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做二五仔

呂岳心中想着事情，走過聳立在大河上的寬闊石橋，抬起頭，便見橋那頭站着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道人，身上穿着古樸的青色道袍，手挽拂塵，背着一柄寶劍對呂岳拱手：「呂道友，凌雲恭迎多時了！」

呂岳能感覺到凌雲道人是聚形期的高手，凌雲自然也能感應到呂岳處在引氣期的修為，同為道人境，自然就是道友。

「見過前輩！」呂岳拾掇了一下心情，對凌雲道人笑道：「前日若非凌雲道友出手，怕是要殞命於惡神之手，還未謝過前輩救命大恩！」

「斬妖除魔乃是吾輩本分，道友雨夜斬殺妖魔，拯救一村百姓，可謂功德無量，觀中早備下清茶，請請請！」凌雲笑着，極為熱情的領着三人朝山腰玄通觀走去。

這就是吹捧了，所謂功德無量更是笑話，呂岳斬殺一十三頭魚怪，每頭不過給一千魂力，二十功德，加起來也只夠解封一件法寶罷了！

、、、

在山下看不覺得，走上山，才發現這玄通觀極為壯闊，一片連綿不絕的建築一直延伸到後山，院落房舍不下數百間，還有數百道童，觀中香火異常鼎盛，有穿着華麗的書生和世子流連，更有丫鬟陪着的夫人小姐在大殿進進出出，虔誠的上香。

凌雲將呂岳三人領到觀中，吩咐道童帶着王七和王樂下去休息，卻單單將呂岳領到後殿，分賓主坐下，燃起熏香，又有道童奉茶。

這茶杯是極為精美的白瓷，裏面的茶水微微泛白，呂岳嗅了一口，只覺得一股濃郁的元氣順着鼻子鑽進來，還帶着山參特有的清香。

「這玄通觀好富貴！」看到道觀繁華，再想起徐家村那些農戶，呂岳心中感慨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如今天下大亂，玄通觀雖然有兼并土地的嫌疑，但好歹庇護一方黎民，也算是功德！

一盞茶飲盡，腹中一股溫暖的氣息散開，真元運轉周天，居然增加了兩成，忍不住讚歎道：「好茶！」

「這是葯農在山中采來的百年老參，配備各種藥材熬制出來的參茶，最為滋補元氣，對肉身大有好處，道友若是喜歡，回頭我將方子寫給你！」

修道之輩性命雙修，道人境修鍊的雖然是神魂，但神魂的力量來自於肉身，因此更要注重肉身的滋補鍛煉。

凌雲爽朗的笑了兩聲，這才轉到正題上：「我觀道友修行雖然入門，卻有些根基不穩，不知是何緣故！」

呂岳邁入道人境還不到三天，一口真元完全是靠寶珠和十三枚血珠轉化而來，根基能穩才怪了。

道標只要功德攢夠，就能用兵符直接提升境界，所以對道標來講，壓根就不存在根基穩不穩這個情況，只是跟凌雲自然就不能這麼講，當下拋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是意外得到的道法殘片，誤打誤撞修鍊出來真元，聽聞玄通觀有降妖伏魔的手段，所以想來看看！」

亂世出英雄，也出邪魔外道，聊齋世界存在各種能人異士，各揣目的。

修道者是為了降妖除魔，積攢功德修鍊成仙。

妖狐鬼怪則是為了剿滅人類，將這個世界納入魔界的範圍。

北方黑魔之門聳立，因此妖魔鬼怪層出不窮，修道之輩卻要從小培養，所以處於劣勢。

修道之輩雖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奈何妖魔太多，大多數只能顧著自家的周圍，就算招收弟子也很少出去數百里之地，遊歷天下的修道者更是少的可憐。

每個修道門派都缺少優秀的弟子。

凌雲今年四十歲，日日在山中苦修，下山降妖除魔見的也都是農戶庄丁，還未曾收徒，難得有一個如呂岳這般天資聰穎的修士前來，聽到呂岳這麼說，頓時大喜，連忙道：「我玄通觀修鍊的是長生道經，最善培元聚氣，你若願意便拜我為師吧，也無須什麼考驗，只要焚香上表，稟告祖師，將你名字錄入道籍，便能傳授你長生道經！」

「這麼乾脆！」自家雖然有五臟神經，但道經的修鍊並非有道書就行，自己修鍊猶如摸著石頭過河，有前輩指點，傳授經驗卻像走在康庄大道，完全不是一個速度。

聽凌雲說的爽快，呂岳心中一喜，臉上露出笑容剛要點頭，手腕兵符卻微微顫動，傳遞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明白，似乎只要呂岳開口應下，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呂岳收斂笑容，逐字排除凌雲說的話，最終將關注點放在「錄入道籍」這四個字上面。

「怎麼，你還有什麼疑惑么？」凌雲見呂岳表情變化，有些奇怪的問道。

呂岳點了點頭：「我對道門並不熟悉，前輩所說的「錄入道籍」指的是什麼？」

「這個啊！」凌雲拍了拍腦袋笑道：「我玄通觀祖師玄通真人是地界混元宗外門弟子，錄入道籍，就是將你的名字添在混元宗弟子名錄上，這可不是壞事，玄通觀上下有數百弟子，每代唯有三人才能錄入道籍，若不是看你資質上佳，我還不給你這個機會哩！」

