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驚變(四)

第一百五十八章 驚變(四)

翁菱手中的尖刀刀刃劃過胡曼的臉龐,留下一道划痕,血珠涌了出來。胡曼發出了一聲尖叫。

「可是孩子被送走後,我的人生也徹底毀了,我經常做噩夢,夢見我的那兩個孩子,想忘卻總也忘不了。後來我隨便嫁了人,又生了孩子,我想徹底告別過去……」那聲尖叫刺激了翁菱的興奮神經,她又劃下了第二刀,第三刀……

盧睿剛帶領專案組的人火速趕到那處廢棄的黃牛養殖場,一眼看到停放在空地上的那輛被盜麵包車。整個養殖場黑燈瞎火的,鐵欄內空空蕩蕩,一片荒蕪的景象。大家掏出腰間的手槍,搜尋有可能囚禁胡曼的地方。

在胡曼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的喊叫聲中,她繼續講述,「但是,葉實忠又找到了我,他說他愛我,忘不了我,你就是一隻母老虎,一點都沒有女性的溫柔,只會對他發號施令。他當初娶你,是被他爸逼的,他爸為了挽救家裏快要倒閉的工廠,不惜讓兒子當上門女婿。跟你在一起,他非常痛苦,是為了讓我們的兒子將來能夠成為集團的繼承人,才苦苦支撐下去的。你要怪就怪你的老公去,他貪得無厭,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願捨棄。我只是受害者,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胡曼的臉已經被划花了,一道道血痕慘不忍睹,她哭喊著求饒:「求你放過我吧,黎雪梅的死,我根本就不知情。我也沒有揭發明超,他犯了罪,是警察自己找到了證據。你說的沒錯,葉實忠貪得無厭,他才是最該死的,你要復仇應該找他才對啊。」

翁菱陰森森的冷笑着,「等我們的帳算完,我自然會找葉實忠算賬。還有孟艷秋的死,也是你手下的騙子乾的。如果孟艷秋沒有被那幾個畜生糟蹋,小超就不會那麼痛苦,也不會一心想要復仇,這都是你的錯!我現在也要讓你嘗嘗被人糟蹋的滋味,小超的愛人所受的痛苦,我要讓你也體驗體驗。」

胡曼驚恐萬狀,渾身抽搐著。

崔永奎發現地面上有一處活動木板,移開來,竟是一個地窖的入口,有木梯通過下方,一行人魚貫而入。

「這個女人就賞給你們了。」翁菱對身後的兩個壯漢說,「雖然年紀大了點,臉又那麼丑,但身材看起來還不錯,而且沒生過孩子,你們就盡情享受吧。

「翁菱,你這隻瘋狗,簡直喪心命狂!」胡曼力竭聲嘶的喊著。

其中一個壯漢率先撲向胡曼,動手撕扯起她的衣服。

「別碰我!」胡曼滿是划痕的面部肌肉扭曲,嘴角向下扯,樣子十分猙獰,她的聲音沙啞得幾乎無法聽清楚,卻混雜着絕望、恐怖,和深切的憤恨,「翁菱,你會下地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都別動,我們是警察!」盧睿剛一聲高喝,隨即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地窖里的人。

那個壯漢嚇得從胡曼身上摔了下來,翁菱和另一個壯漢也不敢吭氣。地窖內頓時一片寂靜,只有胡曼斷續的抽泣聲響起。

幾名刑警一擁而上,將翁菱和另外兩名壯漢拿下,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抗,束手就擒。

「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嗎?」胡曼陡然大聲問,「葉實忠真的說他只愛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

「千真萬確。」翁菱剛才的殺氣已經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疲倦、衰弱,和一種蒼涼之色,「我相信他對我的愛,就像我愛他一樣,那是年齡和時間都無法阻隔的。可是,我和他糾纏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胡曼癱在地上,一對無神的眼睛大睜著,像兩個黑幽幽的深洞。

顏昕伊身體虛弱需要靜養,鍾恪南忙前忙后的,和盛柏亨一起料理盛長天、邱娜蘋和盛星辰的後事。葬禮結束后的第二天,鍾馨請顏昕伊和程仕澤到盛家別墅去,要公開宣讀盛長天的遺囑。

