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認知祭禮

見到易玲現身以後，蘇琴珍確實被嚇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就回過了神來。

「這裏是你的夢境，Dreamer，你想怎麼騙人就怎麼騙人，拿幻象這種低端的把戲拿來嘲弄我，你覺得有什麼意義嗎？」

「我也粗略地了解過認知訶學理論，我記得……想要在夢裏模擬出一個事物，【在現實中見過本尊】是最基本的規則之一吧？」

Dreamer頗為玩味地托著下巴，「你覺得，我的力量可以做到模擬死人的地步嗎？或者說……靠着照片就能模擬出真人的容貌，聲音，還有……記憶？！」

蘇琴珍一臉驚愕地望着易玲，易玲笑着答道，「珍珍，你覺得一個人在夢中被殺的話，會去往哪個地方呢？」

「無、無……」蘇琴珍臉色煞白。

「沒錯，就是無盡空間，我在無盡空間獲得了永生，Dreamer把我帶了出來。」

易玲微微一笑，「你的凈化療法和抹殺療法不過學了個認知訶學的皮毛，從來沒有真正地做到抹殺或者凈化，你知道孟萌為什麼背叛你嗎？」

「孟莉……」蘇琴珍立刻反應過來，「她覺醒了孟莉的記憶。」

「不僅如此，Shelly也沒有真正死去，這些年她一直待在我女兒的夢裏。一開始你就什麼都沒做到，Shelly也是，我也是……」易玲笑嘻嘻地嘲笑着蘇琴珍，就同當年她那無論什麼時候都笑着的表情如出一轍。

憤怒蘇琴珍沖向桌角，試圖通過劇烈的疼痛撞擊來使自己擺脫束縛，身子卻在撞向桌角的瞬間被定住了。

「這裏是我的造夢空間，蘇教授……」

Dreamer搖了搖中指道，「可不是你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很好……你很強大……不過，這些都沒有意義了……你就和你的同伴們，在造夢空間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吧！」

「無論你的力量多麼匪夷所思，令人驚嘆，你都已經無法阻止織夢者計劃——」

「因為，早在數小時前，它就已經啟動了！」

「數小時前？」

「沒錯，只要人們進入夢境，他們就將成為織夢國度的國民，如果你打算在現實中摧毀掉共情機器，那他們就永遠無法從夢裏醒來了……」

「這可是數以萬計的人質，你有辦法拯救他們嗎！啊哈啊哈哈哈——」

蘇琴珍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她笑着笑着忽然口吐一大口鮮血，連身體都開始虛化——

「是他們對現實的教授動手了！」

雅晴吃了一驚，她本來留在這裏是等著夏坤在問完蘇琴珍問題后抹去她的記憶的，沒想到她最後會落得這番下場。

不過這一可能性也被夏坤計算在內了，他取出懷裏的神愈藥水給蘇琴珍灌了下去，虛化的現象才有所減弱。

「不對啊，團長……」

林安然在一旁疑惑道，「現實中被殺會影響靈魂的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孟莉前輩不就應該……」

「也許是類似夜靨的新式武器……」夏坤注意到蘇琴珍的身體依然在不斷虛化，「造夢空間無法拯救必死之人……」

蘇琴珍一把抓住蹲下來察看她傷勢的易玲（趙青絲），

「獻祭……是認知祭禮——」

「認知……祭禮？」

望着易玲那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危在旦夕的蘇琴珍這時卻咧嘴笑了。

「我就知道……我總有一天會超越你……」

「達到你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人們只會記住我……而不是你……」

蘇琴珍畢生都活在易玲的陰影之下，在易玲將認知訶學的項目交給孟莉（shelly）以後，蘇琴珍仍在協助孟莉完成認知訶學的研究。

而在面對社長提出的條件，見識過織夢石的偉力以後，蘇琴珍意識到這是唯一可能超越已不在認知訶學領域的易玲的機會……

所以，她選擇了出賣自己的同事。

她協助社長獻祭了孟莉，並消滅了易玲這個「潛在威脅」，進行知識封鎖。

在那之後，這世上就只有我一個人知曉認知訶學的秘密了……

認知訶學由我奠基——所有人都會銘記我的名字。

就像完成了自己的夙願一般，形神俱滅的蘇琴珍消散前竟然掛着心滿意足的微笑。

說着蘇琴珍的身形就徹底消散了。

眾人沒有時間為敵人哀悼，目前來看，認知祭禮似乎是蘇琴珍被殺的真正原因。

「我也不知道認知祭禮是什麼……社長他從來沒跟我說過……只是讓我和媽媽待命。」

楊雅晴搖搖頭。

「那麼認知祭禮很可能就是認知訶學有關的內容。」夏坤關掉這一層築夢空間，回到上一層築夢夢境，見到了姬曉軒和孟氏姐妹。

「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夏坤皺眉道，「蘇琴珍應該是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被我召入夢中被發現的事情。」