「弟子名錄，弟子名錄！」呂岳默默念叨著這四個字，心裏越來越不對勁，有心想要推掉拜師，可看着凌雲興高采烈的表情，直接拒絕怕是會惹他不高興，一個不爽使出飛劍把自己剁成幾塊就遭了。

好在自己先前沒有直接說是來拜師，呂岳眼睛一轉，頓時有了辦法，當下道：「前輩，我拜入玄通觀之後，是不是學了法術就能離開，回歸京都？」

「學了法術回歸京都！」

凌雲皺眉道：「法術只是應用小道，真元法決才是升仙法門，再說你若拜入玄通觀，便是我玄通觀門人，自然要留在山中修鍊，回京都做什麼？」

「我本是朝廷大將，此次回京，見京都有妖魔作亂，刀槍無用，這才起了修鍊法術的念頭！」呂岳笑着解釋道：「回京自然是斬妖除魔，扶護龍庭安定天下！」

「扶護龍庭，安定天下！」凌雲眉頭都快皺到一塊去，奇怪的上下打量著呂岳。

呂岳臉皮極厚，裝出一副為國為民的榮耀感，凌雲看了良久，這才嘆氣道：「我玄通觀的法術與道經配套，不練我長生道經，即使傳了你法術，威力也不會如何厲害，斬殺不了幾隻妖魔，我玄通觀有觀田三千畝，後山還有三百畝葯田，能負擔的起玄通觀上下數百人日常修行開支，以道友的天資根骨，只要在觀中清修，怕是不出三十年就能修成陽神，居時再行出山，豈不是能起到更大作用！」

「三十年！」呂岳搖頭嘆道：「三十年後，怕是百姓都要死絕了！」

清修是不能清修的，要是清修，自己還來這聊齋世界幹什麼，地界豈不是更好！

呂岳斟酌著話語：「天下大亂，百姓疾苦，吾等既有能力，自然要下山有一番作為！」

「唉！」凌雲長嘆了一口氣：「如此我卻不能收你為徒了！」

呂岳心中一喜，但卻不好太高興，只是皺着眉道：「為什麼！」

「我也是莊戶人家出身，當年村子被妖魔攻破，全村數百口盡數斃命，是師父即使趕到將我救下，帶入觀中撫養長大！」

凌雲的表情有些失落：「百姓疾苦，你說我也感同身受，奈何掌教師兄說過，玄通觀力量有限，守護方圓三百里已經極限，想要守護天下，非要扶持明主，立下天意地氣民心三者匯聚的龍柱才行！

如今天下雖亂，明廷龍柱卻依舊聳立在京都，龍柱未折，潛龍未明，輕易攪進去，就算有再高的修為，也要被大劫磨滅！」

呂岳點頭表示明白，一臉失望，心裏卻樂開了花。

結合前輩道標們的資料，呂岳已經搞清楚自己心中的不對勁是為什麼。

道標直屬於造化石碑，是造化石碑替天庭選將，雖然不知道如混元宗這樣的門派和天庭是什麼關係，但很明顯不是一個系統。

拿着天庭的兵符，當着門派的弟子，這完全就是腳踏兩隻船。

自古以來，牆頭草二五仔可都沒有過什麼好下場、、、

看來想要成事，還是要靠自己，靠自己打拚出來一份勢力才行。

以呂岳親眼所見，在許家莊作亂的雖然是烏水河河神，但具體實施的卻是魚怪，魚怪也並不多厲害，如王七這樣的武夫，只要持了加持破魔咒的兵刃亦能擊殺！

修道之輩中高手太多，招攬不易，看來自己還要從普通人入手！

從普通人入手，官位名分就少不得，而且要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翰林院中的數十萬書籍能起到大作用！

「去京都！」

呂岳心裏做下這個決定，見凌雲還在解釋，連忙一拱手道：「前輩，呂某明白前輩的難處，只是呂某要告辭了！」

「道友心懷黎民，凌雲佩服！」

凌雲再次嘆了口氣，卻拉住呂岳，令道童從後面捧出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葫蘆，還有一個被綢布包住的長條狀東西。

凌雲將兩樣東西遞給呂岳：「無論你修行的是何種道法，即已入門，便是我道門中人，為黎民百姓身入劫中，恐怕危險重重，我幫不了你太多，也沒有別的東西給你，這葫蘆中是我自己煉製的培元丹，共有三十六顆，足夠你引氣圓滿，凝練神魂；綢布包裹的是我取千年古松木芯練成的飛劍，待你凝練神魂，便能將神魂依附於上，驅使飛行！」

「多謝前輩！」呂岳詫異，沒想到自己都拒絕拜師了，凌雲還能對自己這麼好，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感動。

「去吧去吧，我為你備了兩匹快馬，吾輩修行中人嚮往仙道，莫要做兒女小家子氣！」凌雲擺了擺手：「你的天資上佳，若是什麼時候後悔，隨時可以來找我，縱然你惹來仇家，玄通觀容不下你，我也可以帶你入深山隱居修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