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踩在透明的玻璃上
也不想走的太遠，直接找了地方就坐下了，簡易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在旁邊的小攤販上買了一根棒冰，看着幾個小孩在在景區裏面跑跑跳跳的，明明是太陽正當頭，我都曬得和黃瓜干一樣，他們好像永遠不用擔心衣服會不會臟，臉上的妝會不會花，鞋底到底會不會粘上泥土。
正當午的太陽，還好出門的時候帶了傘，沿着牆根走，一次次的往臉上噴防晒噴霧，之前的噴霧被扣在了動車站，這個還是在時代廣場的時候買的。
「景區裏面的東西永遠不降價。」
唯一一次，好像是我和柳絮去影視城玩，應該是快要打烊了，店主很「好心」的五塊錢一盒西瓜賣給我們，順便還和我們聊天，說兩天之前，某個明星在這邊拍了電視劇。
站在垃圾分類的前面，冰棍的杆子，這算是干垃圾還是濕垃圾？可回收吧。
大觀園還真的是大觀園，難怪劉姥姥花了眼。站在瀟湘妃子的住處，感覺輪迴不過就是瞬間。質本潔來還潔去。也就這樣去了。
「你還真的是喜歡林黛玉。」
「一身傲骨，對於我來說，這樣的人，沒有不喜歡的理由。」我轉身走出來，看着周圍的佈景，雖說電視劇不怎麼樣，但這個佈局還是很不錯的。
「也會有人喜歡薛寶釵的。」
「這不就是廢話。」我說道，「各取所愛吧。」
「你要在這裏拍照嗎？」簡易突然問我，我不太喜歡在人前拍照，可能是和自己長得不太好看有關。
不過我還是讓簡易幫我拍了張照片，竹斑遮著光影的樣子，拂去我半邊長發，「謝謝。」這大概是我覺得最好看的照片。大部分可能是心理作用……
只要不是我自拍的照片，我就沒有在裏面看到過自己的眼睛……
「這邊可以上去。」
「對啊，直接電梯上去就好。」話是這麼說，但前面是個旅行團，兩個人就屁顛顛的跟着旅行團上去了。
「哇！」
前面突然的一聲嚇得我腳下一抖，簡易沒心沒肺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有毒~」
跟着前面的人群往前走，「哇哦。」腳底下踩着玻璃，下面就是車來車往，看我氣定神閑的走在上面，旁邊的大爺大媽又開腔了。
「年輕人都不怕的。」
「我們年紀大了。」
年輕的定義是什麼，我回頭笑着看了在我身後議論的大爺大媽，看着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吧，打扮得還挺跟潮流的。看着他們倒是想起我外公，快八十歲了，還一直覺得自己很年輕，每天騎着自行車夾着公文包，大街小巷的逛。閑着無事就和同小區的老人下象棋，聲音永遠可以從樓下院子直通到五樓的陽台。
站在開着的窗戶邊上看外面的世界，又一種一切都在腳底下的感覺，城市揚起的塵土好像都在無意識的從眼前飄過去，外公沒有覺得自己老了，但是我卻覺得他們老了。有次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媽給我發消息，說外婆因為高血壓住院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真的是害怕，雖然你會知道，總有一天，有些人會離開你，但是真的到了那麼一天的時候，真的還是承受不起。
簡易站在我身邊，我問他，「你爺爺奶奶他們也在S市嗎？」
「我還沒有出生，他們就去世了。」
我沉默了，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那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倒還是一直都在陪着我。」
小學的時候，我戴的手套是奶奶織的，早上早操排隊站兩排，然後旁邊一個男生問我，說這個手套哪裏買的。我說是我奶奶織的，幾乎聽到這句話的人，都齊刷刷的回頭看我，尤其是站在我前面的那個女生，很羨慕的眼神。
後來我才知道，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奶奶。那個時候也差不多就是明白，有些羨慕不是金錢可以帶來的。
「很幸福啊。」簡易說得很平淡。
我點點頭，看着窗外，「可你會害怕。」這話倒是真的，這種害怕是人生避免不了，「感覺着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慢慢的老去。」
「老去是一種常態，但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被接受的。」我只能是這麼說，後面的旅遊團還是很熱鬧，小孩走在上面相互打鬧，老人彼此攙扶著，看着他們慢慢的走，也會感覺那會是愛情最好的樣子。
應該是有飛機過去，那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無比的清晰，站在窗戶邊上我和簡易合了張影。這裏是S市最中心的地段，什麼都貴，空氣中都帶着金錢的味道，但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味道，才會讓人覺得生活需要奮鬥。
「金錢會給你安全感嗎？」
「如果是一個人生活，金錢當然是可以給人安全感的。」我聳聳肩，這是我一直相信的一個——定律吧。
就我而言，沒有金錢，就無法很好的貼近一個時代，不過這應該也算是很片面的了。「但最後可以給人安全感的，還是家庭。」
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沉下來，一天也就這樣翻過去了，遠處沒有被高樓遮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夕陽。看着身邊的樓房，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自己的家。
走在路上，影子被拉長了，孤獨也隨之被拉長了。
「想吃什麼？」
「還不知道。」天氣悶熱，消散了我的食慾，「有什麼大的商場嗎？」想着去買點東西，估摸著自己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你是要回去了？」簡易應該也是感覺到了這種離別的情緒。
「差不多吧，明天待一天，後天走吧。」剛和蘇嵐清通了微信，想想她都不會再出來了，反正也習慣了被放鴿子，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影響了。
「去哪兒？」
「W市吧，去看看那邊正在打工和實習的同學。差不多的就回去了。」站在下去的電梯上我說道。
簡易點點頭，我走進超市也沒有多說話。
人生最不缺的就是相遇和分別，最怕的永遠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