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關門打狗
「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隨着一聲聲有氣無力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林之間回蕩，一串「叮鈴鈴」的響聲伴隨左右，緊接着「鐺鐺鐺」的銅鑼聲響起。一聲呼喊，一串鈴聲，幾下鑼響，在陰神的環境中，如同地府冥界的勾魂之聲，使人不寒而慄！
陰神降臨而下的元清微望着不遠處那個身穿黃色道袍，背着包，腳踏草鞋，帶着眼鏡，看上去三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倒是，饒有興趣。因為在這中年人的身後，還有有六、七個舉止裝扮十分怪異的「人」，他們身穿壽衣，額頭上貼著一張畫滿密密麻麻紅色紋路的黃符，一蹦一跳的跟着前進。
這種現象，無論是元清微自身記憶，還是《都天法籙》的傳承之中，都有一個統一的解釋——趕屍。
趕屍一道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一種專門為窮人創立的法門。古時候，人們對於落葉歸根的想法十分看重，哪怕死後也希望還鄉埋葬，但很多窮苦人家又沒有足夠的銀兩，無法僱人用車輛或擔架抬回去，使得趕屍一道逐漸興盛。
不過，趕屍終歸不是什麼正統的大道，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些粗通術法的人，拿來混飯吃的東西。缺少系統的術法，難免有着缺陷，使得被驅使的屍身，在行動間，也是多了許多的顧忌。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所謂的「陰人上路，陽人迴避」。而這條規矩的由來，也是和趕屍一道的基礎有關，趕屍說白了就是刺激屍身殘留的七魄之力，凝聚陰氣、煞氣，使屍體能夠再次行動。
所以，趕屍一道驅使的屍體，天然為陽光所克制，只能夜間上路。但在夜間，陰氣重，又有月華輔助，若是在路上遇到行人，可就麻煩了。
命骨輕、陽氣弱的人，遇到一大群屍體，先不說有沒有被嚇到，就說一群凝聚陰氣煞氣的屍體站在那，對一般人的傷害也不小。生病倒霉是必然的，若是遇到的時候，身上還有傷口，還有可能刺激到屍體，使其生出嗜血的慾望。
遇到命骨硬、陽氣足的更倒霉，屍體數量少，八成會受到衝撞，散去凝聚的陰氣，重新化作屍體，無法被驅動，數量多，則有可能刺激到屍體，使其發生異變，化作殭屍。
反正不管哪一種情況，對於行人和趕屍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趕屍之人通常會以鈴聲、鑼聲以及呼喊提醒夜間行人迴避。
只是今天，這個趕屍的道士，運氣顯然不怎麼樣，他還沒有前進多遠，周圍就是浮現出一朵朵幽幽碧火，火光暗淡，照亮周圍方寸之地。而火光之外，又有不清不楚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人在其中交談什麼，又似乎是什麼東西在掩嘴偷笑，模模糊糊，影影綽綽，徒增更多飄渺的恐懼。
「哎！」道士扶了扶眼鏡，看着周圍的環境，嘆息一聲，從包里取出一大把紙錢拋撒出去，口中還念念有詞。
那些紙錢在飛出之後，便是無火自燃，化作一枚枚肉眼不可見，閃爍著金光的銅錢。
周圍的鬼火本能的落下，將一枚枚銅錢收走後，很自然的讓出一條道來，道士繼續搖動鈴鐺，慢悠悠的前進。
『有些意思！』看着下方那道士的手法，元清微頗感興趣，《都天法籙》中的記載他是看過，但其中施展卻還有一些問題。
如今降臨之後，看到一位可以施展術法的存在，難免起了點想要探查一二的心思。
伸手一指，原本散去的鬼火中飛出兩道，懸浮在倒是身前，處於同一個水平線，恆定在一個位置，宛如一雙眼睛一樣。
「何方妖孽膽敢在你道爺面前猖狂！」道士看到這一幕，頓時知道不好，剛剛吼了一聲，就見那鬼火之中飛出數十張慘白扭曲的面龐，向著自己撲來。
道士一個驢打滾在地上翻了一圈，然後取出一柄一尺長的短劍，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凝聚著一股奇特的力量，輕輕一劃，就是將那些鬼面破滅
『香火願力？但似乎又有些不大一樣。』看着道士手中的短劍，探查上面凝聚的力量氣息，元清微想了想，一縷月華在他指尖流過，落入鬼火之中。火光暴漲，一道黑漆漆的身影隨着山風，在山林間搖搖曳曳，伸縮扭曲，顯得十分陰森恐怖，同時越來越多的陰氣向著此地匯聚。
看着不斷暴漲的黑影，道士又驚又怒，雖然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但明擺着來者不善，不過剛才自己趕路的時候，沒有發覺不對，所以這個黑影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而是一種幻術才對。
想到這裏，倒是立刻從袖中取出一面鏡面上畫滿硃砂紋路的小鏡子，就著月光，讓模糊不清的鏡面對着周圍一照。
肉眼難見的波紋以鏡子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元清微凝聚的黑影被波紋略過後。立刻開始消散，使得他不得不再次動手加固。
另一邊，剛剛見到黑影開始消散的道士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是看到黑影重新凝聚，又是趕忙從袖中取出幾樣法器拋出，其中有一樣十分有趣，遁入地中消失不見。
『找人幫忙？』元清微笑了笑，也不在意，繼續操控著黑影和道士進行着你一下，我一下的對練，查看着眼前道士施展術法前後的變化。
『精氣神有小幅度的變化，應該是作為施展術法的代價。但仔細觀察又會發現，術法的根基其實是天地間流轉着的一股類似於天地元氣的力量。除此之外，似乎還有這一些其他的力量在影響着術法的施展……』
元清微一點點的試探，同時也是近乎於指導的教授這個道士一些施展術法的方法。
漸漸的道士也是察覺到對方似乎沒有惡意，也就是發下心來，甚至開始有意思的隱瞞自身的能力。
對此，元清微也是沒有過分的逼迫，在差不多弄清楚術法修行的原理后，他也就是準備離去，卻不想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大喝：「師弟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