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議言志

第2章 清議言志

劉和隨曹操來到其營地內,進入營帳只瞧見正中間端坐着一位:生得身高起碼得有一米八、肩寬體壯,頭戴紅色簡巾,身穿皮甲勁服,腰系嵌玉綉邊的金線絲帶,足蹬厚底黑色雲履,一身裝扮頗顯莊重素雅;細往臉上觀看,其人生得寬額白面,一對又粗又濃的眉毛直入鬢角,雙目炯炯大而有神,鼻直口闊,大耳朝懷,齒白唇紅,微微三綹細須——好一位英俊秀麗人物!

「諸君都在啊!我替諸君引見一位賓朋。此君是我遊獵偶遇甚是投緣。」曹操說着便拉着劉和入內。

劉和趕忙作揖行禮:「太學生劉和,見過諸君!」

「順之啊!這位是袁君——袁紹袁本初!」曹操指著正中間的袁紹道。

「劉和,劉順之。本初兄這廂有禮了。」劉和又是一揖。

「這位是袁術袁公路,本初之弟。」

劉和看了看袁術,這袁術面黃肌瘦,又長著一副容長臉,細眉、塌鼻、尖嘴、猴腮,雖然服色穿戴與袁紹一樣,坐在那裏卻一點兒名門之後的氣勢,叫人看着不喜,同是一家人竟有這樣的天淵之別。

不過這汝南袁氏可非同尋常,首先是代代研習《孟氏易》的經學世家;其次就是名冠後世的「四世三公」和「袁安卧雪」,這個「袁安」就是袁紹的高祖父。他們哥倆現在隨叔父生活。如今兩個叔父袁逢、袁隗在朝中也炙手可熱。

「公路兄!」

「嗯!」袁術隨意地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袁術好像真的看不爽袁紹,見劉和先對袁紹施禮,他回禮回的很輕佻。

曹操又指向其中穿大紅衣服的人說,「這位賢兄乃廷尉崔公之子——崔鈞崔元平。」

劉和見他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面紅耳赤,目若朗星,有從頭到腳一身大紅,帶着一股尚武之氣,更起了敬慕,遂拱手道:「和有禮了。」

崔鈞忙還禮道:「原來是劉順之呀!令尊可好?」

「元平兄有心了。家父安好!」

「本初啊!剛才孟德帶他進來我心裏想怎麼有點眼熟——原來是東海名士、宗室長者,通貫五經劉伯安家的公子。家父和劉伯安之前討論過五經。」崔鈞恍然大悟。

這時一聽是漢室宗親,袁紹就熱情起來了起身拉着劉和介紹道:「這位賢弟姓許,名攸,字子遠,與我是同鄉。」

劉和不禁舉目細看:這許攸身高一米六幾,挽著髮髻外包方巾,身穿白粗麻長衣,腰系玄布帶子,外罩白中透黃的氅衣,毫不出奇的裝扮;臉上看,一對稀稀疏疏的肉梗子眉毛,小巧玲瓏的元寶耳朵,癟鼻子大厚嘴唇真是丑得出了奇,但生就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透著一股靈光秀氣。

劉和旋即莫名的心中感慨:「殊不知多年以後你們會互相廝殺。」

許攸指了指其他二人開口便道:「這個大個子是南陽婁圭,字子伯;那個生得像姑娘似的是汝南王儁,字子文。我們仨現都在橋公門下習學《禮記章句》。」

劉和雖覺他言語輕佻,卻也詼諧。不過細觀這兩個人倒覺得很恰當:婁圭身高一米八幾模樣,龍眉鳳目,籠發包巾,身着絳紫色綢衣,頗顯魁梧,舉止瀟灑氣派。那王儁中等身材,身穿雪白的長服,外罩一件別緻的貂衣,格外俏;再往臉上看,這男兒面如冠玉,齒白唇紅,眉若彎月,耳似元寶,目含秋水,顧盼神飛,勝過子都,不讓宋玉,比畫畫失色,比玉玉黯然,真真比畫中西施、屏上嫦娥還秀美三分。

「子伯兄!」

「子文兄!」

劉和分別行禮!

「順之,客氣了。劉伯安通曉五經,家師經常誇讚!在下亦是久慕,有機會可得讓你引見引見啊!」王儁笑着說道。

「子文兄才是客氣了!我雖比諸君年歲稍小,但今日偶遇諸君一見如故,諸君願意和我結交,是我的榮幸,我先自飲三樽,以表敬意!」劉和說着便拿起酒爵。

「順之豪爽!我來給你倒酒!」曹操拎起酒壺給劉和斟滿。

「有勞孟德兄了。」劉和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經剛才的一番推杯換盞,袁紹的語氣親近了不少:「諸君,有時我在想,世風之下官員明哲保身,現在的士人官員以何為要呢?我、公路、孟德、元平皆是出仕之人,我授濮陽長、公路得河南尉、孟德遷頓丘令、元平拜虎賁右僕射。」

見諸人不是沉思就是飲酒,劉和壯了壯膽子:「這個……和雖未出仕,但余以為,應事君以忠,待民以仁。」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文武相較,哪個更重要呢?」

「小弟愚鈍,本初兄有何見解呢?」

袁紹放下筷子:「我朝自光武帝中興以來經籍盛極,雖武人也多近儒術。僅論雲台眾將:鄧禹善誦《詩經》,受業長安;寇恂修鄉學,教授《左氏春秋》;陽夏侯馮異通《左傳》《孫子》;膠東侯賈復熟讀《尚書》;耿弇知《老子》之道;祭遵乞資學經、投壺為樂;李忠好禮易俗;劉隆遊學長安……」

