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意外的巧合

第六百一十三章:意外的巧合

女鬼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認出她,自己都飄蕩多久了,孤孤單單數年,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晝伏夜出,憩息在無盡的漫漫長夜。

可聽到時隔幾年再次有人叫起她蒙塵已久恍若幾世的姓,她心裏的波浪像被積壓已久的洪水突然破閘湧出。

她靈魂一顫,突然收了手,神色顧慮的看着眼前面貌英俊的男人,「你怎麼知道?」

江復庭沒說是密室里看到的,不然這女鬼知道自己死後還被人弄成遊戲,估計得氣到失控。

他回憶著故事背景的介紹,挑了個不大可能出錯的信息,半遮半掩又學起了白唐的胡扯,「在學校里聽說的。」

學校?那麼多年過去了,學校里居然還有記着她?

女鬼一陣彷徨,似有所感得出神。

江復庭見她的樣子,感覺密室里的劇本好像和真實故事是真的不太能對上號,要真是被四個男生凌辱,不但沒有人替她討公道,還要背負罵名,應該是充滿恨意才對。

但怕露出端倪,他心思壓得很實,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疑惑的異樣。

女鬼回過神來,才覺得有些奇怪,這個男人看起來老成,但是年齡並不大,當初知道她事情的最小也有二十三歲,也該畢業了。

「學校里還有人記着我?」她眉目間的戾氣有隱隱發散,有種被人侮辱智商了的怒意。

江復庭猜到她在想什麼。

女鬼既然願意停手跟他溝通,說明她對自己的實力底氣也沒那麼足,她自己也不想鬧得魚死網破。

他繼續面色不改的打着馬虎眼,「我才高考完,填志願前查了不少學校背景。」

這個理由雖然沒什麼情感上的救贖性,但到底靠譜。

女鬼失望的同時,戒心也鬆了些,只是感慨得低喃,「都那麼久了。我以為大家都把我忘了。」

「只要做過的事,總有人記着。」這話江復庭是發自內心的,只要在世界存在過,總會有痕迹,只要有痕迹,總會有人瞧見,就會有人知道。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的,大到沸沸揚揚鬧得眾所周知,小到你僅僅只是經過這,後者恰好路過見着你的腳印。

女鬼被他這句掏心窩子的話暖了一下,孤零零飄了那麼久,有的時候彷徨起來就連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誰,這會還能被人記着的感覺真好。

她臉上的戾氣似乎被風不知不覺的吹散了,沒有被恨意灌洗的面容,淺笑起來越發驚心動魄。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你這個人看着冷冰冰的,說話倒是暖得很。」

江復庭莫名被誇還不知做何反應,女鬼繼續說道,「我死之前有個小姑娘,也是跟小棉襖一樣。但是說小棉襖吧,又挺像這山間野草的,燒不死,鋤不盡,堅韌得很。」

他聽着這番話,心裏湧起奇怪的感覺,明明兩者之間極為陌生,卻又被看不見的絲線牽扯著。

他心裏正跳動着異常的波動,女鬼忽然沉重得一嘆,萬般得無可奈何和自責全都在那一聲嘆息里。

「只是沒想到,死得比我早。我有的時候就在想,要是我當初沒做那決定,她至少現在還能活着,可有時候又覺得,她這樣的性子,與其這樣爛活着,又不如死了更加痛快。」

江復庭不知道她在說誰,又怕露了陷,沒有接她的話,耐心聽。

一直到她說完,他假似關懷得轉移著話題,「所以張艷是害死你的兇手?」

女鬼沒有馬上回答,她想了想,半推半就得說,「也算吧,畢竟沒有這些人,我也不會淪落到這現在這樣。」

江復庭在她的話里捕捉到端倪,他一直以為張艷在抓到女鬼生前時抓到她,只是女鬼抵抗半路逃脫,被失手誤殺,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他開始旁敲側擊得尋找著突破口,「有多少人?」

多少人,具體多人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直接害死她們的人都被她殺了,至於暗裏還多少人勾結做拐賣的,她自己都沒查清楚。

「我不清楚。」她有些自嘲的笑,轉而想到什麼,語氣有點不屑一顧得輕佻,「怎麼,小帥哥是想挨個護起來嗎?」

江復庭聽她這話,是要把當年牽涉拐賣的連鍋端了,這是要跟人民警察強飯碗的節奏?

「有委託我就管。」江復庭也不是什麼多管閑事的人,但是張艷跟他利益挨邊,他不得不為了她討價還價,「張艷是我的委託人,你只要不對她出手,我會向警察揭發。」

女鬼聽到警察這兩個字就想笑,當初要不是托這些鄉野警察的福,她們又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這些地方的人啊,太注重形式上的交情往來,又虛假又愚蠢,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三言兩語便能被所謂親眷的巧言令色糊弄得暈頭轉向。

誰還看得清是非黑白!

