掉下來的！」老太太失而復得，一時間喜不勝收，滿臉笑容，倒是四周圍觀人群，一個個左顧右盼。

「他一定在附近，咱們快去找！」

成是非眼看錢袋已經落入了老太太的手裏心中好受了些，但是一看那些丟了錢袋的人要找自己麻煩連忙整個人縮在一柄雨傘之下，嘴裏默念「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結果自不必說，滿大街的人都在找他，他又哪裏躲得開，被打的那叫一個慘吶。

李昂藏身暗處看的清楚，心中暗自點頭，這成是非雖然出身市井，為人無賴，玩世不恭，看似不學無術（實際上也是）但是也有幾分機敏狡猾，在下九流的環境中廝混了小半生，但是卻依舊保有一顆良善之心和正義感，算是個有趣的人物，李昂小時候看電視劇的時候就很是喜歡。

古三通也是好福氣，雖然無奈臨時找了傳人，但是這個傳人其實就是自己的親兒子，而且這個兒子為人還不錯，也算是後繼有人了，不過直到死去他都不知道這個傳人就是自己的兒子，否則也不會一個殘念留存上百年被自己遭遇，現在自己既然有緣再來這裏，看在他給自己金剛不壞神功的份上，自己也得改一改他的命運了！

一念至此，李昂幾步從一旁閃出，輕輕一拽成是非的右手，好似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一樣從人群之中滑了出來。

「好了好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差不多可以了。」李昂笑嘻嘻的說着。

「我看他們倆也是一夥的，一塊打！」

人群中一個粗壯的漢子滿臉凶戾的喊叫一聲，李昂眉頭一挑，眼中寒芒一閃，四周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好幾度，圍觀的人只覺得一股子冷意竄上脊樑，不寒而慄，莫名的對眼前這個言笑嘻嘻的年輕人產生了畏懼感，一時俱是不敢上前。

這也是李昂嘗試開啟祖竅之後精神力的一點點小巧應用，對付厲害的人自是無用，可是對這些升斗小民，着實是大材小用了。

「不過是偷了銀子，你看他願意回來就知道他良心未泯，我看就放過他一次吧。」李昂微微一笑，場中諸人又覺得如沐春風，之前的凌厲寒風消失不見，這才壯著膽子問道。

「可是我們的錢.........」

李昂隨手一掏摸出幾錠銀子，光澤飽滿，分量十足，放在地上，輕聲道：「我也不欺負你們，這些應該夠了還有盈餘，你們拿下去分一分，丟了多少拿多少，有多的就散給街坊鄰里日子貧苦一些的。」

「好好好，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既然得了補償，這些人也不再追究，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捧著錢走了。

「多謝大俠搭救。」成是非見四周人群散去，不顧自己鼻青臉腫對着李昂抱拳一禮，微微躬身，算是謝過，隨即低聲道「大俠，你家裏很有錢嗎？哇，我剛剛最多只偷了五六兩銀子，你那幾錠銀子至少二十兩，太虧了，不如我幫你要回來吧，咱們五五分成！」

李昂笑着搖搖頭，一抓成是非的后心走到了還來不及離開的老婆婆面前，老人正一枚一枚的數着銅板，見李昂和成是非走來臉色有些複雜。

「婆婆，你怎麼不拿那些錢啊？」成是非倒是絲毫沒有愧疚，笑呵呵的問了一聲。

「那些不是我老婆子的錢，不必拿，孩子，以後不要騙人了，不是每一次都有好心人來幫你的。」老婆婆看了看成是非，緊了緊手裏的錢袋，只說道「我耽誤這麼久，得去給我老頭子抓藥了。」

李昂輕聲笑道：「老婆婆，您人很好，我略通醫術，要是不介意，就讓我去看看吧。」

「這？」老婆婆有些遲疑，她見李昂衣衫樣式雖然簡單，但是材質不凡一看就和這些北街的人不大一樣，而且剛剛出手闊綽，怎麼樣也不應該是騙子，是以一時有些難以決斷。

「婆婆啊，八文錢能抓什麼葯啊，就讓這位大俠去看看吧，至不濟他也能夠花錢請大夫啊，您還擔心什麼呀！」成是非的話打在了老婆婆的心頭，老婆婆點點頭，算是應下來，隨後走在兩人跟前，帶着李昂和成是非迴轉家中，左右自己家裏只有老頭子和自己，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都當掉了，也不怕他們騙我。