劉和聽他如數家珍地列舉著雲台二十八將的事迹,心裏已經嘆服:能名留史冊的人果然有幾把刷子

「所以武者亦文,所為守業,這樣息兵事也可治理民政、宣揚教化。所以武者修文至關重要,上系國之安危,下關身之榮辱。反之文人也應通武事。」一番有理有據的言論戛然而止,至於通武的用處他卻絕口不提了。

「聽本初兄一論受益匪淺。」劉和原本只是覺得袁紹風度瀟灑,這會兒才意識到此人見識非凡,補充道,「馬援棄學隨軍、班超投筆從戎,皆成一代俊傑!」

不過袁紹所考慮的一直是朝里的事情,轉移話題道:「孟德你擔任議郎已經一年了,雖說台郎顯職,乃仕之通階……可你趕的時候太不好了。現在皇家的西園修成,皇上連宮都不回,你見不到他還給他進諫什麼呢?」

「皇上連宮都不回?」劉和皺起了眉頭:「那不是......張讓、趙忠把持朝政了么?那以後朝廷依仗什麼人?」

「依仗咱們呀!」崔鈞倒是很自負。

「嘿嘿!你想得倒是美,當今皇上有自己的人要用。聽叔父說,他正盤算著讓以前陪他玩的那些人都當官。什麼唱曲的、寫字的、畫畫的、博弈的,甚至鬥雞走狗之徒,如今都要做官了。還美其名曰叫什麼鴻都門學,要任芝、賈護、樂松那等宵小之人管轄。真是……」袁紹還是嘴下留情,沒敢亂說皇上壞話。

「難道數年寒窗、連年戰功,還不及畫工的一幅畫嗎?」劉和有些不信。

「你別當笑話,鴻都門的畫工江覽,皇上要讓他當侍中。」袁紹苦笑道,「叔父為了這事兒跟皇上諫了好幾次,不管用呀!人家江覽跟張讓的關係硬著呢,誰也扳不動。」

三公之貴竟然扳不倒一個畫工,這也真是奇聞了。劉和不禁思量:現在看來當今萬歲行事還不及先帝呢!先帝雖不理政務,但總不至於亂施政令,而當今天子卻是餿主意一大堆。當然,這樣不滿的話是不能明說的。

「是啊。」曹操介面道:「就是前幾天王美人產子他回去一趟。估計何皇后又要失寵了,王美人產下小皇子啊!」

袁紹擺了擺手道:「皇家的私事咱們還是少議論為妙……

「年頭是改嘍!如今莫說上疏言事,連皇上的面都難見,整天弄一幫宦官應付差事。說實話,我也算不得什麼耿直之臣,我們曹家又不是清流出身!總想着凡事過得去就行……可是眼下有些事兒實在是過不去啦!眼見這朝里朝外……唉……」曹操感慨道。

「咱們皇上雖然……頑劣……」袁紹用了這樣一個不好的詞,見眾人沒什麼意見,就繼續說,「論起來,十二歲孤身入宮便經大變,族滅勃海王、殺宋氏,不動聲色剷除權閹王甫,又明詩文懂書畫通曉歷代典籍,什麼樣的事情他沒經過?什麼樣的道理他能不明白?我朝歷代先君有幾個這等稟賦才氣的?」

袁術、劉和、許攸諸人面面相覷,但不得不承認這些都是實事——光和二年,下詔處死王甫,誰也沒料到,他在處死王甫之後轉手就將劉郃、陳球、陽球等強硬派大臣也處死了。此刻的劉宏再不是那個懦弱的小皇帝了,通過一系列的政爭,他已經把宗室、黨人、外戚、宦官、權臣這幾支勢力全都踩到了腳底下,以後再無人敢公然挑戰他的皇權了!他開始乾綱獨斷,將親信宦官張讓、趙忠以及苦心培養的鴻都門心腹推到了前台,一輪政治清洗已經無聲無息地完成了……

曹操接過話頭:「可是他的心思全在粉飾太平上面,又是大造宮殿,又是遠征鮮卑,就不想想這樣勞民傷財的後果。他又聽不進良言,不要大臣的勸諫,他只要許戫、梁鵠那等唯命是從不多說話的人。他雖然聰明,卻一意孤行把治天下看得太簡單了……如今災害遍野、民懷激憤,太平道的勢力又日益強大。可皇帝昏庸,宦豎橫行,官吏貪婪,後宮雜亂,他們都絲毫沒有覺醒之意。俗話說樂極生悲,塌天大禍只怕已近在眼前了!」

「前幾日楊司徒上疏朝廷遏制太平道,結果被留中不發。」袁術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若是天下有變,則方面何所可據?」劉和道。

「足下意以為何如?」許攸看着劉和。

「讓諸君見笑了,那小弟就獻醜了。」劉和清了清嗓子:「和雖漢室宗親,然非岩穴知名之士,恐為海內人之所見凡愚,欲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慕衛、霍之功,意遂更欲為國家討賊立功,慾望封侯作四鎮將軍,然後題墓道言『漢故鎮北將軍劉侯之墓』。吾等士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而繼絕學,為萬世而開太平。』」

「好個『為萬世而開太平』!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向以定天下,再興大漢。」袁紹飲酒道。

崔鈞、許攸、王儁、婁圭亦是各表志向。

曹操想了一會:「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哈哈!就你曹孟德?孟德你喝高了。」袁術一副酒後胡話的模樣:「對了!順之,我從叔父那裏知曉,令尊或許這幾日之內,要拜為幽州刺史,處理幽州事務。」

真是說者無心聽着有意,這袁公路的話語,令劉和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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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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