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不是說好再也不收徒?

第六百零一章:不是說好再也不收徒?

白唐心裏千絲萬縷的雜線整理得愈發清晰,方才眼裏還有些微的迷霧沒一會就散開了,露出那雙清明的眸子。

隔了小片刻,江復庭終於聽到桌子被指尖敲得「咚」「咚」的聲音停下來。

他知道是白唐琢磨出什麼東西了,而且認認真真費心了那麼久,必定跟他們也有牽連。

三人視線情不自禁停留在他的身上,白唐扭了扭僵硬的身子,指著江復庭說:「像他一樣入門修鍊,能控制自己的氣息不被人察覺即可。」

林子青和王思離的視線再次聚焦到江復庭身上。

江復庭對上他們詢問的表情,遲疑着點頭,心想:白唐這是要給他收師妹?

白唐一眼洞穿他的想法,深沉的表情落入他的眼裏,變成因為再也享不了師門獨寵,因此黯然神傷。

於是他內心莫名有種報復回去的暢快,昨天積累到今天上午的鬱結就這麼消散的乾乾淨淨了。

江復庭假裝沒看到他莫名其妙的愉悅,對着坐在前面的兩人釋放一小部分身體力量的氣息。

濁氣的威壓過於強橫,哪怕是一點點,屋子裏都有種一股濃烈的壓抑,連林子青這樣的普通人都能感覺到。

那是來自血液和靈魂里想要低頭的氣息,還帶着渾濁不堪漸死漸滅的味道。

江復庭又飛快將自己的氣息收起來,看向眼波隱隱有些震撼的王思離:「就是這樣。」

林子青面上無波,心裏卻湧起了驚濤駭浪,剛剛那股氣息突然襲來的時候,他的心裏是畏懼到發怵,後背綳得瞬間汗濕。

往日看過無數次的那雙黑眸,忽然再也無法直視,只要對上就能感覺到無形死寂的壓力。

王思離拉了下林子青的衣角,少女看向他時,面龐充滿了掙扎。

江復庭和白唐並不着急等他們的答案,江復庭往白唐邊上稍微靠了下,用眼神詢問:真收徒?

白唐眨了眨桃花眼,滿臉輕佻:可愛又漂亮的小師妹你不喜歡么?

江復庭這會怎麼也摸不出白唐的用意,但是礙於女生的前程考慮,女孩子走這條路要承擔的壓力應該更大吧。

他皺了皺眉:那她日後也要跟我一樣?

就在他們眉來眼去的時候,那邊的林子青已經和王思離商討清楚。

林子青清了下嗓子,視死如歸的樣子像是馬上就要面臨披荊斬棘,「我跟她想好了,她願意去嘗試一下,以後什麼風險都一起面對!」

白唐神色淡淡,「有這決心是好的。不過話說前頭,我收徒是不可能。」

林子青已經豁出去的臉僵硬了一下,「你剛才不是說?」

白唐繼續溫笑道,「我這輩子也就收這麼一個徒弟,而且我的徒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江復庭不明深意的看着他

,感覺這人想一出是一出,然後他慢慢從白唐焉兒壞,焉兒壞的熟悉笑容里,明白過來什麼。

果不其然,他后一句繼續道,「要真是誠心想學,就跟學校一樣,按學費來收。」

白唐說着毫不避諱的掰着手指頭開始算,嘴裏嘀嘀咕咕,「我修的畢竟不是陽氣,跨專業教學還是很累人的,一個月一堂課,一學年12堂課,一堂一萬二,學時是一個下午,一年就是……」

他沒算過來,偷偷摸摸看了江復庭一眼,江復庭非常嫻熟得接過他的話,「一共十四萬四千。」

林子青也不是什麼缺錢的人,但還是猶豫了下,不過他猶豫的不是錢,而是一個月一堂課。

他擰著眉,總覺得課量也太少了,能有用么。

江復庭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已經見識過白唐的能力,不是普通的厲害能形容的,空間都能修補的人就算扔到那些所謂的門派里都能被人敬仰。

他願意教他們就已經是紆尊降貴了。

從這個價值上來講,江復庭還是很站着白唐這邊的:「她能用一個月的時間完成白唐授課的內容,就很天賦異稟。完成不了,上再多也是浪費時間。」

林子青不了解修道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他斷不出是非。

和江復庭因誤會偶有不合,但也不妨礙他在自己心裏的靠譜,何況……

他看了眼邊上略帶希冀的王思離,哪怕是一線希望他都要一試。

「好!那就麻煩白老師了。」林子青直接改口,尊敬得說。

白唐對於他這麼會來事的性子還是挺滿意的,至少比江復庭這個目無尊長的木頭好多了。

然後該轉賬的轉賬,確定好每個月過來的時間,白唐又畫了一個符,說是符其實是一個可以移動的小型陣法,下到符紙里,暫時性的可以阻擋王思離身上的氣息,就是撐不了太久,符紙遇水就失效。

