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兩地之夜

81.兩地之夜

胡功聽了,笑了笑,又方才開口說道:「將軍,你知道你是什麼出身嗎?」

李殷聽了,不假思索的就開口說道:「本將是武人出身嘛!」

胡功聽了,卻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方才開口說道:「也對,也不對。將軍是武人出身,但也是北地武人出身!」

李殷聽了,卻還是有些不明白,遂問道:「這有什麼區別嘛?」

胡功聽了,卻是正色的說道:「將軍可不要小看北地武人出身的身份,你是少年從軍,一直在北方軍中,屢立功勛之後才做到了這江南節度使的高位,可能感受不深!」

「但你仔細看看就發現,江南人出身的人,三百多年的大乾,沒有誰做到了節度使這種軍方高位,為什麼呢?最大的原因還不是北地武人及軍功貴族的排斥,我之所以接受你的邀請,你的出身就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而將軍你能做到江南節度使這種高位,也和你的出身有很大的關係。」

「而將軍你在江南任職多年,可能受到江南的影響,覺得江南勢力有多了不起,而你在金陵做的事,你也以為是件大事,但在眼下朝堂重臣及陛下眼裏,也就那麼會事,因為此時的朝庭是大事頻發,將軍你做的這件事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而在陛下及朝堂重臣的心裏會忌憚江南的地方勢力,忌憚他們的地方不是怕他們會造反,忌憚的恰恰是他們不造反!」

李殷聽了,點了點頭,方才介面說道:「正是如此,造反了,朝庭大軍就會一路平推江南,一勞永逸。不造反,江南地方勢力再怎麼清理,也清理不幹凈!」

「將軍說得不錯。而將軍你的北地武人出身,恰恰是這些年你能在江南做了這麼多惡事還能逍遙至今的最大理由,不是你給眾多朝臣送了那麼多禮、也不是你跟江南勢力結為一體就能做到的。」胡功是直言不諱的說道。

「要是換了一個江南人士做了這麼多惡事,早死得不得再死了,現在怕是墳頭都長了老高的草了!」

「而將軍你這次做的事,算是暗地裏的將功補功了,但將軍你還是會死,但這死的真正理由絕對不會是你率兵屠戮金陵世家,而是你貪污腐敗及你無令無詔擅自動兵!」

李殷聽了,有些不確定,方才又問道:「是真的嗎?我怎麼感覺有些不真實?」

胡功點了點頭,又才開口說道:「將軍,那是活着受審才會如此!如果你受審之前死了,那麼朝庭最大可能就是略過你的罪責,不功不過!」

「是嗎?怎麼會有這種好事?我有些不敢確定啊!先生,你的分析沒出錯吧。」李殷是有些不敢確信,雙眼睜得很大,直直的盯着胡功的臉。

胡功看着李英這副模樣,也不緩不急,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方才又開口說道:「將軍不必懷疑,一是將軍北地武人的身份出身,二是將軍率兵屠戮金陵世家,給這些年受了不少氣的朝堂重臣們狠狠出了口氣,三是將軍你的女兒,現在怕是已經成了陛下的女人,陛下萬萬不會讓他的女人是罪人之後的出身的,要是將軍你的女兒在陛下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你的身後事都不用擔心,錦衣衛會幫你處理的,大概會埋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誰也發現不了!」

李殷聽了,是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又方才開口說道:「那你的意思,我必須得馬上死了!」

「那倒不必,只要朝庭的主審大臣的沒到金陵,將軍倒可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一下生命的最後餘光。」胡功聽了,就又說道。

「那先生你說說,跟隨我出兵的士卒最後會是什麼下場?畢竟跟了我一場,也不希望他們有太慘的下場。」李殷聽了胡功的話,是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胡功聽了,沉思了一下,才又開口說道:「全部處死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數萬士卒,朝庭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處死,凡是參與這次事情的中高級軍官,怕是會全部處死,因為他犯了軍法,他們的家眷怕是會跟低級軍官及士卒一起貶為奴隸,而這些士卒的家眷也怕是如此。」

李殷聽了,又看了一眼胡功,才說道:「這樣也好,好死不如賴活着嘛,至於中高級軍官也的確該死!而這就是先生你的生路嗎?這貶為奴隸,不是污辱人嗎?反正本將是受不了,死了也正好!」

胡功聽了,卻是搖了搖頭,良久才開口說道:「將軍,你這種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又怎麼知道小民的苦,貶為奴隸,不是害這些人,反而是救了他們,這些人貶為皇家的奴隸,雖身份上低微,但活得更好,你是不知道,江南有不知多少小民想成為皇家奴隸呢!」

李殷聽了,卻是啞口無言,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

想當年,他也是個小民啊!只是經過不斷的戰場嘶殺,才爬到了高位,這才多少年啊,他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不應該啊!人啊,不應該忘本!

