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竹馬,你戲真多18
「沈醫生,聽牆角的滋味如何?」她擦拭著刃上的血,嫣紅的唇瓣吐語如珠,也像那刃上的血一樣紅。
沈凈軒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目光微緊。
刀子擦拭乾凈后,這才遞過去給他,可是這人久久不肯接過,被他盯得古怪,弗陵皺着眉要將手給收回。
沈凈軒先她一步將右手手臂扣住,拉過袖子看手臂上的傷口。
其實也就一道小小的擦傷,她當時沒在意,現下皮膚滲出絲絲血水,但差不多也凝固結痂了。
沈凈軒目光怔仲。
同樣在傷在右手手臂的位置,他也能感覺到刺痛感。
為什麼留在她身上的傷口也會反映到自己身上來?
只是巧合嗎?
弗陵蹙了蹙眉,掙脫開他的手,「您再來晚一點,它或許還會痊癒。」
沈凈軒見傷口並不嚴重,眉梢不經意間舒緩了下來,卻在被她掙脫開手時,唇角不自覺地抿了抿,伸手並順走了她放在腳邊的刀。
「刀你可以拿走,但我要用這救命之恩換個東西。」
沈凈軒錯愕不及,「什麼?」
救命之恩,好想是可以那樣算。
不過她當時走得早,不知道那人襲擊的目標其實是針對周承伯。
弗陵蜷著腿,下意識地朝他面前傾過去,雙膝就跪在被褥上,昂着頭看他,小心翼翼地問,「早上那種糖丸,還有沒有?」
原來是想要那種糖,早上看她吃糖的時候便從她眼捕獲過一絲驚艷,都這麼大的人卻還跟孩子一樣,對一顆糖豁出命來。
而且為了要糖,還能故意扮出一副俏皮可愛的樣子,真是辛苦她了。
沈凈軒嘴角輕輕挽起,涼薄的氣息露出齒縫,「你忘記你的命是誰救的。」
「如果你真要這樣算的話,那我們就一命抵一命,你不用給我糖,我就不送你錦旗。」弗陵扁了扁嘴,跪坐在自己大腿上,失落從眼底一閃而逝。
沈凈軒額頭跳了跳,「……」誰稀罕錦旗!
「其實你明明可以不用激怒他的。」第二下的時候她若是不激怒那人興許就不會被划傷,可當他說完這一句時,沈凈軒看見她神色泛過一絲不耐。
弗陵,「我救了你。」
沈凈軒無可反駁若不是她及時阻攔會再發生什麼事,「是,但下回想清楚自己若沒有自保的能力不要自以為是。」
「這話你應該對自己說。」弗陵偏開視線落在窗戶外,低聲嗤笑。
女孩的神色清冷,原本只是疏離客氣的人此時帶着滿身的刺和防備。
沈凈軒知道她含沙射影指的是什麼,將話題落在證物的事情上,「東西我便拿走了,等下讓護士給你拿點紅藥水……」
他還欲說再說,見她手機忽然響了,便停了下來。
弗陵見到是是白正聲的電話,接聽。
「皚皚,你休息了嗎?」
「才八點。」
那端傳來尷尬的笑。
弗陵,「有事嗎?」
白正聲便道,「皚皚,是這樣的,剛才爸爸和你媽媽吃了晚飯沒事就去你們大學校園溜達,遇到你的一個姓陳的女同學。」
他們住在肖陽租住的房子裏,離著學校很近,遇到的應該是陳連芝。
白皚皚在宿舍里發過父母的照片,她能認出來,還能巧妙地相逢,守株待兔還真是不容易。
「你那同學說,你以前實習的公司想招你進去,但你要考研自己給拒絕了,是不是有這一回事?」
弗陵笑了笑,「是有這回事。」
「我聽你的那個同學說,那個公司的福利挺好的,月薪是在五千起步,而且老闆還是你們直系師兄,對同校的師弟師妹頗多照顧,爸爸想說,如果有這麼好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遇到貴人。」
弗陵從善如流,「好,聽您的。」
白正聲沒成想她這麼快就答應了,緊繃的弦鬆了松,「你能這樣想就好,臨近畢業了還考研,不過都是躲避找工作的借口。日後再也不要有那樣的心思,知道嗎?」
弗陵「嗯」了一聲,「沒事的話我掛了。」
白正聲皺眉,「等一下,你媽還沒跟你說話呢!」
將電話給了林琴后,第一句便是,「如果可以的話,媽媽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考個公務員也很不錯的,這樣你爸爸才能幫着提攜你,你想啊,這公務員有編製,工作穩定,福利也好,不怕國家跑路不發工薪,但如果你真打算進私企,媽媽也不會攔你,只要你開心就好。」
弗陵沉默了一陣,直到林琴以為手機沒信號才聽對方說道:「我的那個同學都將師兄給搬出來了,要是我再不去,就太對不起別人的好心。」
掛斷電話后,弗陵自嘲地笑了笑,抬眼時,卻見沈醫生已經不在病房。
走得悄無聲息,跟個陰間使者似的。
如今刀沒了,糖也沒了。
還無端被苛責,當初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難道還真眼睜睜地看那陌生男人殺人?
所以說當醫生見慣了生離死別,還真是能夠理智到不近人情。
倒在身後的床榻上,靠着枕頭跟吳奕緲發微信。
白皚皚:在幹什麼?
吳奕緲:西餐廳,我和一見鍾情男的第二次約會,借口去廁所補口紅,這次一定要男神徹底擄到碗裏,祝賀我吧!
她還順帶發了張西餐廳的定位地圖。
奢侈高檔的西餐廳,全都為吳奕緲一個給包了下來,高雅非凡的環境,優質的服務,高檔的香檳紅酒,米其林三星廚師,司瀚的手筆的確屬於霸道總裁風。
白皚皚:你們認識才幾天?
