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郭大人與知府一同來姜家。

隨行有一隊先生,特地來查姜家的賬目。

姜老爺神色坦然,笑容滿面,將人迎進大廳,「二位大人請坐。」

郭大人落座。

知府遞給姜老爺一個眼色,讓他好自為之。

姜老爺面色不變,反而主動提及,「賬本全都在庫房,大人可以在這兒小住,等賬目查完,再回去。」

郭大人並未理會姜老爺,而是讓隨行的先生去庫房查賬。

姜老爺並不氣惱,著人帶路。

曹知府多少知道姜家不幹凈,這件事鬧出來,他多少受到波及,只能幫忙遮掩。

「郭大人,近五年的賬目,起碼得幾天時間,不如在姜府安置下來,免得來回奔波?」曹知府希望姜老爺能夠攏絡住郭大人,一些小問題,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是啊,住處已經備好。」姜老爺道。

郭大人笑道:「不必了,本官不止查你這一家,這一次來做足準備,帶了三十個先生查賬。不出兩日,這些賬本大致能查清。」

姜老爺笑容一僵,不再相勸。

郭大人喝一杯茶,親自加入隊伍,一同查賬。

賬目查兩日一夜,在第二日晚上的時候,終於將賬目給查清。

他們來時,在東宮看過姜家往年隨銀子送去京城的賬目,數目相差有百萬兩。

郭大人合上最後的總賬本,神色沉肅,對數十位賬房先生道:「各位辛苦了,你們回驛站好好休息兩日。」

諸位先生起身告辭。

郭大人將查好的賬目全都用封條貼好,讓士兵抬去驛站。

姜家這兩日人心惶惶,姜夫人吃不好,睡不好。

如今瞧見賬目查清,一口氣,不敢鬆懈。

「大人,我們都是老實本份的玉商,每年都按照規定給朝廷送銀子,從不敢做假賬,中飽私囊!您可得明察啊!」姜夫人瞧見郭大人出來,連忙告苦,「這是一件肥差,姜家靠玉商興家,不少人眼紅,想要害姜家。我們看着風光,實則太多苦楚。」

郭大人冷笑一聲,「你們庫房的賬目與送入京中的賬目有百萬兩差距,這筆銀子用在何處,你們好好到太子跟前去陳述!」

姜夫人面色驟變,「百……百萬兩?」她震驚地看向姜老爺,「老爺,這……這筆銀子,是在咱們手裏嗎?」

姜老爺也很驚愕,矢口否認,「借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昧下這筆銀子!這中間必定又誤會!」

「這這都是出自你們府邸的賬目,能有誤會?」郭大人鐵面無私,叫人將姜老爺給綁了,「玉礦炸毀,東江水師的人,抓拿毀滅玉礦的賊子,審訊下,他們交代是水盜的身份,並且與你們多次勾結,盜取朝廷官銀幾十萬兩,糧草三千石,證據確鑿!你要狡辯,若是不認罪,便到公道去伸冤!」

姜老爺不肯相信,「我若是昧下這筆巨大的銀子,何至於府中這般樸素?早已在太子要查賬時,我用這筆銀子,足以消災!」姜老爺不肯相信,「大人,一定有誤會!這些賬目,全都是我的女婿做的賬!」

他攔下士兵抬的一口箱子,撕開封條,隨手拿出裏面的賬目,「之前梅雨季節,庫房漏水,裝着賬本的箱子全都被雨水給浸透,賬本長霉,墨跡暈開,我的女婿十分勤勞肯干,又有真才實學,我將抄寫賬目的事情交給他!誰知道賬目抄完沒幾日,女婿與我女兒回寶源府城去見他的父母,他與我女兒爭鬧,打斷我女兒的四肢。今日這賬目被查出有巨大紕漏,我懷疑這是他故意陷害報復!」

