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天花板上的聲音

第七百二十三章:天花板上的聲音

但陸長榮無端端的,突然推這個小孩做什麼?還是他們都在的況下。

像是生怕他們不知道他在這,特地引起他們的注意一樣。

還是說為了傳遞什麼消息。

江復庭忽然覺得手裏乾柴一樣的人,彷彿燒起來似的,灼得他手心微微發燙。

李商這種人精,稍微琢磨一下,就覺得這兩個人反應有些怪異,他跟着探過頭來,卻什麼也沒看到。

疑慮的目光在兩個人上裝模作樣的掃過,生怕敗露什麼見不得的事,他再次摻和進來,企圖轉移話題:

「哪有人推?這些小孩平時野習慣了,沒有了分寸,來人了也瞎胡鬧!一會讓老師帶回教室好好教育一下!」

男孩聽到要被教育,剛才還掙扎的神,頓時挫敗,繼而湧上了濃濃的恐慌。

江復庭清晰感覺到,手裏的人非常極力的控制着自己顫抖。

這麼怕老師?

他心裏陡然疑惑了下,可轉而又想到自己幼年時,不少學生對老師的敬仰都是帶着說不出的畏意。

這種畏懼就好像刻在生物基因里的壓制,怕老師,怕警察,怕家長,甚至會怕奇奇怪怪的拾荒者。

只是隨着每個人的成長和後天環境的不同,這種壓制也會因人而異出現不同程度的衰弱。

這麼一想,似乎也不是什麼多特別的事。

他沒再多想些莫須有的,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沒必要,他也不是誠心的。興許是小孩太多,不小心被拌到了。」

話說的那麼明了,李商要是再為難,那就真的有鬼了。

李商用綿里藏針的眼神看了男孩一樣,才轉過,繼續往前帶路:「那走吧,一會我還要趕着給孩子們開晨會。」

在剛才意外事波的影響下,四周的孩子三三兩兩的各自散開,這會要還圍聚在這,那真的是不長眼睛,往院長槍口上撞。

隨着他們漸漸接近資料室,空氣里的溫度正無意識的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攀低,冷的寒意攜著若有若無的微風,一點點的滲進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江復庭留意到李商的背影逐漸緊繃起來,手腳僵硬的宛如一個生鏽的機器,可依舊按照程序的指令行動着。

他的體反應,很明顯在透露着他正害怕着什麼東西,難道他也知道推那個男生的是誰嗎?

而隨着他們走到資料室門口,地暖彷彿失效了,整個屋子都像是一個冰冷沉抑的棺材。

停在門口時,門口附近的區域突然沉沉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頭頂上壓下來,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這裏果然有東西,就是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陸長榮。

江復庭凝神去捕捉隱藏在暗處的氣息,可毫無意外,他什麼都察覺不到。

就在他垂在側的手指正抬起來時,指尖突然被一陣冰涼的觸感包裹,才暗湧出幾絲的濁氣,又悄無聲息的流回體里。

江復庭不解的偏過頭,看向邊的人。

白唐鬆開手,漫不經心的看着李商開門,湊過來頭來用低不可聞的音調哼著說:「不急,看況再說,別打草驚蛇。」

江復庭雖然沒弄明白他此刻的用意,但還是一言不發的頷首默認。

「咔咔!」被反鎖的資料室,在李商搗鼓了片刻后才打開。

這地方他平時來得少

,自己都不清楚哪一把鑰匙是開鎖的。

大多數況下都是值班老師到了上班的點,準時開門。

就在他們進去的瞬間,江復庭非常清晰的聽到,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突然響起了「噠!噠!」的敲擊聲。

在他抬頭的瞬間,白唐和李商也幾乎非常同步的抬起頭。

「噠噠噠!」

那個聲音並沒有因此停止,反而因為他們的觀望加快了,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拍皮球。

可隨之,他們發現不僅頻率加快,連敲擊的聲響都大了很多,又重又悶,好像有一個人在你頭頂上不停的跳。

江復庭記着白唐先前的勸告,維持着處事不驚的淡然。

只是站在前面的李商,臉上的神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白唐留意到他神細微的變化,惡趣味的故意問:「李院長,你們這樓上還有小孩大清早的跳繩啊?」

