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別再跟着我

第八百零三章:別再跟着我

這年代取名還講究字的,江復庭還是第一次碰到。

他並沒有輕易鬆手,但心裏儼然信了一半:「你如何證明?」

梅寄北剛才被他嚇蒙,這才反應過來身份這種東西,手足無措的翻著自己的兜,總算摸到了一樣東西,就在他從兜里將東西拿出來的時候,突然響起一聲「叮鈴!」

那聲音又清脆又空靈,聽得人心神愉悅,不由有些鬆緩。

但這份鬆緩還沒緩到骨子裏,江復庭腦子裏的弦又綳了起來。

梅寄北的動作因為這突兀的聲音,緊跟着凍結在原地。

江復庭犀利的在他身上掃了眼,留意到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就是從他挨着兜的腰間出來的。

「什麼東西?」他警惕地問道。

梅寄北笑得平易近人,將衣服撩開露出褲腰掛着的鈴鐺:「不過就是個不入流的法器而已。」

他說着將剛剛兜里摸到的東西拿出來,雙手遞上:「這個是我們門派的玉簡,你看上面雕着我的名字。」

江復庭將東西接過來,粗略的看了下,是個巴掌大的玉牌,質地溫厚,細膩如脂,還是塊好料子。

上面連名帶字都刻着,邊上一圈還印着圖騰。

他倉促地看完一眼就塞了回去,這個東西復刻確實不大可能,特別是上面的圖騰,帶着宗門獨有的符文,一般人也雕不出來。

梅寄北憨笑着將東西拿回來,妄想自己能不能就這麼被放過了。

江復庭的注意力卻停留在他的褲腰上。

這鈴鐺乍一看很普通,與尋常鈴鐺無異,而且似是被主人使用了很久,上面沾著不少斑駁的銹跡。

鈴鐺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銹跡里既有銅綠的顏色,又有鐵鏽的顏色。

幽綠和暗紅夾雜在一起,看在眼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陰冷和詭異。

只是梅寄北先前已經為了這個東西打過太極,江復庭的目光克制的停了一眼,就飄向別處了。

上清派畢竟也是宗門內排得上號的大門派,他雖然不怕麻煩,但就怕惹是生非,端出一堆沒完沒了的麻煩。

將心裏的不快和疑心壓了回去,江復庭最終鬆了手。

梅寄北撿回一條命,就差抱着江復庭的腿感恩戴德,可惜他沒這狗膽。

於是他退了兩步,畢恭畢敬地巧言令色道:「那什麼,你看你那麼厲害,要不要相互搭把手,一同結伴而行?」

「不需要。」江復庭毫不留情地拒絕:「也不要再跟我,不然就別怪我不給上清派面子。」

「等等!等等!」梅寄北鍥而不捨的模樣,讓江復庭不禁想起了此刻正待在他袋子裏的駱知秋,這兩個人簡直有種異曲同工的厚臉皮。

難道要進門派,臉皮是必修課么,或者篩選弟子的必要條件?

他腦海里下意識浮現出駱知秋沒心沒肺的樣子,和這個『沒轍』比起來,沒轍的畏怯藏了不少說不出的複雜心思,下意識的讓他感覺不舒服。

江復庭屏蔽掉他的叫喚,自顧自往前走。

梅寄北望着他決然的背影,在原地滿心焦慮的躊躇了一下,不

知想到什麼,咬咬牙,真的跟了上來,嘴裏也不停歇:「需要!你特別需要!」

就這麼叫叫嚷嚷地跟了不到五十米,江復庭許是被他吵得煩了,眼中寒芒一閃。

緊接着,手裏忽起一陣冷風,他一轉身,才凝起的灰劍氣勢凌人的劃破空氣,毫不遲疑的往身後的人刺去。

梅寄北的反應速度很快,在劍鋒差點削到他腦袋的時候,眼疾手快的往後一跳,躲了過去。

只是抬頭看向江復庭時,他臉上再次出現了驚恐萬狀。

江復庭微微蹙眉,自己是白唐親手帶出來的,幾斤幾兩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打得過誰,打不過誰,自己也能判斷出來。

眼前的這個人看着不起眼,但是幾次三番的,不是躲掉他的攻擊,就是能在跟蹤中巧妙的躲掉他的視線,現在又做出這份弱勢,明顯是有意壓低自己的身份。

難道上清派的人行事都喜歡這麼畏首畏尾的嗎,如此見不得人?

