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請新隊長講兩句

按照趙十一的本心，他並不樂意和趙興邦一起作秀，畢竟就一個生產隊里發生的事情，完全沒那個必要搞地這麼繁瑣嘛。

不過鑒於目前趙家溝的主要任務，是搶運糧食和守護糧食安全，所以絕大部分人，都在糧倉附近，捯飭起來倒是不那麼費勁。

再加上趙興邦拍馬屁的技術還不錯，半推半就之下，趙十一就這麼站在了糧倉外面的壩子上。身邊是精神頭已變得不錯的生產隊長趙興邦，眼前四周，則是百多個趙家溝的老少爺們和娘們。

人群中，趙十一還發現了自己老爸。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家老爺子怪怪的，尤其看他的眼神，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你瞅啥？」趙十一擠了擠眼。

可惜趙辰西完全沒看懂他的眼色，唯有看他的眼神，變得莫名深邃。

「都安靜！」

就在趙十一忍不住當面詢問時，趙興邦發話了，他嗓音頗為粗獷，都不用額外的擴音器，他這麼一嗓子，直接蓋過了所有人：「今兒把大夥召集一起，就說一件事。」

說着趙興邦將趙十一推到了前頭，並鄭重後退一步，渾濁的老眼環視一圈，一一與現場的每一個人對視，神情肅然：「從現在起，十一將代替我，成為趙家溝的生產隊長。以後他就是我們趙家溝的當家人，必須向他馬首是瞻。我的話講完了，有無問題？」

「……」眾人。

「都死了啊！？」見沒人回應，趙興邦扯著嗓子就開罵。

啪啪啪啪啪啪啪！

短時間的沉默與面面相覷后，也不知道由誰帶的頭，百多人嘩啦啦鼓掌不斷，更有好事者還捏嘴吹起了口哨。

待氣氛冷靜，有人就發話了：「我第一個支持十一做這個隊長！」

「我第二個支持十一！」

「我第三個支持！」

「我雙手支持！」

「我雙手雙腳都支持！」

「好了都閉嘴，聽我們的新隊長，十一來講兩句。」趙興邦趕緊制止了喧鬧。

我說啥？

趙十一有點頭皮發麻，他沒做這個準備呀！

話說活了36年，他哪見過這個陣仗。當然，之前帶人干架殺人那些事，是由於腎上腺分泌過多所致，和這個搭不上邊。

「……咳咳，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這個事情，那就都散了吧。還愣著干甚，散啦，散啦！」趙十一努力穩住心神，下一刻揮手就趕人。

然後不出幾秒，人群散地乾乾淨淨……

趙十一吁了口氣，邁腿就要去追趙辰西，他總感覺自家老爺子有話想對他說，不問清楚了，他心裏不得勁。

「十一等下。」

「還有啥事？」趙十一納悶兒，排場也搞了，這位叔爺還拉着他干甚？

「你看你已經是我們趙家溝的隊長了……」

「假的，還只有一個星期的時效！」趙十一立刻提醒。

「我當然知道是假的，但大家不是都認為是真的嗎……」

「你直接說吧，你想說什麼？」趙十一更加警覺，這老頭子莫非還想生米做成熟飯不成？

「是這麼一個情況，眼下我們趙家溝算是發達了，所以就有不老少人想要入個伙。問題就來了，要是保持現狀，有利於隱蔽和安全。而要是答應大家入伙，就有利於我們的發展和壯大，所以……」

「你是生產隊長，你決定了就行。」趙十一趕緊表態。

「當然，我是生產隊隊長，這事我會去解決。但是，表面上生產隊長卻是你，這麼大的事情，你總要向大家表個態吧？」

「你想叫我怎麼說？」要是只動動嘴，趙十一到是挺無所謂。

「我現在還拿不定主意，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沒意見。」

「你有意見，作為城市裏來的娃，叔公知道你見識比大家都多，我就想聽你的意見。」

「……」

「說吧，幾句話的事。隨便說什麼都行。」趙興邦鼓勵。

「那就招些人手吧。」趙十一算是看出來了，他今兒要是不說點什麼，老傢伙非纏着他不可。

「你的出發點是什麼？」

「現在大家都不好過，那麼多糧食我們也吃不完，最終也是浪費，行善積德算不算？」趙十一隨便胡鄒。

「還有呢？」

「還有啥？」趙十一挺不耐煩。

「你隨便說。」

「……還有你看，我們大多數都是些老農民，躲深山去還是刨地球，玩不出什麼新花樣。反之招些有些能耐的，生活條件肯定會好很多。」趙十一開始指桑罵槐了。

「在理。還有呢？」趙興邦煞有其事點頭。

「沒了。」

「沒了？」

「沒了！」

「那好吧。最後一件事，你和我走一趟，去見見那些人。當然我知道你的，放心，這事我準備交給你爸去主持。之所以叫上你，是讓那些人知道，我們趙家溝還有你這個大能耐人，得震懾震懾他們不是？」趙興邦好言安撫。

