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妖

第三十章 妖

「官緋你先帶着他出去走走吧,」霓烈指了指阿稻,「讓他冷靜一下。」

官緋應聲拉着阿稻出門,兩人並沒有走遠,只是在街口處停下來,可以看見對面的中學,儘管城市已經進入夜生活的前奏,但學校的教室依舊一絲不苟的亮着燈光,看不清其中認真低下的一片小腦袋。但這一片亮光在閑散與忙碌並存的街上多少有些執著可愛的意味。

「小陛下,說說吧,」霓烈掀開窗帘的一角看了看,確認兩個人並沒有在附近,「對於你們狐族的事情,我最近還真是有些糊塗。」

「這一點,我倒是想向您請教。」胤熙看着他,語氣也鄭重起來。

「具體的我並不清楚,只能知道大概,」霓烈緩緩搖搖頭,「我一直在人類這邊待着,那幫凈邪抓了很多狐族,對於妖的處決也蠻橫無理,現在蒼山一族也倒掉的話,妖的情況也就相當於人家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了。」

胤熙點點頭,霓烈接着說:「對於你們內亂的事情。。。。。。暫政和打着玄素旗號的兩幫人最終目的你也清楚,為的就是可以把玄素和真正的權力都弄到手。你們徽和南宮家族現在連首臣的位置都掌握不來,沒有家族的制約,這種混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和同樣的凈邪勾結,只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據我猜測。。。。。。」

「憑我對和輒的了解,他應該還不至於用狐族做籌碼來爭取玄素,比起那種傳奇性的圖騰,他對於權力的真正掌控更有興趣。但是內戰里應該受了極大損耗,現在和他的那些擁護者究竟在哪裏,我也不清楚。不過。。。。。。」

胤熙默不作聲,此時卻打斷他:「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即使是這樣,他應該明白凈邪和對方的勾結不過只是相互利用,反目只是遲早的事情,他應該不會插手,等著坐收其利才對。」

霓烈淡淡一笑:「最起碼他之前的目的不是玄素,不過也難說,畢竟,可以執掌生死,在這種誘惑面前誰還可以不動搖呢?」

「霓烈前輩可知道。。。。。。」

「被關押的狐族?很遺憾,我不知道具體的位置,」霓烈說,「不過,還是有辦法的。」

「我可以為你做一個預言,到那時我大概就會在生死邊緣,利用這個應該可以,」他一笑,「偉大的預言者死前總是無所不知的。」、

胤熙並沒有回答,看起來既想答應,但無論怎麼想,這都是一個無理的請求。

「沒事的,為她做完預言之後,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霓烈拍拍他的肩膀,「而且,特意陪着小姑娘來救阿稻,不也是希望可以見到我嗎?」

「小陛下,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皮囊中平淡無奇的眼睛一下子明亮的嚇人,血紅色的瞳孔在臉上更加看起來格格不入,胤熙覺得自己儼然被那種深入一切的瞳孔深深吸引進去。

空洞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聲音的面積因為距離而被無限擴大,像一張密集的網,把他包裹其中,同時迷失在未來和歷史的時空交錯之中。

「遺忘,既是失去一切,也是擁有一切。」

遺忘?左椋一直注視着兩人,聽到從霓烈口中說出的這句話,不由也是微微一怔,失去一切,擁有一切?不明所以,不過對於陛下來講,遺忘恐怕是一個相對美好的事情吧。那種紫色的瘋狂褪去的剎那間令人慾死的絕望,作為御守,什麼也幫不上,他寧願看着陛下清醒后完全不明所以的樣子。

胤熙發現中年男人的皮囊重新倒在地上,像是一件被人丟棄的一件舊衣服,霓烈高瘦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身形有些透明,在燈光關閉的室內甚至沁著些淡淡的熒光,像一隻幽靈。他伸出手,手指卻穿過霓烈的身體,他像是早已不存在了,只有一個不真實的幻影在他的對面。

「小陛下,介意我在講個故事嗎?」霓烈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你是我最後一個預言的人了。」

胤熙收回手,點點頭,感覺腦中有些混亂,總覺得可以明白預言的內容,但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真正想清楚,那個真正的答案飄忽懸浮在若隱若無的地方,他極力看清它,卻依舊只能得到一絲不着邊際的影子。

「我為卷耳的母親做過預言,在很早的時候。。。。。。」霓烈似乎再也不像剛才那樣冷硬的板起語氣,而是任憑溫柔的情感傾斜而出,「愛,總是令人盲目的東西,對不對?」

「只是,為她做的那個預言,卻在以後一直讓我活在痛苦之中,那個預言是『再回即是覆滅』。我一直試圖找到破解的方法,你知道,如果換做是你,知道自己所愛的人命運如此,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因為試圖更改命格,我也因此受到嚴厲的天譴,勉強可以苟活在人類世界,強烈的自責讓我難以面對她,她最終也只好離開我。當時想,如果她離開我也好,如果可以把她淡忘,我也就不用如此自責了。」

「直到聽見蒼山的消息,我才發現,我真是大錯特錯了,而且我也明白了預言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你沒有任何能力改變,一切都也只徒勞,只能在一團黑暗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任憑命運的那一劍斬下來,你和別人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可以看見那把劍,而更增加自己的痛苦。」

霓烈笑起來,紅色的瞳孔中的冷峻與嘲諷被一掃而空,可以看出來,那只是長久的偽裝。

「小陛下,只是感覺我們有些相似,才想給你講這個故事,至於如何理解。。。。。。命數,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我還是不信命的。」胤熙同樣笑道,「等它抓住我,處決的時候大概才會乖乖就範吧。」

霓烈同樣笑起來,並未做聲。既是是知道最後必然的結果,假裝難以揣測或者根本不加理會,究竟是可愛還是徒勞呢?誰知道呢,反正對於自己來講那只是絕對的痛苦,對於他,希望可以有所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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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素與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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