她的笑容逐漸陰冷,蒼白精緻的面容在鮮紅的唇色和雙目下,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艷色。

江復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立馬轉念,可還不等他張嘴開口,女鬼又笑了起來。

她內心空落,她無奈可又恨,恨這些人的自私,恨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貪念和慾望不擇手段。

他們製造的枷鎖不僅在她生前禁錮了她的身體,就連在死後仇恨也化為沉重得鐵鏈囚禁她的靈魂。

她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只是這些人的行為像條毒蛇,他們的毒意順帶侵蝕了她的魂魄,在清澈的一片凈地都會被染上污濁。

她悲哀得譏笑着,「正義都被惺惺作態的情義蒙塵了,對得成了錯的,錯了被套上了

冠冕堂皇的外皮,最後還有誰會真的在乎你,誰會管你活成什麼鬼樣子?!」

她越說越朗聲,似是質問,笑意到眼底卻只剩下自嘲。

大概是這幾句話怨念積鬱得太深,江復庭心神靜如止水也險些波盪了一下。

他只能理智得用解決事情的誠懇態度詢問,「是哪個警局?」

好幾年前的事情,他又能查出什麼名堂,女鬼流露出多此一舉的眼神,語氣里儘是對那個地方的嫌棄。

「橫街鎮派出所。」

江復庭只感覺腦子一炸,剛才扯著心裏奇怪又隱約的線,緊到極致忽然崩斷,隱隱說不清得預感不經意浮現了個頭角。

不會那麼巧吧?

可又想到,剛剛女鬼說的一個小姑娘,心裏麻得如同無數只嗜血的蟲蟻爬過。

他想到滿天積雪的村子裏,寧秋雨希望他們以後能找到余姐姐時滿心期盼的那張小臉。

他的手指微不可差的顫了顫。

余姐姐姓余,這個女鬼也姓余,原本還隔着千山萬壑得兩個人突然在他的身上串起來。

可這一秒,他第一次特別希望自己的直覺和判斷是錯誤的!

如果寧秋雨知道好不容易爬過了兩人間的千山萬海,可那裏她心心念念期待的光也淪為了黑暗,她會怎樣?

江復庭異常艱澀得問,「將你賣掉的村子,叫碧頭村?」

女鬼萬萬沒想到還會從別人嘴裏聽到這三個字,比他叫出了自己的姓還要吃驚,「你怎麼知道?那村子後來不是被屠了么?」

似是意料之中的反應,可終究是撼動人心,江復庭緩緩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繼續猜,「那村子是你屠的么?」

他話說得很慢,這幾個字像是沁了毒液的匕首格外磨嘴。

女鬼看他的時候多了幾分打量,但還是不以為意得說,只是談及至此,語氣里的幸災樂禍卻是掩不住:「那我怎麼知道,作惡那麼多,遭天譴了吧。」

江復庭如釋重負得鬆了一口氣。

那便好,好在沒有因恨淪為不折不扣的殺人惡魔,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麼和寧遠交代。

這會即便內心的答案肯定了十之八九,他依舊殘留着不存在的奢望,最後確認道,「你說的小姑娘,叫寧秋雨。」

女鬼的眼睛本來就是圓圓得杏眼,這下直接瞪成了銅鈴大小,可驚訝之餘,她的內心掀起了許久未有過的澎湃,就像是爆炸后的氣海熱浪,卷過了她整個靈魂。

她張了張嘴,嘴唇上下蠕動了一下。

聲音很輕,似乎是因為過於震驚不自覺的說着什麼,也可能是自言自語。

江復庭還沒來得及聽清,山腰下傳來一陣驚天動地得慘叫。

是張艷的!

難道是她嘴裏叫的會爬起來的死人來找她了?

兩頭像是商量好了,掐著點來一樣!

江復庭臉色不太好看,就地走了,意味着余幼儀白追了,還不知道她以後還會做什麼。

僅僅兩秒間的短暫遲疑,張艷的慘叫聲又拔高了好幾個分貝,凄慘萬分,幾乎回蕩在整個山林里。

他內心一沉,不再拖延,馬不停蹄得往回趕。

只是他追逐余幼儀的時候跑得實在是有點遠,即便拼盡全力,回到那個房子也得耗上好幾分鐘的時間。

不知道張艷能不能堅持住。

疾馳的風變成了無數把利刃從他身上飛過,濃重的夜色將他內心不好的預感鋪染得愈發厚重。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張艷的呼救聲開始斷斷續續變得薄弱。

他光是聽着慘烈的哀嚎,都能感覺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從耳邊流逝掉。

江復庭身上得冷意幾乎要凝成一片大海,等到趕到屋子附近的時候,濃濃得血腥味,已經擴散開來。

他內心驟然間沉得跌入了萬丈深崖。

他直接衝進張艷的房間,女人已經悄無聲息了。張艷還在坐在床角,仰著頭驚恐地看下着他這邊的方向,那雙眼珠幾乎要凸出來。

胸口被掏出了一個空空的大洞。

鮮艷的襯衫已經染成了血紅,血液還在往外淌,透過被子,源源不斷像溪流滴到地上,漾開了鮮艷的花。

江復庭擰著眉探索著那張蒼白了無生機的臉。

更重要的是,連魂都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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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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