「就見見，沒別的了？」雖然聽起來挺在理，可老傢伙貌似很得寸進尺啊，臉皮也厚，趙十一真心有那麼點後悔當初了。

「就見見，順便威懾威懾他們，沒別的了！」

「那行，我就走這一趟。但可說好了，要是再有別的，這個假的生產隊長我也不當了！」趙十一趕緊埋了個伏筆，心裏巴不得老傢伙繼續得寸進尺下去，這樣他就有理由掀桌不幹了。

入伙的人就被安排在糧倉不遠的一棟老舊小辦公樓里，倒是省了趙十一不少力氣。然而當他踏足這間小型會議廳時，卻不禁微微蹙眉。

只見會議廳大概有30多平米的樣子，一張U型會議桌佔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空間。十幾個陌生男女，就這麼零零星星坐在會議桌左右。

一踏進，就有十幾雙眼神向他迎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和趙十一想的不一樣，說好的不老少人要哭着喊著入伙呢？怎就這麼點？

「所有的人都在這了？」趙十一斜眼看向身後的趙興邦，老傢伙不僅矮他一頭，還非得保持與他半步的距離，說話當真挺費勁，不得不轉下頭。

「都在這裏了。」

恭敬回了趙十一一句，趙興邦面向屋內眾人，表情肅然：「這是我們趙家溝新任生產隊長趙十一，強大的水晶人，紅領軍那幫混賬，就是他帶領我們大家打跑的。都還坐着干甚，還不鼓掌歡迎我們的生產隊長？」

啪啪啪啪！

十幾人連忙起身鼓掌，拍手力道啪啪作響。然而鼓掌沒幾秒，卻見會議桌突兀瞬移懸空，緊跟着『嗙』地一聲，又重重砸向水泥地面。

好在會議桌是垂直凌空的，否則幾百斤的玩意，非得砸死幾個人。

自然的，鼓掌也就戛然而止，現場一個個齊齊變了臉色。但好在都是敢投奔陌生勢力的人，多少有些膽量，倒是沒引起什麼騷亂。

「桌子有些偏移了。」趙十一隨便解釋了一句，至於別人信不信，他是管不著的，畢竟他到這裏來，不就是震懾這幫人的嗎？想來效果是有的。

又隨便掃了一圈眾人的臉色，趙十一輕悠悠道：「聽說你們強烈要求入伙我們生產隊？」

「老大，我們都是慕名投奔來的。」一西裝革履的青年點頭哈腰道。

「叫我隊長。」趙十一故作不悅，心裏很是吐槽，一個破山溝溝，哪來的名氣？

「隊長，我們都是慕名投奔來的。」西裝青年趕緊改口。

「我們也是。」

「我們都是。」

「好了，都安靜下。」趙十一壓手示意，效果很不錯，吵鬧的現場立刻寂靜下來，他道：「既然大家都是如此，我也不廢話了。要加入我們可以，但我就一個問題，你們聽話嗎？別着急回答，要知道不聽話的後果，你們應該懂得。」

「聽話，你說啥就是啥！」

「只要給口飯吃，我這條命就賣給您了！」

「都快餓死了，哪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

「隊長，我以後就是趙家溝人了！」

「你們的誠意我收到了，但請記住你們的諾言，否則不用我多說了。現在聽着，你你你你，還有你你你你你，你們這些出列，以後你們就是趙家溝人。」趙十一一連點了8個人。

被點的人欣喜若狂，趕緊麻溜向趙十一靠攏。

然而沒點着的9人，就有點如喪考妣了，其中一白鬍須中年人弱弱問：「隊長，我們呢？」

「你們身體條件不過關，一看就不是種地的料。不過你們有什麼特長，也可以告訴我。」趙十一解釋。

「……」被選中的8人。

「隊長，我曾經在一家大型企業做了12年會計，老會計了！」一中年婦女，張著一口大黃牙就喊。

「算你一個。」趙十一點頭。

「我曾經是農科院的老師，我老了，但還能提供技術支持。」一老頭舉手。

「算你一個。」

「我一喝假酒就吐，有我在，沒人能用假酒糊弄您。」一面黃肌瘦的男人喊。

「呃，你也算一個。」

「我曾經是一家機械加工廠的工程師，我改造了一輛蒸汽汽車。」一眼鏡大叔，推了推鼻樑上的圓框眼鏡道。

「你會改造蒸汽汽車？車呢？」趙十一頓時來了興趣，自來到這個倒霉的世界，他就沒見過機動汽車。

「……被紅領軍搶了。」眼鏡大叔鬱郁道。

「沒事，我看好你。你也算一個。」趙十一出言安慰。

「……」

很快在場所有人都已入伙，即便沒怎麼看上眼的，趙十一也全程放水——他就是來站台撐腰的，沒必要那麼講究。

本來他都不願意太過插手的，可入伙的人也就十幾個人，倒是無所謂了。

待所有人都從興奮中冷靜下來，趙十一拍了拍手道：「待會你們每人可以領30斤糧食回去，另外每人可攜帶家屬兩名，具體你們自行安排。最後，你們身邊有想入伙的，凡身強力壯或有一技之長的，也可以讓他到這裏面試。好了，我話說完了，都散了回去吧。」

「謝謝隊長！」

「隊長仁義！」

「隊長好人！」

瞬間一片歌功頌德聲，奈何都敵不過30斤糧食的誘惑，偌大的會議廳，很快就只剩下趙十一與趙興邦兩人。

「好了叔爺，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做了。想必以後那些新入伙的，短時間內也不敢起什麼壞心思。要事沒事的話，我也走了。」趙十一提出告辭。

「你乾的很好，走吧，路上小心些。」拍了拍趙十一的肩膀，趙興邦頗為欣慰。

「……」趙十一，老傢伙竟然不繼續鬧么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