郭大人蹙眉,「他為何要報復你?你是他的岳家,若是他做假賬,勢必要牽連其中,這叫自掘墳墓。」

姜老爺嘆息一聲,「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的女婿是寶源府城清水鎮石屏村白啟復的么兒,他的姐姐正是白薇。她參加比賽,在玉器界嶄露頭角,我模仿她幾件玉器,兩人因此結下恩怨。」

「小女被白離所救,白離對小女有愛慕之情,他向我求娶。我本來因為這樁過節,並不答應這門親事。可小女為報答恩情,不顧我的反對,執意嫁給他。白離父母也不同意這樁親事,同樣放不下這件舊怨。白離為了小女,與白家斷絕往來。我到底疼惜自己的女兒,不忍她在外受苦,將他們夫妻倆接回姜家。白離為人圓融,很快得到我的信任,相信他對小女一往情深,便有心栽培他!」

姜老爺十分憤懣,「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白離早就和白薇做局,故意讓白離救小女,成為姜家女婿,再與白家恩斷義絕,獲得我的信任,栽贓陷害我!」

「郭大人啊,請您明察,切不可叫小人得逞啊!」姜老爺說到最後,激動地熱淚縱橫。

「你所言,本官會親自去求證!」郭大人並不信姜老爺一片之詞。

太子倚重白孟,姜家被擼了,便會給白薇接手。

他不得不懷疑,姜老爺早已得知消息,故意反咬白薇一口。

畢竟,姜老爺與水盜勾結一事,證據確鑿!

不外乎郭大人懷疑他!

姜老爺給姜夫人遞一個眼色。

姜夫人默默垂淚,「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隨我去看看小女。」

郭大人頷首,跟在姜夫人身後,去見姜姍。

走進院子,就聽見婢女啜泣道:「小姐,您真是命苦,掏心掏肺對待姑爺,到頭來,他對您的感情,全都是一場騙局。不但狠心打斷您的四肢,還想讓姜家遭受滅頂之災!」

姜姍嗚嗚哭泣。

婢女斷斷續續咒罵白離是個負心漢,郭大人卻是聽不下去,轉身往外走。

姜夫人心中一慌。

郭大人意味深長道:「你們姜府對待下人宅心仁厚。」

姜夫人心裏咯噔一下,覺出味兒來了。

物極必反!

尋常人遭遇這等人間慘劇,只怕誰提都會觸動神經而發狂,避之不談才好。姜姍身邊的婢女倒好,每一個字眼都在戳姜姍的心窩子,姜姍的情緒並不十分激烈……

姜老爺同樣暗暗心驚,這個郭大人不一般啊!

甭想糊弄!

——

郭大人並不手下留情,而是以姜家與水盜勾結,炸毀玉礦,並且劫掠官銀與糧草等罪行捕獲歸案。

因為姜老爺扯出的這一件事,郭大人沒有立即回京復命,而是去一趟寶源府城,調查賬目真相。

白薇得到消息的時候,並不多言,直接帶着郭大人去見白老爹,又領着他回一趟石屏村,從百姓口中了解當晚的事情真相。

里正對郭大人說,「姜家不厚道,為搶白薇的生意,搶佔先機,模仿白薇的作品出售。好在白薇機靈,才沒有被姜家得逞。但是白家式微,哪裏能和姜家比?好在白薇是個命好的,正好得皇上看重,宮裏來的大人給撐腰,姜家才肯罷休,不然白家肯定會遭難。」

「白離娶姜家大小姐,這件事咱們鄉鄰不清楚,白薇從京城回來,瞧見白離娶的姜家閨女,不肯答應,白離離開白家,二老可傷透心了。前不久他們小倆口回來,大半夜白離媳婦駕車離開,白啟復追出來,被他兒媳婦讓護衛給打了,白離也傷得不輕,白薇給皇上雕刻的玉器被白離媳婦給砸碎了。好在當時白家女婿趕來的及時,不然白啟復和白離小命都不保。」