三人七轉八彎，在小巷子裏頭扭來扭去，最後在一個破落的巷子深處停住，這巷子不比外頭，這些住在貧民窟的人可不在意衛生什麼的，陣陣惡臭傳出，李昂卻面不改色，叫成是非暗暗心奇，他自幼在這京城底層長大，早就習慣了繁華下隱藏的這些不堪，可這李昂看起來是上流人物，居然也面不改色，成是非也只是隱隱覺得這個人和那些達官貴人很不一樣。

「咳咳咳..........」

三人還未進門一陣陣咳嗽聲已經傳了出來，老婆婆面色一變，快步走到了屋子裏，屋裏人聽到響聲，用嘶啞的聲音問道：「老婆子，你回了？我叫你不要再當東西了，不如去買一副草席，把我卷了送到西郊去，你省些錢下來，好好過日子，咳咳咳........」

「老頭子你說什麼呢！」老婆婆急忙忙往裏走去，也顧不得身後還有客人，只是帶着歉意的說道「地方簡陋，讓你們見笑了。」

李昂成是非走入屋子裏，一股比外面更甚的惡臭傳出，隱約帶着腐臭味就連成是非都有些受不得，捏緊了鼻子，四處打量。

屋子不大，但是顯得空蕩蕩的，稱得上是家徒四壁，看樣子為了給老頭治病，這位老婆婆的確當了不少東西。

這時老婆婆才走出內屋，端出兩個帶着豁口的瓷碗，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也沒個板凳，喝口水吧。」

李昂只說道：「讓我去看看吧。」

老婆婆點點頭，往裏走去，三人一併來到了裏屋，裏屋和外頭一樣空落落的，除了一張邊角溢出破敗棉絮的小床，什麼傢具都沒有，床上躺着一個行銷立骨的老人，老人兩鬢花白，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幾塊好肉，外露的肌膚上多處膿瘡，尤其是右腿上有一塊傷口已經腐爛，還有蒼蠅在上面盤旋。

「老婆子，他們是什麼人吶？」床上躺着的老人已經睜不開眼睛，只是耳朵還能使，是以輕聲問著。

「他們是大夫，我請來幫你看看。」老婆婆回答道。

「我還用看嘛？把這錢省著給你買半缸米，咳咳咳........」

「老人家，讓我看看吧。」李昂，並不嫌棄，上前摸了摸老人的脈搏，果然是氣若遊絲，外在感染，生瘡是一種炎症，諸多併發症，之前也不知是吃了什麼葯，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很是不易了。

「老頭子我這輩子上過戰場當過兵，為國殺敵，又有個老伴照顧我半輩子，夠了夠了！」不等李昂開口，床榻上的老人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老人好像已經糊塗了，隨口說着一些話，但是隱約也有脈絡，倒是讓李昂清楚了老人的生平。

他是一個老兵，曾經也為國效力上戰場殺敵，乃至他的兒子，孫子都是如此，只可惜他兒子在軍中死的早，孫兒也有三年沒有回來了，雖然也傳了幾封信回來，但是人在軍中身不由己也沒能回來看看，否則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老頭子怎麼樣了？」老婆婆問道。

「不礙事，調養一陣子就好了，我開些葯彌補元氣便是了。」李昂收回了手，心中盤算著藥方，老人已經是元氣大損油盡燈枯，早年上戰場受的傷都一齊爆發了出來，換句話說就是大限已到，李昂就是回天妙手，也不能讓他復原，若是徐徐圖之，激發人體最後一口元氣，或許還能正正常常的過上幾個月的安穩日子。

「喂，我讀的書少，你不要騙我啊，他明明就..........」成是非一臉的不信，還打算繼續，李昂卻斜眼一撇，成是非當即說不出話來。

李昂拉着成是非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輕聲道：「現在老公公元氣耗損過大，受不得我的手段，成是非你先去買幾副葯回來為公公彌補一下虧空的元氣。」

說着話，李昂又從懷裏摸出了一錠金元寶塞到了成是非的手裏，若是說之前的幾錠散碎銀子出手隨意已經可以看出李昂的身家，現在這一錠金子至少是那些散碎銀子的十倍價值，成是非長這麼大頭一次摸到這麼多的錢！

而眼前這個公子哥似得的人居然大大方方的將這一錠金元寶交到自己手裏，成是非如何不驚，拿着金子的手甚至微微發顫，他是知道行情的，現在買一個混混的人頭也不過是幾十兩銀子，這一錠金子完全足夠買下十個成是非了！

「急救千金方第十二篇和第十九篇，一般的藥店都買得到，再買一點人蔘當歸，年份要足，快去快回！」

成是非看着自己手裏的金錠，一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李昂卻只是笑笑。

良久，烏落兔升，巷口依舊是空無一人，李昂輕輕嘆了一聲，心中有些失落，低語道：「財帛動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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