原本他還不想跟梅寄北有過多接觸,可現下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這個人這麼處心積慮的接近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麼。

既然一開始目標就這麼明確,要麼是看中自己身上的東西,要麼就是沖着自己來的。

對方那麼窮追不捨,哪怕甩掉這一時半刻,後面肯定還得想辦法捲土重來,只怕是會用更激烈的手段。

這麼一番思索,他臉上的冷意反而稍稍柔和了一些,不像剛才那麼有強烈的攻擊性了,只是手裏的灰劍還毫不客氣的指著梅寄北的胸口。

「看來跟你說人話,你是聽不懂了。」他清冷地說。

梅寄北被胸前的那柄劍,嚇得能把自己抖散掉,顫顫巍巍地說:「兄台,道友,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惡意的!我就是看你比較厲害,想做個伴而已。」

「我來之前,我師父就交代我,地府不同以往,一定要小心行事,保住自己的小命安全回去也是任務之一。」

他說到後面害怕的小表情擰巴的快要哭了。

誰知道會死在同道人的手裏啊。

江復庭神色稍霽,捕捉到敏感的字眼:「不同以往,怎麼說?」

梅寄北在周圍還沉浸在熱血澎湃的惡鬼中,心驚膽戰地掃了一圈,把嗓音壓低,詭秘地說:「師父交代說,好像是有什麼暴亂,你知道那個長生派嗎?」

江復庭的手一顫,黑眸里的光像炸開的煙花,閃了一瞬便又暗了回去,他不輕不重地「恩」了一下。

梅寄北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岔了下話題:「我師父就是為了這事,才將我派出來的,那麼多弟子,我又不是最優秀的,偏偏派我來處理這種事情。哎!」

他抱怨完以後,才說:「聽說是長生派的什麼人跟地府的小官勾結在一起,不知道是要造反還是幹嘛,那門派野心勃勃的,目的肯定不單純,我下山的時候,說是已經有亂象的徵兆了,反正這個時候不管誰進地府,都得悠着點。」

江復庭聽着他誇張的語氣,觀察着他誇張的神色,試圖從他的臉上,看有沒有表演或虛假成分。

可惜都沒有。

所以他說的

大概率都是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

江復庭出於個人私慾,非常自私地反鬆一口氣,至少這樣說明,白唐遲遲不回是因為被這些事情給牽絆住了,而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收回手裏的劍,也沒再為難眼前這個人,畢竟從明面上而言,這個半道冒出來示好的人,和他的目標基本是一致的,都是為了搞清長生派的人到底要做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多一個同一陣線上的人,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好。

梅寄北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那我能跟着你了么?」

江復庭沒有馬上回他,目光閃爍,遲疑了一下。

梅寄北深怕他再說什麼反對的話,恨不得將自己的能力全都交代出來:「我,我在地府里有認識的人,只要能進去,聯繫上,我們多少安全了一半,大佬!你帶上我說不上賺,肯定不會虧的!」

江復庭倒並不關心這些,消息這種東西,就算沒有眼前這個人,自己也能打探到,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現在更在意地是,他輕輕說:「你一開始就跟着我,就當你剛才說的理由過得去,可你怎麼不好奇我去地府做什麼?」

梅寄北的臉色不著痕迹地一變,又迅速遮掩下來。

江復庭改口道:「我倒覺得,你剛才言談舉止那麼自信的樣子,倒是非常肯定我一定要去幹嘛,一定會跟你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他說着語氣透了絲若有若無的涼意:「難道你的正業不是修道,而是看臉算卦?」

江復庭故意挑了下眉,上揚的眼尾鋒芒畢露,毫不含蓄自己的探索。

梅寄北被盯得後背差點起了冷汗,因為害怕而發毛的心思,很快又落定下來,他不斷告訴自己,對方只是試探自己。

他勉強地笑了笑,儘可能的氣定神閑:「這事在各大門派里也不算稀奇事,每家都想盡一分力調查這件事,不是正常的嗎?我看兄台的氣度不凡,肯定是哪派的親傳弟子,自然也是為了這些事情而來的。」

「哦——」江復庭拖了下尾音,幾乎將白唐以往逗弄他的方式,學得淋漓盡致,隨後在梅寄北一臉期待的眼神中,淡淡說:「可惜了,我誰家都不是。就是單純尋人的。」

「啊……」梅寄北尷尬地在原地愣了片刻,一時間已經辭藻窮盡了。

江復庭又說:「但也算同路。」

不管怎麼說,白唐還沒找到,他卻先收了兩個莫名其妙非要倒貼的小跟班。

收就收吧,就當戰鬥力儲備了。

梅寄北見他這麼說,知道他是默認自己留下,立馬喜形於色,跟了上去。

此時的鬼域已經有一半是被陰間吞噬掉的,陰陽完全錯亂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明明是同一個空間,卻在無形之中彷彿被隔成了兩份,只是分裂的技術大概不是很好,就像打雞蛋一樣,手一抖,蛋黃和蛋清混在了一起。

而混淆的地方,不管是物質的穩定還是空間裂縫的狀態,顯然都不是特別好。

越往前方,陰氣濃烈得已經到處都是,幾乎浸染到了空氣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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