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9章 積怨

如果對方不來招惹他倒也不會去計較，但既然主動招惹，他便不會客氣。

更何況此人言語態度實在是惡劣。

「你找死！？」男子頓時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李向歌已經將那顆靈石給了這名老者，葉天直接從後者手中拿了過來。

葉天忽視他的動作讓男子眼中怒火終於是熊熊燃起。

「你確定為了一顆低級靈石都不值的破石頭，便得罪我？」男子眼睛微眯緊緊盯着葉天，咬牙切齒的說道：「若不是看你一副病重將死的模樣不忍心欺壓於你，莫非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行就給他吧，」旁邊的李向歌小聲對葉天說道。

李向歌雖然身為公主，身份高貴，平日裏表面上看起來有些傲氣，但那也是為了維持身份而佯裝出來。

實際上自小顛沛流離，經歷諸多磨難和曲折的生涯讓她還是保持着一些謹小慎微的習慣。

更何況李向歌也不是傻，這男子的修為她根本看不透，知道對方實力強勁，而且尤其是後面跟着的那兩名中年修士隱隱之間散發出來的氣勢更是恐怖。

李向歌覺得最起碼現在不是和對方起衝突的好時候，自然對葉天出言勸阻。

「沒事，」葉天對李向歌說了一聲。

而這時，隨着李向歌的開口，那名男子也才注意到了這個一直站在葉天身旁的女子，眼前頓時一亮，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雖然李向歌帶着面紗看不清臉，但衣着明顯不凡，再加上其身為公主，又是修士，結合在一起自有一番尋常女子根本沒有的獨特氣質，讓這男子心底里陡然便是油然而生一種強烈的征服欲。

「這位姑娘看着倒是面生，在下林成，乃是竹國林家少主，若是方便，可否借一步說話。」男子笑眯眯的看着李向歌。

竹國是靠着宋國西南方向的一個國家，規模不如陳國，但是要比宋國稍微強一些。

這林家在竹國是一個不弱的勢力，僅次於竹國皇族，勢力不小，也怪不得這林成敢有如此做派。

不過這種名頭又如何能唬得住李向歌，她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撇了林成一眼，沒有再搭理後者。

「姑娘，你可知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這小子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看起來病重將死，還不知道天高地厚，」林成傲然說道：「你知道我林家擁有着什麼樣的能力嗎？」

「我看你身上似乎有遮掩修為的法器，應該也是修士，這其中的差距，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林成一雙眼睛在李向歌的身上上下打量，輕輕搖著頭認真的說道，好像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

但窺探向李向歌的神識被一層虛幻的波動阻攔，確定對方是修士的時候，林成的心裏就更加激動了。

凡人的女子對他來說已經是應有盡有，但如此之美，氣質如此絕佳的修士，卻實在是勾人心弦。

林成也不擔心這女子是什麼隱匿了修為的強者，這附近幾個國家之中能夠讓他忌憚的女子修士無一不是大名鼎鼎的天之驕子，自然可以確定眼前這女子並不是那些天驕中的一個。

最關鍵的是，

剛才李向歌出口勸阻葉天息事寧人的話也是基本杜絕了她是從因為萬寶大會而從其他地域趕來的陌生強者的可能。

不然肯定不會這樣服軟。

總之，這一切的因素，都讓林成現在心神已經是蠢蠢欲動，按捺不住。

「不說話嗎？」林成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向歌：「你放心，若是你乖乖聽我話，我也自然不會虧待了這小子，我會為他他尋找最好的醫者，甚至是煉丹師。」

