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準備

第十四章 準備

「他與我說是你所言,你若想將他帶走,隨時都可。」

這……何時同我說過?

當時我倚在樹杈上神遊,只知道折仙眼眶泛紅像是受了委屈,然後便跟着莫白衣走了。

……不對啊,我怎麼就想將折仙帶走了?

我往桌前一橫,道:「他若是想跟着你,你不介意收下他,倒也無妨。」似莫白衣這般品行出眾,溫雅端正且又修為極高的修者不多,折仙若能跟着莫白衣,我身為折仙的師父,自然由心歡喜。

莫白衣飲著茶,淡然一笑,緩緩搖頭。

我便有些納悶兒,道:「你不願折仙跟着你?」

莫白衣放下茶杯,道:「我已有佩劍。」

我聽得蹙眉:「且說你那佩劍連靈劍都稱不得,若是遇上個比你修為更甚,佩劍更好的,如何是好?」

「故人所贈,自當不棄。」莫白衣答。

我聽得疑惑的同時,心頭一堵,他這樣,就好似當年之事……不似所見所聞的那般。

沉默片刻,便道:「倒不是說扔了,有逐浪這般靈劍豈不更好,再者,也沒人說不讓修者同時有幾把佩劍不是?」

莫白衣將乾坤袋中的古琴取出,又取了一方小帕,輕緩擦拭,頭也未抬道:「莫鬧。」

「我沒鬧,認真的。」

莫白衣手中一頓,眼也未抬:「胡鬧。」語氣嚴厲了幾分。

我小聲提議:「那你……考慮考慮將逐浪收了?本劍靈敢擔保,逐浪劍強過折仙,更強過你那佩劍。」到底是賊心不死。

莫白衣抬眼:「若是故人親手相贈,自當收下,珍之重之。」語氣極為認真。

故人?哪個故人?

心中隱隱猜到些什麼,莫白衣不再多言,緩緩拭著琴,我便沒再問,隨便尋了話題,道:「那蘇婉婉呢?傷可好了?可有異常?你怎麼不多照看些時日?」

莫白衣答:「蘇家主傷勢已愈,並無必要留人照看。」

我道:「話不是這樣說,蘇婉婉對你情深不移,眾人有目共睹,你與蘇婉婉本就訂過親,若不是因人攪局,如今大約孩子都有顧清風那般大了。」

莫白衣聽得眉心蹙起,半晌就憋出兩個字:「胡言。」

試想若真如此,那魔頭毀人姻緣當真可恨。

其實莫白衣若與蘇婉婉好事再成……也無不可。

只是內心不大甘心。

但若莫白衣願意,也只能是甘心了……唉,罷了罷了,反正也待不了多少時日,後來如何本劍靈也是看不見的,何必瞎猜添堵。

此後,我在靈山悠哉待了兩日,每日裏緊跟莫白衣不放,他走哪我跟哪,時不時再問上一問莫白衣可改變心意,願將逐浪劍收下,答案自然沒有。

如有人問起我為何一直不現身,便以劍中修鍊為由搪塞過去。

寒毅那廂也不見回信,他那夜換件衣裳並不需要多久,然他本就喜靜,畫舫中眾人醉得東倒西歪口中什麼話都在說,我猜是他聽得煩,所以換個衣便換沒了影,後來大抵不會再去。

第三日莫白衣收到來信,道是各家弟子與修者傷已無礙,當開始籌備試煉事宜,而試煉點便定在扈城附近的山林中,少有人去,為防止普通人誤會試煉地而受傷,自有弟子清理試煉之所,再守於外圍。

於是莫白衣這幾日忙着門中事宜,以及與家中新任掌事一同篩選弟子,再派幾名徒弟前往與寒毅等人會合,商討試煉試題,檢查法陣,兩頭來去無暇其他,我自也不好意思在他身邊多話,閑來無事便教教小徒弟劍法,橫在梨林中小亭內打打瞌睡。

轉眼便是試煉之日,莫家參與試煉的弟子早早便起了,興緻勃勃於修鍊場比劃,折仙也跑了去,與莫家弟子鬧作一團。

莫白衣整衣束冠,面色溫潤,倒也威嚴不容犯,我看得歡喜,跟着他緩步至莫家正堂,我飄在堂外,遠遠看他與莫家管事弟子商討,末了緩步走出,微微一笑喚我一聲,依然是溫溫雅雅的嗓音。

待掌事弟子走後,莫白衣神色有些遲疑,過了片刻,忽然問我:「逐浪這幾日怎麼不現身?是怪我當日不曾尋你?」

我有這麼小氣?

本劍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扯著謊:「哪能啊,我自然是在修鍊,有朝一日修為大成,你便沒有理由再拒絕我不是?」自覺有理。

而後往莫白衣身邊晃去,嘿然一笑,道:「若是你現在收下逐浪,我就不修鍊了,莫大家主你說如何?」

莫白衣唇角輕揚,伸手觸上逐浪劍身,臉色一變,唇畔笑意不再,我傻了片刻,恍然想起莫不是他察覺到我靈力不濟?腦子一熱,一瞬間退出數丈遠。

莫白衣沉默片刻,收回手,方道:「逐浪今日隨我一同前去,可好?」

我未反應過來,心中有些懵。

各家招新試煉,我去作甚?