吳奕緲:說句不好聽的,你和你家肖陽認識了這麼多年,他不是還出軌了?在最好的年華里遇到讓人怦然心動的人,就得牢牢把握機會抓穩了,即便撞得遍體鱗傷了,但我也能自豪地說我不是母胎單身。
若是能隔空打牛的話,弗陵現下就想一拳頭將那人腦袋給砸醒。
不過一會,吳奕緲又發信息來說。
吳奕緲: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擔心我遇到大豬蹄子,但我們兩家父母都是互相認識的,生意上夥伴,什麼事都門兒清呢!你應該擔心的是他今晚逃不開我的五指山。
弗陵微微一笑,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划動。
白皚皚:我不是怕他死在你的床上,我是怕你死在他身上。
吳奕緲:你這車開得污污污,我都沒臉看了。要去吃西餐了,可不能讓我男神等太久。
弗陵將手機放在枕頭邊,胸腔里一顫一顫得起伏着。
「司瀚背着肖陽在外肆意撩妹子,肖陽知道了會生氣吧?」
【你就沒想過肖陽為什麼搞基還要和你在一起?】
「還不明顯嗎?司瀚和吳奕緲是相親認識的,很顯然是奔著結婚去的。同性戀要如何糊弄家裏人順便維持和同性戀人之間的關係,就只能找到一個能延續子嗣的女人,肖陽大抵也是出於這個原因,說起來這兩人真是一對狗男男。」
【他們敢做初一你就能做十五,你去和吳奕緲搞在一起,氣死那姓司的】
這什麼餿主意……反正弗陵心底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接二連三地給吳奕緲發送白皚皚過去和肖陽的合照,最後甚至給她發肖陽小時候的照片,從小到大,數不勝數,又跟她講白皚皚和肖陽的戀愛過往,跟她熱火朝天辯論起來青梅竹馬和一見鍾情到底哪個比較靠譜。
……
司瀚抬眸間,見地方的精神注意力全然在手機上,不由得緊蹙眉頭,「怎麼一直在看手機,是有什麼事嗎?」
吳奕緲笑道:「沒有,是我舍友,她最近在住院,一時無聊,我陪她解解悶。」
司瀚眉頭緊緊地蹙了蹙,取過餐巾紙擦拭著嘴角,每經一處,唇角不由得緊緊抿成直線。
吳奕緲以為他是生氣了,忙將手機放下,不解地問,「怎麼忽然不吃了?」
司瀚冷不丁一笑:「你一直在玩手機,全然不顧我的看法,看來比起我們的燭光晚餐,你更傾向於和你那舍友聊天。」
「沒有沒有,我當然更傾向於我們的燭光之約。」吳奕緲忙不迭解釋。
「是我那舍友最近感情出了點問題,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出了軌她最後還選擇原諒,所以我們倆正在討論到底是青梅竹馬還是一見鍾情比較靠譜。」
「一見鍾情,說的是我?」司瀚嘴角有笑意溢出。
「......」吳奕渺臉頰泛過一絲紅暈,忽地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司瀚嘴角的笑意斂了起來,抬了抬下巴,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手機上,語氣冷硬地說,「看你跟別人聊得不亦樂乎,想來你們辯論的話題一定很有趣,我也很想申請加入你們的群聊呢!」
吳奕緲一頓,囁喏地張了張口,「這是女孩子之間秘密。」
不是她不肯,是她還將司瀚也作為例子論證。這要是被他看光了,自己的臉面還要不要?
【來自司瀚的檸檬汁+100……】
【來自司瀚的檸檬汁+100……】
【來自司瀚的檸檬汁+100……】
……
弗陵微微一笑,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拂過,「你好好約會,我睡了。」
白皚皚出了西餐廳的時候就收到這麼一條微信,怒不可遏地戳著屏幕,「都怪你,把我對象給氣跑了你還能睡得下,洗白白給我在醫院裏等著,我饒不了你。」
手機滴地一聲傳來,她點開微信去看,不由得為那一位的佔有慾感到深深的擔憂,剛放下手機想睡覺時,病床前不知道何時竟多出來一個人。
弗陵身子一顫,起伏的胸口像是壓制住什麼,肋動得心臟處隱隱約約的疼痛感。
「你真當自己是陰間使者嗎?走路都不帶聲。」
沈凈軒目光落在她手機屏幕上情侶合照上,下意識地挪開視線,「我都敲了兩聲門,見你沒睡,這才進來的。」
弗陵從躺在床上改成坐着,「有事?」
沈凈軒垂了垂鏡框裏的光,忽然將手從口袋裏拿出,將一小包的糖丸遞到她面前。
弗陵微頓,眼底再次露出了驚艷,迫不及待地伸手接過。
「我記得小時候吃過,打疫苗的時候,外頭買不到,沈醫生,你是怎麼搞定貨源的?」
沈凈軒笑,不答。
脊髓灰質炎減毒活疫苗是國家免疫規劃的疫苗,國家對糖丸冷鏈管理要求較高,應到了防疫門診服食。
她現在手中拿到的這種只是味道接近,哄小孩乖乖吃藥的奶糖而已。
他忽起興,「你說的那種糖丸其實也是葯,叫脊髓灰質炎減毒活疫苗,口服之後,可以刺激身體產生抗脊髓灰質炎病毒免疫力。」
弗陵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難怪外頭不賣,但您這回私底下拿給我,會不會被查到?」
沈凈軒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狹長深邃的眼眸泛過一絲不解,嗓音低低地說了句,「所以你該知道怎麼做。」
弗陵點頭,將包裝紙撕開后,一股腦吃下去,完美地喟嘆了一聲,「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