姬曉軒回頭望向孟萌，「那萌姐你豈不是很危險？」

「我、我怕什麼，我可是社長用來當做祭品的容器啊……」

孟萌說這話時表情有些唏噓，無論蘇琴珍如何，她始終是孟萌的老師——

雖然是身負仇恨的老師，但這段恩怨沒有親自解決始終有些遺憾。

「祭品……」夏坤頓了頓道，「對，祭品……她去世前說了認知祭禮什麼的，也許和認知訶學有關——」

「認知祭禮嗎？糟了……」

孟莉一把推著孟萌到夏坤面前，「趕緊，把我妹送回現實世界去！」

「什、祭禮是什麼事啊姐？」

「這是我在加入共情社之後和蘇琴珍一起研究的學術成果，一種快速消耗精神力來促進共情空間建設的方法，不過因為對人體傷害太大，所以就終止了相關的實驗——」

夏坤立刻會意，「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社長他們能提前啟動織夢者計劃的原因……」

確定了逃脫后的會合地點后，孟萌被夏坤用夢返水晶送出了夢境，接着夏坤把一旁的楊雅晴也推了出來。

「等等，我應該沒關係的吧，他還是把我當女兒看的……」

「你忘了那天把你當人質的事情了？！」

夏坤的聲音聽着很焦急，楊雅晴反而很享受這種被關心的感覺。

「我會活着和你再見的，夏——」

楊雅晴話還沒說完就被夏坤用夢返水晶送了回去。

「這個時候還想着立FLAG，真是服了這笨蛋了……」

送回楊雅晴和孟萌后，夏坤正準備靈魂出竅，以實體化的Dreamer形態拯救二人，順便找到終極共情機器的下落，

「別急着出去啊，夏坤。」

孟莉一把拉住夏坤，沖姬曉軒努嘴道，「把我們的研究成果告訴他。」

姬曉軒點點頭，「我媽媽在論述里記載的是控制夢境的方法——準確的說，是在他人的夢境裏控制夢境。」

「那種事情，也能辦到嗎？！」

「不過她只是做了一種預測，只要精神力足夠強大的話……控制他人的夢境，修改對方的夢境規則，那也是能辦到的。」

「如果這世上有人能辦到的話，那就只會是你了，夏坤同學。」孟莉正色道，「不用做無謂的心理暗示，光是知道這一點的可能性，也許就能在危難的時候幫到你。」

夏坤點點頭，「我去接應萌姐和雅晴了。」

「等、等一下，夏坤。」

就在這時候，林安然拉住了夏坤的手。

「我和你一起去。」林安然正色道，「這次的話，無論如何都請你帶上我。」

姬曉軒也點了點頭，「林安然的羈絆之力代表着無限的可能性。只要有她在的話，你在外面也能隨意使用造夢之力，所以你應該帶上她。」

「可是——」

夏坤有種舊事重演的擔憂。

「別擔心，我們這邊有我媽保護，她都已經安排好了。」青絲攥著夏坤的手，「你之前承諾的一起去旅行的事情，我還一直記在小本本上呢。」

夏坤點了點頭，回頭和安然對視了一眼。

「那麼，我們就出發吧。」

夏坤和林安然化身Dreamer與Lover，攜手離開了造夢空間，等他們出來時，就看到一行四人整齊劃一地綁着安全帶坐在車裏，駕駛座上一個戴着墨鏡的長發女人正注視着後視鏡。