「你只要輕輕一點頭，我保你們二人未來皆是青雲直上。」

一邊自信說着，林成見李向歌還是沒有理會他，眼底冷意閃過，直接抬手向著李向歌抓了過去。

李向歌沒有搭理林成其實是在猶豫。

就算是擊敗了這個林成，還有後面那兩個更加麻煩的中年修士。

唯一的辦法似乎是只能再次祭出她的鳳簪。

但這鳳簪使用起來代價太大。

而且還會暴露她的身份。

要麼叫白羽和李統領他們來。

但那樣也必須拖延片刻，或者是回到他們所在的客棧。

那麼關鍵點就在於如何拖延住當年的局面了。

但是正在她猶豫之間，那林成已經是忍不住直接上手了。

不過還沒等李向歌來得及有什麼反應，一隻手就閃電般從旁邊探了出來，死死的將林成抓向李向歌的手腕捏住。

那手蒼白，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手的主人正是葉天。

李向歌的心裏最先產生的念頭是擔心。

畢竟從外表看起來，現在的葉天活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竟然還去和一位修士動手，完全就是螳臂當車，結果似乎完全沒有什麼懸念。

但現在的林成，卻並不這麼覺得。

他滿眼都是李向歌，再加上葉天那迷惑人的模樣，林成根本就沒有將一邊的葉天放在眼裏，所以才會直接對李向歌伸手。

葉天出手的時候，林成其實看見了。

因為葉天的動作實在是很慢。

但讓林成感覺非常詭異的，這個病重的傢伙明明是后出手，而且動作還那麼慢，卻偏偏就是在自己碰到李向歌之前，捏住了自己的手。

林成心中大怒，當即就想要掙脫，然後一手拍死這個礙事的傢伙。

結果一用力，沒有抽出手來。

再一用力，還沒有抽出手。

那隻蒼白的手就像是鐵水澆灌而成，並且已經凝固了一樣，保持動作紋絲不動，林成就算是靈力輔助，依然一動不動。

甚至因為強行抽離，讓自己的手腕感覺到了一陣陣疼痛。

林成心中驚訝，下意識抬頭看向對方。

發現葉天面無表情，只是漠然的看着自己。

那雙眼中明明沒有任何情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成自己的惱怒，就是莫名從葉天的目光里看出了強烈的嘲諷。

「你他媽找死！」林成感覺到了莫大的羞辱，尤其還是被這個病懨懨的傢伙，心中已然大怒。

另一隻手抬起，靈氣的光芒涌動，緊握成拳，眼看就他要向葉天砸來。

與此同時，葉天捏著林成手腕的手，驟然用力。

「嘎嘎！」

骨頭碎裂的聲音當即響起。

拳頭才剛剛揮起，林成的動作猛然就是一僵，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凝固了一瞬。

隨即他的眼睛便是驟然瞪直，一聲壓抑不住的通呼聲響起。

剛剛積蓄起來的力量頃刻間全部消散，整個人都微微顫抖了一下。

林成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手腕，眼中嗎，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牙關緊咬，臉色漲紅。

他的手腕已經被葉天直接捏碎，碎裂的骨頭茬子刺破了血肉和皮膚，鮮血順着葉天那蒼白的指縫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林成本來帶着的兩名女子看着前者手腕的慘狀以及他痛苦的模樣，忍不住捂著嘴巴驚呼出聲，連連後退。

「鬆開公子！」

「住手！」

林成身後那兩名中年修士也是上前一步，靈力涌動，體內修為騰的一下爆發開來。

一人金丹巔峰，一人金丹後期。

但他們的腳步立刻就停了下來。

葉天手一探，就將林成拉了過來，一隻手仍然死死的捏住手腕，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他的喉嚨。

「你們若是上前一步，我便立刻捏死他！」葉天看着那兩名中年修士，認真的說道。

「停停停！」林成驚慌的對兩名中年修士說道。

他心底里也萬萬不想就此服軟，心中充滿了惱怒和怨毒。

但林成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青年看起來實在是太詭異了，這些動作明明看起來都很慢，也沒有靈力的波動，看起來甚至就感覺像是一個凡人一樣。

可自己就是反抗不了，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好像他自己才是也一個病重虛弱的廢人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用一些無比簡單的動作，將自己隨意的拿捏。

尤其是在葉天說出那個死字的時候，一種油然而生的刺骨寒意從林成的後背瞬間升起，讓他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恐怖殺意，剎那間，在林成的眼前彷彿是出現了一片陰森的屍山血海，讓他心裏完全被恐懼和驚駭填滿。

