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代駕
魏淑芳參加完線下的酒會,在上面慷慨陳詞了一番,又拉了幾個新的盼著「一夜暴富」的姐妹進來做下線。
她很得意。
其實要是論起來,一個只有初中文化的人,要是能做成她這個樣子,恐怕換了誰都會覺得自己算是個人物。
酒店的洗手間裝修豪華,鏡子裏的那個女人妝容精緻,身上的裙子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剛打完玻尿酸的下巴,覺得自己的臉確實精緻了不少。
「看起來抽空還是得去把鼻樑打起來一點,剛剛鏡頭裏看起來有一點塌。」
外面大廳里還未散去的幾個人見到她走出來,十分熱情的喊著「魏老師」,一邊圍上來,一邊向她討教賺錢的秘訣。
等到人群都散去,外面天色已晚。
魏淑芳掏出手機找了個代駕--她在剛剛的晚宴上喝了一點紅酒,為了避免上次的車禍,還是保險一點為好。
對面很快接了單。
這次來的是一個抓着馬尾的身材細高的女孩子。
魏淑芳把自己的車鑰匙扔給對方,看了看對面女孩子身上普普通通的運動服和十分個性的髮型,有點不放心的問:「跑車會開嗎?」
對面的那個女孩子把鑰匙接在手裏,反問道:「您車是燒汽油的吧?」
魏淑芳不解的點點頭。
「那您放心吧,只要是燒油的,我都會開。」
等到她上車在後座上坐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是被對方嘲諷了。
但是為時已晚,錯過了最好的反擊時機,魏淑芳打開手機APP陰暗的想着:「等到了地方,給你個差評。」
她沒有機會了。
這個女孩子的車技跟她想像中的一樣不靠譜,市區裏面開的飛快。
魏淑芳在後座上隨着車子的轟鳴聲左搖右擺了一會兒,她罵罵咧咧尖叫不已,強烈要求停車,但是已經晚了,隨着前面那個女孩子一聲陰慘慘的笑聲,她們迎頭撞上了一輛巨大的貨車。
只聽得「嘭」一聲巨響。
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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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芳一直有知覺。
但是四周圍的聲音十分奇怪。
按理說剛出了車禍,又是深夜,怎麼也該是聽見有人報警或者是叫救護車的聲音才對。
但是一直有一個女人在她的耳邊不停的哭喊,震得她頭皮發麻。
而且這個女人的聲音十分耳熟,她一邊晃動自己的身體,一邊大聲的喊著:「文哥!文哥!你不要嚇我!!我求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呀!」
文哥?
文哥!
這不是我前段時間撞了的那個男人的名字嗎?
哭喊著的這個女人,那豈不是那個白天時候找過她還給自己下跪的那個女人?叫曹雪慧的那個?
不!
她為什麼要晃着我的身體叫我文哥!?這裏面出了什麼差錯?
魏淑芳慌得一批,但是她動彈不得。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救護車倒是來的很快。
魏淑芳睜不開眼睛,感覺到有人把她抬上擔架,伴隨着刺耳的鳴笛聲,她身邊坐着那個吵鬧的女人,一路到了醫院。
她被搬到床上運過來運過去。
拍好了CT,進了手術室。
直到被打好了麻藥。
等等!
為什麼麻藥對我沒有效果!
魏淑芳清晰的感覺到醫生的手術刀劃在她的皮肉上,有止血鉗掐在了她的血管上。
疼!不是一般的疼!
她想要尖叫,想要哭喊。
但是身體一直安靜的躺在那裏,一點都不受控制。
唯有思緒,在腦子裏瘋狂的尖叫着。
這痛苦的折磨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她被推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手術室。
鬆了一口氣的魏淑芳沒有想到。
痛苦的還在後面。
她被困在了文哥的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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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芳聽得到外界的一切聲音,感覺得到餓和渴,但是她動不了,說不出話。
只能被動的接受一切信息。
她在病床上一個姿勢躺久了,身體血液不循環,十分的難受,尤其腿部和背部。
這種時候,只有在有人過來幫她按摩的時候才會緩解一些。
但是哪有人時時刻刻來幫她按摩。
她在重症監護室里呆的幾天,都要崩潰了。
時不時的有人過來扒拉一下她的眼眶,刺眼的強光讓她十分的不舒服,還有貼在身上的那些儀器、扎在手臂上的留置針。
每一樣都像是一種酷刑一樣,令她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等她轉了病房,又開始了另一種折磨。
這裏倒是身邊總有人看護著,但是大家在她身邊吃飯喝水,交談哭泣。
「我想喝水!我想吃東西!」
魏淑芳瘋狂的吶喊著,但是大家都只是各干各的,誰也聽不到她的心聲。
更可氣的是到了晚上,好不容易忍飢挨餓的睡過去,守在床邊的那個老頭子,總是隔一會兒就幫着他的兒子按摩肌肉。
就這樣,魏淑芳就被捏醒了。
連續十好幾天的沒吃沒喝,沒有睡眠,又每天聽着身邊人的哭哭啼啼。
魏淑芳覺得自己精神崩潰了。
所以當她聽到自己頭頂上的心電監護儀里傳來「嘀---」一聲的長鳴之後,她覺得自己解脫了。
然而折磨總是無止境的。
魏淑芳聽着自己身邊來去了很多人,耳邊的哭嚎聲一直就沒有斷過,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孩童的聲音。
等待四周安靜下來的時候。
她又覺得冷的入骨。
她被暫時安置在了醫院的太平間里。
終於要徹底解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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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語南送走着急的曹雪慧,對着身後空無一人的店鋪里說:「你想好了嗎?」
那裏影影綽綽的顯出來一個淡色的人影。
那淡色的人影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靳語南的旁邊,他手裏捏著一張木質古樸的卡片,說:「想好了。」
「但是,我這麼做了以後,會影響我老婆和孩子嗎?」
「不會的。」
靳語南看着眼前這個虛無的人影,笑了一笑:「這卡片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你願意用自己餘下的性命來交換,就跟其他人沒有關係。」
「那就好。」
卡片上古樸厚重的黑色顏料在掰斷的一瞬間變得鮮紅,靳語南伸手把半張卡片捏在手裏,兩隻眼睛裏似乎有光閃過。
「你的願望,我幫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