這些年,他就是忘本了,才做了那麼多惡事,一時間他都有些後悔了。

良久,李殷又才開口說道:「是啊,這些年本將確實忘了自己的根了,活該有如此下場!」

沉默了一下,方才又開口說道:「先生啊!你是個智者,我死之後,就麻煩你照看一下我的女兒了,我知道你有辦法,如何?」

胡功聽了,卻是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才又說道:「將軍啊,你太高看我了,我馬上就會是一奴隸,有能有什麼辦法能幫助大小姐;而將軍你呢,卻是太小看大小姐了,她作為陛下的女人,一生錦衣玉食,無憂無慮,我這個奴隸還怕是要承蒙她的關照才對!」

李殷聽了,卻是死死瞪着胡功,一言不發,這胡功的話,他怎麼會聽不懂,想享受好處又不想付出,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

胡功被盯得受不了,良久,才有些艱難的說道:「將軍放心,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被狼一樣的眼神盯着,胡功都有些害怕了,遂才開口說道。

李殷聽了,才放過他,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寶劍,又仔細擦拭了起來。

……

而此時的燕京城,被黑夜籠罩着,靜謐而又神秘,朦朧之中閃現出萬家燈火,與黑夜中的點點星光相和,讓這座古老的城市,泛出莊嚴與肅穆!

而此時的燕京謝府。

前禮部右侍郎謝雄和他的侄子謝宇正相對而坐,昏黃的燈火下,兩人皆是一臉愁眉不展。

自金陵的事傳至燕京,兩人就大感不妙,謝氏家族的頭面人物謝家的家主謝榮在金陵被殺害,二人就慌了手腳。

謝榮雖不在官場上混,但作為家主,坐鎮江南,打理家族內外,處理各項事物,無疑是非常重要的,這些年謝家勢力膨脹之快,與謝榮的所作所為是分不開的。

而現在謝榮被殺,謝氏家族的關係網就癱瘓了大半,讓二人是又傷心又頭痛的,而屋漏又逢下雨天,謝氏家族官場頭面人物謝雄又被免職,勢力及影響力是一下大損,而謝宇二十多歲,也只在國子監掛了個名,算不得步入官場。

而又從宰相府傳出話來,這次清理江南,謝家又被當作了典型,是被整治的對像!

此時謝家的處境在大乾是岌岌可危,稍不注意就會有傾覆的危險,故此二人才會如此愁眉不展。

謝雄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方才開口說道:「宇兒,這次我謝家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我剛被免職,大哥又遭遇了不測,我們要好好合計合計,怎樣才能保住謝家?」

謝宇聽了,臉色一臉陰沉,良久,方才開口說道:「叔父說得不錯,謝家的處境非常不妙啊,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叔父有什麼打算?」

謝雄聽了,卻是沉默了,長長舒了口氣,方才開口說道:「宇兒,大哥遭遇了不測,家主之位空缺,我們謝家的關係網斷了大半,我們必須重新選出家主,好重新整頓謝家的勢力!」

謝宇聽了,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此時此刻的謝家,確實需要這樣的一個人。

謝雄又說道:「俗話說子承父業,大哥既去了,宇兒你作為大哥的嫡長子,理應繼承家主一職,叔父支持你,你……」

謝雄還沒說完,就被謝宇打斷,謝宇急忙開口說道:「叔父,萬萬不可,要是平常時期,侄兒也不會推辭,自問才識還是夠的,但此時的謝家需要的是德高望重的人來擔任家主,而叔父你正合適,做過高官,又是謝家僅次於父親的存在,由您擔任家主正合適,叔父萬不可推辭!」

「而且此時叔父賦閑在家,沒有一段時間的沉寂是不可能再步入官場的,您正好有時間在整頓了謝家!」

「而侄兒我嘛!則是要守孝,準備好好的沉澱一下自己,好為自己步入官場做準備!叔父就勉為其難接任家主吧,侄兒是絕對支持你的。」

謝雄聽了,卻是一下子沉默了,說心裏話,他並不想接什麼家主之位,這位置看似榮耀,此時實則是個麻煩!

他從小就在謝家長大,吃的是謝氏的飯,穿的是謝氏的衣,步入官場之後,又用了不知多少謝氏的資源,但正值謝氏生死存亡之際,身為世族子弟,容不得他退縮,他也不能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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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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