直覺告訴他，若是不照做，肯定會真的死在這裏。

不是林成意志不夠堅定，就算是葉天如今身受重傷，但依然可還是貨真價實的真仙後期強者。

就算是隨便一絲意境散發出來，都遠遠不是林成能夠承受得住的。

這兩名中年修士一時間也頓時失去了辦法，只能暫時為難的停在了原地。

在他們眼裏，這個病弱青年的確看起來沒有任何危險，因此當看到後者輕而易舉就將林成捏住了脖子的時候，也是充滿了震驚和意外。

心中後悔於自己的大意，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他想動的是你，便由你來處置吧，」葉天用林成震懾住了兩名中年修士，然後便看向了李向歌。

「對不起，我為這位姑娘道歉，是我冒犯了這位姑娘，你們放了我，我給你們靈石，我有很多靈石！」林成見狀，急忙艱難惶恐的看向了李向歌，一邊祈求道。

「既然他已經因此受傷，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放了他吧。」李向歌想了想說道。

話語所說的其實只是一部分原因，正常情況下如果換做她的脾氣，對於這種情況自然是格殺勿論。

但現在李向歌這樣說的主要原因還是那兩名中年修士的威脅。

若是真的讓葉天捏死了這個林成，那兩名中年修士反而失去了忌憚，必然會破罐子破摔，到時候也是麻煩。

「多謝，多謝，您要什麼我都給你！」林成欣喜若狂，努力的叫道。

「不用，」李向歌說道：「我要你們發下天誓，若是放了你，便不得再對我們出手，不然自身修為盡失，遭天劫難而死！」

「好，我發誓！」林成急忙說道，而後又看向了那兩名中年修士：「你們也發誓！」

接着，這三人便一手指天，立下了誓言。

那兩名女子都是凡人，葉天和李向歌也沒有去在乎她們兩個。

誓言既成之後，葉天便也真的放了林成。

兩名中年修士急忙上前查看林成手腕上的傷勢。

「我們也走吧，」葉天看了眼手裏的山海石頭，對李向歌說道：「去祭拜一下朝山海。」

李向歌剛剛經歷了這樣的事情，雖然算是圓滿解決，但心裏終歸還是有一些不舒服，卻沒有想到葉天還能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還能有心思去祭拜。

跟着葉天來到了河岸邊，看着葉天將那顆廉價的，除了人為賦予的一點意義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實際價值的石頭握在手心中雙手合十，神色鄭重認真，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李向歌的心裏頓時就想起了剛才葉天一臉冷漠，眼含殺意將林成的生死捏在了手心裏的情景。

她突然感覺眼前這個傢伙有些陌生。

雖然第一次見過之後基本上每天都會見到，但她此時卻有一種強烈的念頭，自己好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真正的樣子。

李向歌只是感覺，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眼前這個傢伙。

明明看起來很年輕，卻是一個極為優秀的醫者，甚至可以說是傑出。

明明看起來很是病弱，但是卻能把金丹期的林成隨便拿捏。

林成在被葉天捏住手腕想要掙脫的時候，就已經展露了修為，就是金丹初期。

而且更讓人驚訝的是，葉天控制林成時候的那些動作看起來是那麼簡單隨意，好像換成是隨便來一個凡人，都能輕易做到，偏偏就能把林成死死的治住。

可以說林成的確是大意和忽略了葉天，但真正實力的察覺，通常都是無法彌補的。

除了極少數驚才絕艷的天驕能夠越境戰鬥之外，正常情況下只需要高出一個小的層次，就能完成上對下的碾壓。

更何況葉天出手之間，也完全沒有什麼靈力的波動，看上去就是一捏，一拉，一鉗，就讓林成徹底落敗丟盔棄甲。

李向歌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葉天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自從葉天展現出來了在醫治上面的能力之後，李向歌就已經對葉天的真正實力很是好奇了。