「同步行動。」

雖然杜夫人只能看地見林安然，不過她知道林安然不會單獨行動，她沖安然豎起了大拇指，林安然也用相同的手勢作出回應。

這次要一戰定勝負了……

共情社並沒有特意更換本部的地址，楊雅晴、孟萌、包括楊母都在研究所本部待命，等待社長的進一步指示；

但本部卻並非終極共情機器的所在，知道那台機器方位的只有社長、周明洛和已經死掉的【白狐】蘇琴珍三人。

夏坤和林安然出竅后，夏坤用安然的力量造出了噴氣式飛行器，一個常見的科幻武裝，速度也遠比跑車要快。

「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我怕我不太會用……」

林安然看着夏坤在一旁調試設備，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那就——」

夏坤又造了適配飛行器的安全帶在身前。

「系我身上。」

「嗚……這也太蠢了吧？！」林安然嫌棄道，「就和平時抱着小寶寶的安全帶一樣……」

「這個時候就別講究了。」

「……我當然知道。」

林安然被夏坤綁在懷裏，手腳感到無所適從。

「別怕，我會抱住你的。」

夏坤緊緊抱住了林安然，像火箭一樣飛馳而去。

由於是靈體的狀態，二人也並不擔心會撞到什麼東西，不過儘管夏坤的前進速度如此之快，他也能瞥見周圍的不對勁。

「怎麼了嗎？」

「我看到很多很多的靈體。」

夏坤放慢了飛行速度，好讓林安然也能看到周圍的情況。

「這、這是……」

茫茫多的靈體。

正在不自覺地飄向同一個地方。

而在所有的靈體匯聚之處，一道光柱直插雲霄。

顯然這道光柱也是由靈體形態。

夏坤不由想起了曾經的催眠廣播。

「那裏……應該就是終極共情機器的所在了吧？這些人……是在被共情機器召喚入夢了嗎？」

「現在趕往那邊是無濟於事的，如果蘇琴珍沒有騙我們的話……」

夏坤沉聲道，「現在終極共情機器已經啟動，如果我們貿然破壞機器，那些已被困在織夢國度的靈魂就再也回不回來了。」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根據蘇琴珍的說法，終極共情機器已經啟動了數個小時，那麼絕大多數的居民都已入夢……

此時的天空正密密麻麻地飄着無數的靈體，頗有些百鬼夜遊的味道，夏坤極目遠眺，一眼根本看不出這個機器的影響範圍。

也許……它真的能影響到全世界？！

夏坤根本不敢想像如何去對付一個拿着全世界的人類當做人質的組織，也許當造夢空間系統進化到極限的時候，他或許有辦法對抗。

但現在夏坤就要面對他了。

就算沒勝算的話，也要硬著頭皮上。

就在這個時候，林安然手中握著的手機響了。

「是雅晴發來的消息。」

林安然告訴夏坤，「她們要轉移了……她和萌姐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方待命，車隊已經出發了！」

「把她們的目的地告訴我。」

「萌姐要去鳳台區的第三發電廠，雅晴和她媽媽則被派遣到了地安門。」

夏坤目測了一下光柱所在的位置，在腦海里補足記憶里的帝都全景。

「鳳台發電廠就是光柱所在，萌姐會和蘇琴珍一樣，被當做認知祭禮獻祭掉。」

「那我們先去攔截萌姐她們吧？」

「嗯，聯繫艾莉莎，讓她同步帝都所有的監控攝像頭，找出孟萌車隊的下落。」

「好。」

夏坤稍微放慢了速度，讓林安然能夠更好地操作手機。

而就在夏坤提前抵達目標地點，準備攔截孟萌的時候，林安然忽然開口道，

「啊……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什麼問題？」

「祭禮的問題……」林安然疑惑道，「既然認知祭禮是為了臨時快速補充精神力的一種手段，他們這個時候需要大量的精神力做什麼，不是已經啟動了共情機器嗎？」

「按照萌姐和雅晴之前了解到的情報，精神力是用於替代沒能集齊的織夢石，供應啟動和維持終極共情機器的能量，既然現在已經啟動，所以也許是維持——」

夏坤忽然愣了一下。

共情社手中的織夢石不足半數，其中兩顆已經拿來製作夜靨手槍，加上最關鍵的織夢源石已經被自己吞噬，那麼本來用於啟動終極共情機器的精神能量少之又少。

又或者說……終極共情機器，壓根從一開始就沒有啟動，蘇琴珍其實在欺騙我們？！

「萌姐的車隊來了……」

在林安然的提醒下，夏坤化身Dreamer形態，三下五除二就把運送孟萌的車隊組織成員處理掉了。

而當夏坤打開車廂一看——

裏面什麼都沒有。

被耍了？！

還是說，雅晴發的那條消息，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感知到能量的波動，夏坤下意識地望向天空。

一、二、三、四、五。

五條光柱自不同的方向陸續拔地而起，加上現在已經立起來的光柱，就像把帝都變成了六個等分點，夏坤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離其它光柱最遠的位置。

「糟了……」

夏坤立刻就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終極共情機器從一開始就根本就沒有啟動，蘇琴珍只是在爭取時間……」

「那雅晴和萌姐她們呢？」

「恐怕已經被社長識破身份了。」

夏坤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而且，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就算沒被識破，她們也一樣會被獻祭。」

這副光柱漫天的景象，只不過是終極共情機器的啟動載入過程。

在沒有足夠織夢石能量的前提下，讓社長決定使用靈魂作為代替品。

所以……蘇琴珍說的認知祭禮，其實是指——

用來獻祭其它人的靈魂，以啟動終極共情機器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