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兩場大案

33.兩場大案

次日清晨,燕京城的天氣,陰沉沉的,太陽被厚厚的烏雲掩蓋着。

又正值秋日,怕是要下雨,鄭文也穿着厚實的大衣,一個人在御書房裏,正在批閱奏摺,但他的心思並不再這上面。

……

此時的刑部大堂。

刑部尚書周闊正當堂而坐,左都御史楊博和大理寺卿郭懷正坐在他左右兩邊。

周闊見差不多了,就拿起桌上的驚堂木拍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來人,帶人犯狄平!」

不一會兒后,狄平就被帶上來了,只見他身着一身囚衣,一張俊臉,溫文爾雅的,只是精神狀態不是太好。

他自顧自的跪在地上。

周闊一見,當先就開口說道:「狄平啊,你作為戶部右侍郎,是朝庭的大員啊,多的話本官也不說了,沒有確實的證據,沒有陛下的詔令,我們是不可能當堂逮捕你的,你說說你的事吧!」

狄平沉默了一下,才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不錯,被逮捕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事情發了,罪臣也強求陛下能饒恕我的全家,只希望懇求陛下能給我狄家留一條根!」

頓了一下,又才開口說道:「想我狄平也是十幾年寒窗苦讀,才中得進士,步入官場。那時的我是意氣風發,少年得意,心中也是一腔熱血,一心要報效國家,報效朝庭,以為這官場是非黑即白,雖然也有些貪官污吏,但總體上還是正義的。」

坐着的三位堂官聽了,心中也是感慨不已,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

「但罪臣萬萬沒想到,在我被授予錢塘縣令之後,我高興的去赴任,心中發誓要為民做主,以報效朝庭的知遇之恩。可是到任之後,我才知道,在江南為官之難呢!」

「那時,我不收賄賂,不喝酒,不納妾,只有老妻一人,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老妻織的布。說出來你們都可能不信,那時候的我清正廉明得我現在都不敢相信。」狄平說得是熱淚盈眶。

堂上的三人聽了,是噓噓不已,這簡直是他們少年時的翻版呢!

「那時,我清貧,心中仍有為國為民的理想,可諸位大人,你們是不知道江南那地方,是多麼可怕!」

「我剛任錢塘令的時候,就遭到了當地世家大族的排擠,政令幾乎出不了縣城,但這些我都可以默默忍受。但各位大人知道嗎?」

「江南的世家大族拉人下水的方法多種多樣,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罪臣在江南為官的時候,就遭遇過送銀、送房、送地、送女人……」

「讓我是措手不及,我也曾多次向朝庭、向陛下上過奏摺稟報過此事,但都是杳無音信,石沉大海,但是我又受到了江南本土勢力更大排擠……」

「後來,我漸漸承受不住了,開始受賄,開始接受上司下屬的宴請,江南本土世家大族逐漸把我當自己人,他們送的禮我來者不懼,在江南我的風評漸好,三年後我直接就出任了郡守,而後我先後多次在江南出任郡守,慢慢的成為江南本土勢力的代言人,之後我一舉出任朝庭的戶部右侍郎,為官到現在。」

「我的確是個貪官,但要說罪大惡極卻是有些勉強了,我貪污過,我受賄過,我打壓過同僚,這些我承認。」

「但要說挪用邊關軍費,貪污賑災款,逼得人家破身亡,本官從未做過,也不屑去做!」說道最後,狄平聲音有些激烈的說道。

三人聽了,感慨萬千,這就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輕官員,在禁受不住官場寂寞而走上貪污受賄的為官之路。但是從中也聽出了,江南本土勢力的日益作大,朝庭對江南的統治日益鬆散。

劉健聽了,又問道:「你為官十幾年,貪污受賄有多少?」

狄平跪在地上,想了想才又說道:「罪臣也不知道,記不清了。我記得有一次,樞密副使夏永一次就給了我二十萬兩銀票。還有一次金陵謝氏一次就送給了我良田一萬頃,江南園林一座。這些我都記不清了!」

「記下來,記下來……」周闊是一臉激動的說道,顯然他剛才忘了審案是有記錄的。

接下來,三人依依對狄平進行了訊問,不知怎麼的,狄平很平靜的一一進行了回答,對很多事情都供認不諱!

還牽連出了許多朝臣,涉及宗室,牽扯出許多江南大世家……

讓三人看了是觸目驚心,臉色是越來越沉重,這怕是大乾立國三百餘年來最大的貪污受賄集團了!

三人看了,連其他人都不審了,急忙揣著這些材料去面見鄭文!