她死活都看不透葉天，用神識窺探會發現葉天的體內一塌糊塗，看上去比病弱的外表還要慘，能活着已經很不容易，就更不要說是層次多麼高深的修士了。

既然看不透的話，李向歌就在好奇葉天面對戰鬥時候的表現了，畢竟那樣的情況之下，一定會將真正的實力暴露出來。

結果葉天今天的確出手了，但卻讓李向歌心裏更加疑惑不解。

看着那張清秀蒼白的側臉，李向歌心中好勝心逐漸升起，默默的想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自己一定要將這個傢伙的真正面目揭開。

……

按照千萬年來人們形成的慣例，大家會將自己認為珍貴的東西封禁山海石中，然後將其拋進忘川河中，以示對朝山海的懷念和敬重。

這也是山海石唯一的一個特質，有靈力灌注其中之後，這快有些透明的石頭會變得柔軟，具有一些延展性。在撤去靈力之後，又會恢復原狀。

讓山海石變得柔軟所需要的靈力微乎其微，因此就算是凡人，也只需要付出一些簡單的代價，或者是不需要什麼代價，就能請忘川河邊的一些修士出手幫忙。

而且一般情況下，宋國的皇族也會派駐專門的修士，常年留守在忘川河邊，幫助人們完成這個過程。

至於封進石頭裏的東西基本上都五花八門，說是認為珍貴的東西，實際上就是看各自不同的心意。

葉天封進山海石的，是一絲氣運力量。

這氣運力量看不見也摸不著，只能通過望氣術看到，實際上葉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成功將氣運力量封進山海石中。

最起碼，心意已經是達到了。

而在旁邊李向歌的眼裏，看到的卻是葉天並沒有將什麼東西封進山海石，就將這石頭以原狀投進了忘川河裏。

根據這幾天的了解，她還以為是葉天只是根本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封進山海石里。

李向歌頓時覺得葉天有些可憐。

包括剛才購買山海石的時候，竟然拿不出一顆低級靈石來。

再聯想到之前她賜給葉天那麼多東西，被對方全部送給了別人。

因為覺得葉天是不領情的那一點點怨氣早已經煙消雲散。

現在隱隱之間，反而有些佩服葉天了。

葉天完成了祭拜，轉身看見李向歌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們可以回去了吧，」葉天一邊問道。

「好，」李向歌點點頭。

兩人轉身離開了忘川河邊，向著清河城中，客棧所在的方向走去。

遠處的人群之中，手腕已經被包紮起來的林成怨毒的看着兩人的背影。

「那個小子的實力有些古怪，而且很是陌生，應該是從遠處趕來參加萬寶大會的修士，派人看看他們住在哪家客棧。」林成沉聲吩咐道：「將兩人都給我帶回來！」

「公子，若是違背誓言，天道可是無情的……」旁邊的中年修士提醒道。

「我知道，只要我們三人不出手便是，」林成說道：「此人破壞我對於萬寶大會的準備，還出手傷我，若是不報此仇，我誓不罷休！」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林成並沒有說出來是，那就是他還惦記着那個女子。

「那還向忘川河裏投山海石嗎？」另外一名中年修士問道。

「不夠九顆，我的儀式已經無法完成，還繼續什麼，回去！」

「是！」

……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葉天和李向歌回到了客棧。

隊伍里其他的人，包括蓉兒他們都還沒有回來。

回到自己所在房間的李向歌回想一下，心中還是感覺有些鬱悶。

這一趟出去，除了遇到了一場紛爭，好像就是陪着葉天去忘川河便祭拜了一下朝山海，除此之外什麼事情都沒有干。

不過仔細回憶一下，她最初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確認葉天有沒有和田猛他們一起去紅袖招。

這個目的的確是達成了。

想到這裏，心裏感覺還是喜滋滋的。

這時，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李向歌心裏想着其他的事情，並沒有多想，還以為是蓉兒回來了，便說了一聲請進。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那人進來之後轉身又將房門關閉。

她坐在窗前，背靠着房門，並沒有回頭看，只是用神識下意識一掃。

神識竟然被隔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