莫白衣又道:「那日同你所言扈城賞景一事,還未兌現。」

我笑嘻嘻道:「好啊,難得莫大家主相邀~」轉念一想,「折仙呢?」

莫白衣笑答:「折仙若想一同也可,待在靈山亦可。」

試煉時間相隔甚遠,折仙同往,漲些見識也好,於是我便晃悠去問折仙,折仙聞言,歡歡喜喜應了好。

此去試煉地需御劍而行,本以為是莫家掌事弟子與試煉弟子先行御劍前往,莫白衣向來懼高,應該是步行,未想到莫白衣喚出佩劍,先弟子一步喚出佩劍,而後立於劍上,招手喚我。

我猶豫片刻,還是跟了去,由莫白衣執於手中,折仙與莫白衣的大弟子一道,而後便往試煉地去。

御劍時,莫白衣眉心微蹙,雙唇微微抿著,顯然是懼高了,我本想輸些靈氣與他,大約眉心便不會蹙成那般,莫白衣似有所覺,只道:「不必。」聲音有些嚴厲。

我道:「好吧。」心說懼高不同暈船,靈力大抵無用。

一行人浩浩蕩蕩飛往離試煉地,也便是先前選定的扈城邊的山林,最近的蘇家,先行招新,再將新招的弟子由一兩名弟子帶回本家,便領着前往試煉地試煉。

試煉罷,便是各家弟子切磋比試,勝者和試煉地中成績出眾的幾名弟子,皆可自選一份禮。

聽聞莫大家主還是弟子時,於試煉中拔得頭籌,旁人挑的都是靈劍靈物一流,他挑的禮卻是沒哪個弟子要的一把古琴,形貌極是古樸,毫無靈氣沒甚亮點,都說是實在尋不到禮了,方才拿古琴湊數,偏偏莫白衣喜歡。

此次招新試煉不知獎的是何物,不過至高空遠眺亦能看出蘇家裏裏外外圍了許多修者,有身着家服的,亦有穿着尋常服飾的,想來十分熱鬧。

甫一落地,便見寒笑從蘇家大門前一顆桃樹樹杈上跳了下去,歡歡喜喜朝我奔來,口中還大聲嚷嚷:「前輩!」惹得四周弟子皆都看了過來。

於一丈遠時站定,恭恭敬敬一行禮:「莫家主。」

莫白衣頷首,將手一松,我便晃晃悠悠的飄在半空。

寒笑立刻湊近,笑說:「前輩你怎麼走了也不說一聲啊?」一頓,以手掩了唇,小聲道,「前輩這一走,師父的臉冷了好幾日,還罰我和師兄抄了一遍功課,練了兩宿的劍!若是前輩沒有不遲而別,師父一高興,就不會這樣了。」神色幽怨。

還怨我了?

我道:「許是你太頑皮,惹你師父生氣,你那些師兄向來容你,一求情也跟着受罰了吧?」

寒笑太過活潑好動,時常偷偷摸摸做些壞事,惹得寒毅冷著張臉罰他抄寫功課,寒笑又屬寒家弟子最小的,其他弟子自然會求情,寒毅未消氣,時常連求情的一併罰了,已是常事。

寒笑癟嘴,「才不是!分明是前輩不遲而別。」

我道:「狡辯,我有傳信一封交與你師父,信里說得明明白白我與莫白衣同行,哪算不辭而別。」

寒笑再癟嘴,「算了,不說這個,咦,前輩你怎麼還在劍里?今天招新這麼大的日子你不出來讓新師弟師妹們瞧一瞧,留個好印象?」

「看我做什麼?再說,這麼快便已招新了?我怎麼瞧著三家之首夏侯家和某些家主弟子甚的沒來。」我道。

寒笑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還沒,不過也快了嘛,聽師父說離定好的時辰只有一炷香了。」

我哦了一聲,便說:「那好,一柱香后再說罷。」

寒笑一愣:「誒……」滿是遺憾。

「無塵哥哥~」一聲輕喚,含着幾分歡喜幾分羞澀。

原本有些喧鬧的蘇家門外忽的安靜,立在正中的修者亦自覺讓了道,就我與寒笑擋在正中央,莫白衣與蘇婉婉兩人之間。

四周極為安靜,只寒笑似是不曾察覺什麼,還要再說他師父如何,本劍靈乾咳一聲,戳了戳寒笑往一旁去,免得擋道。

蘇婉婉款款而行,依然是粉色家服,攜了蓮香,臉上化著淡雅的妝,挽著精緻髮髻,望着莫大家主的目光也極是溫婉動人。

同以往沒甚不同,難道那人真將對蘇婉婉的控制解除了。若真如此,也好。

莫白衣溫溫含笑,道:「蘇家主。」

蘇婉婉巧笑嫣然,緩步上前,立於莫白衣身側,道:「無塵哥哥,隨我去廳中吧,諸位家主亦在廳中相侯。」

莫白衣應了聲好,行了兩步,忽而回首:「逐浪,過來。」

蘇婉婉聞言,順着莫白衣視線直直看來,雙眸中劃過抹道不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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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今天依然在追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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