郭大人又陸續走訪幾個鄉鄰,大致相同。

他隱約能猜出來,或許姜家一直因為模仿玉器一事,對白家懷恨在心。又因為太子要重查姜家,受惠的人又是白家,才會故意設一個局,將姜姍下嫁給白離。

若是姜姍沒有砸毀白薇為西嶽帝雕刻的玉器,或許他不會這般篤定。

白薇低聲對郭大人道:「您若不信,有一樁案子,您可以查一查!」

郭大人看向白薇。

「事發當天,我在府城的鋪子,被人告到知府,玉鐲有毒,致人昏迷不醒。我想調查了解真相,沈家人不肯露面,揚言等沈夫人醒來,再開堂審案。當時我心中起疑,怕是有人故意將我引到府城,好在家下手。果然,我趕回來的第二天,我爹出事了。如果我在家中,白離與姜姍壓根進不了白家,即便進了白家,姜姍也不能將玉器給帶走。」白薇帶着郭大人回到鎮上。

謝玉琢將調查來的事情告訴白薇,「我堵在沈家附近,收買了沈府的婢女,之前閉口不言,我換個法子套出消息,沈夫人並未昏迷不醒。」

郭大人來了興緻,「你如何套出消息?」

在這敏感時期,沈家的人,應該會謹小慎微才是,怎麼會輕易被人套話?

謝玉琢洋洋得意道:「我告訴她,我是屠夫,每日都是現宰的牲口肉,讓她行一個方便,我供貨給她,多給她一些好處費。嘿,她說沈老夫人信佛,府中都是吃素,不會吃葷腥。只有沈夫人吃肉,但是照顧沈夫人遠房表哥的生意,讓我去別家問一問。」

「我又讓人盯着沈家,看見有人往沈府送肉。這沈夫人昏迷不醒,咋個吃肉?我當時就讓人摸清沈夫人表哥的底子,收買他表哥的好友,請沈夫人表哥去吃酒,灌醉了套話,這沈夫人真箇沒有昏迷!」

白薇皺眉,「咱們估摸著打草驚蛇了。」

沈家準會得到信兒,沈夫人該『醒』來了。

郭大人沉聲道:「若是刻意誣陷,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大人,這沈家是威遠侯的旁支。」白薇微揚的唇角,帶着一抹輕嘲。

郭大人沒有想到事情這般棘手!

「大人敢給我們一個公道嗎?」白薇這句話,帶着挑釁的意味。

郭大人並不生氣,他搖頭,「這世間,最大的官,也越不過天家。」

留下這句話,郭大人起身離開。

謝玉琢撓了撓頭,「薇妹,這郭大人是啥意思?這是幫,還是不幫?」又自言自語,「若是我,肯定不會蹚渾水。」

白薇揚手一個爆栗子,敲擊在謝玉琢的腦門,「郭大人給誰辦事?」

謝玉琢恍悟,郭大人上頭是太子,威遠侯還能幹過太子?

他不禁喜上眉梢,「這回姜家是完蛋了!」

不!

威遠侯也會惹火燒身了!

白薇面若冷霜,她要打擊的從來不是姜家,而是為姜家做主的威遠侯!

威遠侯送來這麼大的把柄,她不好好利用一番,讓勢均力敵的郭大人去扒一層皮,難咽下這一口氣!

「你準備回縣城?」謝玉琢將白薇送出門,看見不遠處有一道人影,不禁皺眉。

白薇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見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婦人,面部用一塊寬大的布巾給遮掩住,只露出一雙眼睛,盯着她看,似乎想上前,又在猶豫。

「你別理會,這個人我在府城就遇見了。打我從府城回來,她就一直在鋪子門前轉悠,又不上前靠近,我就沒有理會,只是讓人盯着,就怕她是沈家派來的人。」謝玉琢對這沈家十分厭惡。