「盛董事長生前立了一份遺囑。」鍾馨從文件袋裏取出了遺囑,「遺囑內容是,在他百年之後,除了子公司留給盛星辰外,家族產業全部由盛柏亨繼承。還有其他不動產、股票、現金等價值30億的遺產,一半由他的妻子邱娜蘋繼承,由於盛蘭亭已經去世,剩下的另一半就分成三份,由兩個兒子盛柏亨、盛星辰和繼女顏昕伊共同繼承。但因為邱娜蘋女士先於盛董事長去世,在遺囑繼承中,如果繼承人先於被繼承人死亡的,不能適用代為繼承,而只能按法定繼承辦理,就是由繼承人的法定繼承人來繼承被繼承人的財產,並參與分割。盛星辰也已經死亡,法定繼承人只剩下盛柏亨和顏昕伊,就由他們二人共同繼承。盛星辰沒有配偶也沒有子女,他的那一份,也由盛柏亨和顏昕伊共同繼承。」

盛柏亨從始至終都很沉默,面無表情,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緊接着,鍾馨又宣讀,盛長天還贈送了一棟價值千萬元的別墅給程仕澤,作為他將來的結婚禮物。

盛柏亨平靜的臉上終於泛起了波瀾,胸腔也在劇烈的起伏,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結在頸子上滾動。他重重呼吸,努力壓制自己那激怒的情緒。

而程仕澤先是一臉的震愕,繼而嘴角微微抽搐,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他顯然沒有料到,盛長天會贈送別墅給他。

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顏昕伊緩緩站起身來,宣佈了一個讓在場其他人都異常震驚的決定:「我放棄得到的所有遺產。」

盛柏亨錯愕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要放棄?」鍾馨大為不解,其他豪門子女為了爭遺產爭得你死我活,顏昕伊居然將到手的幾十億拱手相讓,實在不可思議。

「不應該屬於我的錢,我一分都不要。」顏昕伊沒有絲毫的猶豫,「盛叔叔只是我的繼父,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很感謝他把我當做自家的一份子,但是他花錢栽培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麼還能分他的遺產。這些遺產,本來就是屬於大哥的,我只不過是歸還給他。」

盛柏亨臉上的神情變得十分奇異,他竭力維持着聲調的平穩:「你媽媽的遺物,你全部帶走吧,那些都是屬於你的。」

顏昕伊在公證書上簽字放棄了遺產繼承權,回家后她故意問鍾恪南:「你會覺得我這樣做很傻嗎?」

「當然不會,你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鍾恪南俯視她的眼睛,面色鄭重、誠懇、而真摯,「人不要為錢財所累,靠自己的雙手,用正確的方式獲得錢財,才能創造屬於自己的美好生活。」

她感動地低嘆:「知我者,柯南也。」

他一把攬住了她的肩,攬得很緊很緊,她感覺得到他身體的一陣震顫與痙攣,他的頭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聲的說:「柯南和新一,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她的眼眶驀然潮濕了,只覺得兩顆心靈的交會與撞擊,她抱住他的腰,這一刻,彷彿擁抱着整個的世界,一個美麗的、五彩繽紛的世界。

第二天晚上,鍾恪南陪顏昕伊到盛家收拾整理邱娜蘋的遺物,正好盛柏亨也在家,有工作上的事要和鍾恪南談,顏昕伊便獨自上樓,進了邱娜蘋和盛長天生前居住的卧室。

邱娜蘋的遺物有現金、存摺、銀行卡、各種奢侈品珠寶首飾、名表、包包等,加起來價值上千萬,那些奢侈品都是盛長天送給邱娜蘋的,她只有陪着盛長天出席一些重要場合,在外面交際應酬時才會使用,有相當一部分連吊牌都沒有拆。雖然多年貴為豪門太太,她依然保有樸實、低調的本質。有一個檀木的紅盒子,上了鎖,將鎖撬開后,裏面有一個信封,上面寫着「女兒小伊親啟」幾個字。

顏昕伊拆開信封,裏面有一封媽媽生前寫給她的長信:

小伊,我親愛的女兒,媽媽的心臟病越來越嚴重,已經不久於人世。在我走之前,要把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原本我是想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的,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無法隱瞞了。那天你突然問我當年盛星辰縱火的原因,我實在太過驚慌,也說不出口。我一直無法鼓起勇氣告訴你,當年的事情,其實是我一手造成的。你問過我,是不是把爸爸忘了,其實我不是忘了他,而是沒臉面對他。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在我和你爸爸結婚之前,長天對我展開過熱烈的追求,他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可是我對他沒有感覺,當時我一心只想着要嫁給愛情,所以很堅決的拒絕了他。長天很傷心,去了別的城市,我們也失去了聯繫。

後來我認識了你爸爸,愛上了他。婚後你爸爸對我很好,但是因為警察的工作很忙,很少有時間陪伴我。你出生后,他也很難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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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何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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