……

而在另一邊的禮部大堂中,仍舊是昨天那些人。

但還加了個周王鄭桐,這是鄭文吩咐的。

既然局勢已經如此混亂了,那不如再混亂些,把周王鄭桐也牽扯進來,反正鄭文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待諸位坐定。

劉健坐在主位上,一臉平靜,率先開口道:「這帝陵一案,本官也直說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找到新的線索,而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唐王爺的。今日傳詢諸位過來,也只是想……」

他還沒說完,就被臉還腫著的唐王鄭郊打斷:「宰相大人,宰相大人,本王今天有新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不是孤乾的,而是另有其人!」

「哦,那就請唐王爺把新的證據拿出來吧,也讓我們看看。」劉健聽了,有些好奇的說道。

「好啊,來人,帶上來!」鄭郊臉上有些笑意的說道。

不一會兒,只見兩個武士帶着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走進來,只見他身材魁梧,面色黝黑,還有些憨厚。

鄭郊面帶微笑的說:「昨天晚上,就是這個人摸黑來求見本王,說是他知道帝陵一案的幕後主使者。他叫薛安,於是孤就接見了他,當然具體的孤就不說了。」

「他告訴了孤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就是,帝陵一案的主使者,就是孤的好二哥周王鄭桐!」

坐在椅子上的鄭桐急忙站起來說道:「孤的好七弟,你不要血口噴人,這個人孤都不認識,怎麼可能是孤?況且滿朝文武都知道孤現在的處境。你這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了,死活要把孤拖下水,孤告訴你,沒門!」

在場的人都差不多覺得唐王這是在胡亂攀咬。

鄭郊一臉笑容,不慌不忙的說:「確實如此,大家都知道你的處境。但是這件事,就真的不是你做的嗎?薛安告訴孤,陛下在登基之後,你就策劃了這件事,目的是要打陛下的臉,只是沒想到中途總會出現意外的事,你本想停下來,但事已至此不得不進行,但你也正好把自己排除出去。」

「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位叫薛安的義士不滿本王蒙受不白之冤,才來求見孤,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編,你接着編,這個人本王都不認識,他又怎麼可能知道本王的情況,依孤看,你這是隨便找個人,故意污陷孤的。」鄭桐開口否定道。

「孤的好二哥,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可是你的王府侍衛!」鄭郊又介面道。

這時,一個侍衛頭子模樣的人在鄭桐的耳邊耳語了一番,鄭桐的臉色有幾分變化。

才開口說道:「是孤的王府侍衛,但孤的王府侍衛多了去了,這人孤確實不認識。這有可能是你安插在本王府上的卧底,你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才故意把他召回去,在今天上演這樣一齣戲。」

「沒想到,孤的好七弟,你為了洗脫嫌疑是無所不用其極了。沒想到你的城府是如此之深啊!」

鄭桐在發現出了意外,腦子轉得也不慢,遂開口說道。

鄭郊聽了,才笑着開口道:「好,就是孤說得再好,怕是也無人相信。薛安你說,讓大家聽聽!」

薛安聽了,遂跪在地上說道:「小人確實是周王府上的侍衛,前天的晚上,小人正在周王府的荷池邊巡查,忽然看到周王爺正和一個蒙面的人在說話,我忽然想退下去,但聽了周王爺的話我卻不敢退下去了,按著膽子聽了下去:

周王爺說:處理乾淨了嗎?

那人說:王爺,都乾淨了。

周王爺又說:許陽果然不負孤所望,成功的把這件事牽扯到我那好七弟身上。這次,他怕是要焦頭爛額了!哈哈哈哈……

那人又說:王爺真是高瞻遠矚啊,策劃了這件事,卻順手把鍋摔到了唐王爺身上。

接下來又是一片大笑聲,小人聽了,心中是極其害怕,只能盡量把我隱藏起來。一直到第二天,我的心一直擔着,害怕周王爺發現,把我滅口,才急忙奔出周王府,在外面奪了一白天,到了晚上直奔唐王府,向唐王爺救命而來丁。」

等薛安說完。其他人一陣沉默。

鄭桐就站起來,分辯說道:「這肯定是假的,前天晚上,孤一直在書房裏,有侍衛作證。」

「這肯定是孤那好七弟設計的陰謀,好把孤牽扯進去,替他分擔分擔壓力!」

鄭桐見鄭郊這種無賴的手段都用得出,急忙替自己分辯道,說的話也直指核心,開口就否定道!

其實在場的各位,聽了薛安的話也不相信。媽的,怎麼可能這麼巧!

鄭郊剛處於最焦頭爛額的時候,就有人專門來替他解圍。

其實這次正是冤枉鄭郊了,這薛安的確是自己送上門的。

鄭郊在聽了薛安的話后,也有些不相信,也懷疑這是別人的陰謀,但管他的呢?

再遭也不能比現在更遭,先抓住了再說,遂在今天來了這麼一出。

所以,鄭郊就開口說道:「這是真的,你們……」

正在這時,跪在地上的薛安大聲開口說道:「小人說的一切是真的!」

遂又站起來,趁著眾人不注意,抽出了一侍衛的腰刀,把刀橫在脖子上,滿臉通紅,嘴上卻是說道:「小人說的都是真的,小人願以一死以證清白!」

說完,手一橫,就抹了脖子,鮮血噴灑而出,屍體倒在了地上。

眾人一看,頓時就傻了眼。

但眾人心裏明白,這是個死士。

局勢是更加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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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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