白薇倒覺得不是沈家的人,她在婦人眼中沒有看見惡意。

「行了,我明天去府城,今日去縣城和我娘道別!」白薇讓謝玉琢別送,揮一揮手,上了馬車。

馬車駛離一段距離,那個婦人追在身後,聲音嘶啞的喊白薇的名字。

白薇讓車夫停下來。

婦人小跑到馬車前,掀開帘子,拿出一個小布包給白薇。

白薇遲疑片刻,將小布包拆開,裏麵包着一根金簪,還有一封信。

她將信拆開,只看一眼,眸光震顫,看着婦人的神情大變。

——

郭大人回寶源府城第二日,果然如白薇所料,沈夫人醒過來。

郭大人找劉知府,查看宗卷,又親自去玉器鋪子走訪,方才請沈家人開堂。

白薇作為玉器鋪子的東家,自然也出席。

郭大人親自開堂審理此案。

沈家人瞧見生面孔,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郭大人拍手中的驚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沈夫人跪下來,臉色帶着病態的蒼白,「回稟大人,民婦在白家玉器鋪子買一隻玉鐲子,戴了一日,便頭腦昏沉,心悸喘不上氣,第二日起身,便昏厥過去。」

她拿出玉鐲子,呈遞給師爺,「這個玉鐲子,請郎中檢驗,上面有毒,我帶着手腕上,毒氣順着肌膚入體,才導致我昏迷。若不是我身體弱,換做強壯的人,只怕早就救不活。」

白薇道:「白家鋪子玉器沒有上千件,也有幾百件。為何獨獨賣給你的玉鐲子,塗有毒藥?若是我們有恩怨過節,我趁機下毒報復,有這個動機,倒也說得過去!我還要指控你,在玉鐲子上下毒,誣告陷害白家玉器鋪子!」

沈夫人捂著胸口,張開嘴費力的喘氣,似乎承受不住白薇的污衊!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她虛弱的說道:「白老闆,你又何必如此激動?我並未說你在玉鐲子塗毒,而是這玉料不過關,它本身含毒。你們又不懂醫理,又沒有特地請一個郎中檢驗,如何知道這原料有沒有毒?」

白薇緊抿著唇角,萬萬想不到沈家來這一手。

她告的是原料有毒,並不是她特地下毒。勝出了,她只需要賠付而已。

即便沈家打輸這一場官司,也沒有其他損失,頂多推說是郎中檢驗錯了!

他們鬧出的這一場鬧劇,本身就是為了將她留在府城!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一隻玉鐲子,再請仵作檢驗,只怕是無毒!

白薇在請仵作時,看向郭大人,「原料含毒,一般出現在低劣的玉石原料上。沈夫人買的是上等羊脂玉,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不知大人能否讓我過目,確認是不是出自白家玉器鋪子的。」

沈夫人眼皮子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要制止。

郭大人已經准許,師爺將玉鐲子遞給白薇。

白薇看見沈夫人眼底一閃而逝的不安,不禁問道:「沈夫人有疑問嗎?」

沈夫人搖了搖頭,她料想白薇在公堂之上,不敢亂來。

白薇煞有其事的檢驗一番,點了點頭,「的確是我們家的玉鐲。」

她又重新遞給師爺。

這時,仵作過來。

檢驗一番玉鐲,對郭大人道:「這玉鐲有毒!」

話音一落,眾人神色各異。

沈夫人面色大變,因為這個玉鐲,仵作壓根檢驗不出毒!

這玉鐲有毒,本來就是刻意鬧事。等事情過去,他們為平息風波,自然會以『誤會』收場!

可如今,仵作卻說鐲子有毒!

「不可能!」沈夫人立即反駁!

可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斷舌頭,因為她本來就說這玉鐲有毒。仵作檢驗的結果與她說的一致,她如今反駁,不就是說明這玉鐲子本來就是無毒的?

沈老爺瞪沈夫人一眼,這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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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悍妻:沖喜相公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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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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