李商本就難看的表頓時因為他這個提問,一臉菜色的扭曲起來:「可,可能吧。」

白唐在資料室里左顧右盼:「那你們這的孩子精力還好的。」

「是啊!」李商低着頭,加緊時間打開儲藏櫃,翻起了當年的資料。

看那樣子,明顯是因為害怕,所以在躲避什麼。

江復庭的目光緊鎖在李商忙碌的後背上,看李商的反應,確實知道房子裏有什麼東西,而且不是一兩次了。

天花板上的跳動聲如同獨有的旋律,一刻都沒停歇,「噠噠噠!」的聲音越發嘹亮的回在他們屋子裏。

白唐又抬頭看了下,沒管住嘴皮子,驚訝的嘆道:「你們這小孩有點厲害啊,跳繩跳了那麼久,停都不帶停的,這都可以去參加專業的跳繩比賽了。」

李商這翻動柜子的手驀然一頓,明明是大冬天的,他脖子和太陽的兩邊,卻開始分泌出細密的汗水。

他連忙翻出自己找到的東西,將手裏的資料塞到兩人手裏:「就在這了,趕緊看,我一會還要忙。」

江復庭從他滿是汗水的臉頰上掃過,慢條斯理的翻看起資料,不經意的問:「李院長,你很嗎?出了很多汗。」

他說着還特意將兜里的紙巾遞了他一張。

李商彷彿被人戳穿見不得人的事,眼珠有些控制不住的飄忽,他心虛的接過紙,動作倉皇的擦汗。

「可……可能,是有點。」

就在他剛說完話的瞬間,「咚!」天花板上的跳動終於停止了,緊接着一聲重重的悶響落下。

彷彿有一個保齡球突然從橫空砸下,冷不丁的砸到他們的後腦,砸完之後開始咕嚕呼嚕的往一邊的角落裏慢慢滾過去。

白唐的視線往李商上飄了飄:「這又是在玩什麼?你們院裏的運動項目多彩豐富的啊!」

李商的臉已經開始一點點發白,但仍然強撐著臉上的笑,皺紋如同裂開的褶子,只是硬凹進去的褶子猶如皮膚被人撕裂,一片片的斷層。

他尷尬的說着:「我們孤兒院注重小孩子的全方位發展,這個是應該的,應該的。」

「哦——」白唐瞭然的點點頭,隨意環顧著四周。

江復庭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僅僅是抓着資料的手頓了頓,便不以為意的繼續看着資料。

陸長枯和陸長榮進孤兒院時的年紀並不算太小,已經四歲了

,是個會記事的年紀。

關於生活和課程上的安排同其他的大部分的小孩差不多。

偶爾有幾次不聽話的處罰記錄,但相比起其他的小孩,這個頻率也是相當低的了。

而且被罰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其他小孩挑事,他們出於個人過度的反抗造成的。

陸長榮相比陸長枯,格似乎稍微頑劣一點,處罰會稍微多一點。

只是在八歲的時候,上面記錄陸長榮突然不知道為什麼生了一場大病,發燒發了一個星期,之後的體一直很差。

陸長枯一直都是離不開弟弟的人,幾乎24小時守着他。

這也是他們兩個健康的小孩,一直到成年後都無人領養的原因。

登記的資料里並沒有任何非常不對的內容,他從接觸了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后,以為李商是為了小營小利會在一定程度上苛刻小孩,但現在從資料上粗略的來看,也並沒有。

江復庭在本就不多的資料里,抓着一些比較細節的地方,來回翻看琢磨,最後問道:「陸長榮八歲的時候生什麼病了?普通發燒會燒那麼厲害,有沒有引起哪些器質的病變,以致於影響到以後的生活。」

他突然開口說話,將魂不守舍的李商拉回神。

李商反應遲鈍的愣了愣,似乎還沉浸在剛才奇怪的聲音里,在江復庭的凝神下,才半懵半懂的徹底反應過來。

他費勁的回想了一下,然後支支吾吾的說道:「什麼原因生病的,當時院裏所有的老師都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生病的前一天晚上,突然夢遊,夢到什麼嚇人的東西,突然被嚇著了。」

江復庭對某些字眼格外敏感:「嚇著了?」

「對。」李商眼珠還在飄忽著,好像失控了一般,已經讓人無法從面部表判斷他到底有沒有說謊。

屋子裏的聲音明顯已經停下,可對他而言,似乎還籠罩在他的頭頂上,一直忌憚著。

江復庭沒有放棄,繼續追問道:「什麼原因嚇著,正常小孩突然被嚇到,應該會哭鬧告訴老師吧?」

「這……這個。」李商的喉嚨像吞了一把沙子,又開始含含糊糊起來,他的體自始至終一直綳著,彎著的背像一個蝦米很用力的佝僂。

再蜷起來,幾乎要讓人覺得煮熟的蝦詐屍了。

「嗯?」江復庭等了片刻沒等到他開口,橫了他一眼。

漆黑的眼珠像深不見底的窟窿印在李商的眼裏,僅僅只是淺淡的一眼,都能讓他緊繃的神經斷裂掉。

他呼吸莫名急促了幾分,視線開始無處安放。

人有一個很神奇的本能反應,在極度焦躁不安的況下,越是害怕什麼,越是會去過度關注。

關注自己害怕的東西什麼時候消失,關注害怕的東西什麼時候放過自己。

而就在他游的視線,顫顫巍巍的再次掠過天花板時,他的眼珠終於頓住了。

那雙瞳孔驟然一凝,緊縮得虹膜像洞一樣黑。

原本乾淨無暇的天花板突然出現一圈深淺不一的污漬,好像有什麼液體從上面的地板浸透下來,泡進了天花板里。

那圈污漬還在迅速擴散,隱隱透出了暗紅色。

李商一口氣哽在口,上不去下不來,他一時難以呼吸,大腦有些缺氧,昏昏沉沉的往後一個踉蹌,差點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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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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