江復庭這次離開白唐家以後,就徹底投入了高強度的學習氛圍里。

春季不知不覺就順着時間的腳背漫過去了,高三的這些人甚至還來不及品嘗春意的味道,來不及品嘗芬芳。

他們只記得低頭的時候還是冬天,看不盡的題海,再抬頭的時候,頭頂上的太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曬在臉上有了灼熱的刺痛。

已經是早上只需要披一件秋季校服的外套,中午就可以脫下來,露出夏季校服的日子。

三模在一個禮拜前就風風火火的結束,班級里甚至都沒有人再去議論一個禮拜前的考試,所有人連頭都不願意抬一下。

像是遺忘了一般,明明一個禮拜前的考試卻彷彿早到上個月一樣。

班級里相互嬉鬧吵吵嚷嚷得輕鬆氛圍,久遠到如同上個世紀,和現在緊迫的蓄勢待發形成鮮明的

對比。

江復庭擠出空閑時間,望了眼窗外乾淨澄澈到一片雲都沒有的藍天,雙耳被周圍「唰唰!」得做題聲包裹。

外面吹來帶着點熱度的風,伴着濃濃的青草味。

他閉上眼睛,暖風掃過他狹長的眼尾,鋪滿了教室每一處罅隙。

是夏天來了。

時間背負着沉甸甸的壓力還在繼續往前走。

一直到六月,陽光是稻草的顏色,一大片金燦燦,灑在這群血氣方剛的青少年身上,動輒就讓他們汗如雨下。

在江復庭的身上並看不出時間與溫度的痕迹,他依舊清冷,白皙精緻的臉上覆著常年不化的冰雪。

坐在他周圍的同學不自覺就有種被降溫的神清氣爽。

恩,純天然的中央空調!

離高考還有五天的時候,老梁的腳步像是將他們這三年的學習生涯全部的裝壓上,又沉又緩。

他帶着不舍的感懷走進教室,臉上的愁容多了幾分傷春悲秋,一個教理科的突然比語文老師還感性。

有些蒼老的目光里波光粼粼的,微微泛紅的眼角訴說着他此時的剋制,那道腳步聲在走到講台中間時就停下。

下面刷題的學生們還在埋頭拚命的在題海里廝殺的你死我活,原本以為會和以往一樣,老梁走進來的時候繼續老媽子的碎叨,他們繼續左耳進右耳出的刷題。

可想像中的熟悉聲音並沒有出現,他們似乎預感到即將到來的什麼,不約而同的紛紛放下手中的筆。

教室里落筆的聲音有輕有重,接二連三的回蕩在氣氛緊迫的教室。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接連幾個月長期奮戰下的疲憊之色,可眸里亮不敢鬆懈的奕奕神采。

江復庭停下手裏正在書寫的動作,同樣勾起下巴,看着講台上的中年男人。

這幾個月來明明每日都能見着的老梁,卻彷彿好久沒有見到了一樣,所有的精力都在日復一日的緊張複習里。

沒有人注意到身邊人的變化,對他的印象彷彿還停留在上個學期。

老梁看起來似乎一下老了很多,臉上的皺紋褶子更深了,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感覺邊上的同學好像一下子又長高了幾公分,前桌後腦勺都能擋住一小部分黑板了。

女生的長發一下子長了很多,這段時間忙得沒空去修頭髮,他的劉海都已經爬過了眉毛,再長點都能蓋住眼睛。

複習的這段日子就像成了一大片空白,突然就從寒假跳到了臨高考前,他們什麼都來不及感受,也來不及看,居然就走到了高中生涯的最尾端。

甚至沒有人能記清楚上一次跟同學敞懷聊天是什麼時候。

教室里忽然波動起一種說不明的惆悵和離別的悲傷,老梁眼眶裏的酸脹更加明顯,他受寵若驚的

訕笑着,「你們都這樣看我幹嘛?」

他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高三,最早的那一批估計孩子都有現在這屆學生那麼大了,但是沒到這個時候,離別的情緒總是無法適應。

他就站在這個校園裏看着這些人,帶着懵懂又無知的嚮往走進這裏,三年後又親手送他們走向更加璀璨奪目的遠方。

下面的學生還在盯着他。老梁的情緒差點沒崩住,嘴角情不自禁一抽,眼裏的水光差點溢出,他又深又緩的吐了一口氣。

陽光側面灑進來,映着他有些蒼老的半邊身影,往日的嚴厲不復存在,鬢角眉宇都慈祥了不少。

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緩緩說,「能教的不能教的,這三年全都盡數給你們了。現在沖也沖了,拼也拼了,具體吸收得怎麼樣,五天之後就是檢驗你們這三年成果的時候。只要你們這幾個月一個個都竭盡全力,不負自己這幾年青春的一腔熱血,日後回憶這段時光,你們也沒有遺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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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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