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肉身突破

寒風孤寂，清揚的風吹拂天際，飄雪落下，繞了幾個彎旋旋，隨着北往南，在經過山峰，堆積成連綿的雪，一眼就能刺人眼，白花花的心也涼透了。

在地底數十丈，被冰塊封印的李夢如已經察覺不出絲毫熱氣，就像被凍死在這片山脈的無數生物，然而又不同被凍死的生物，內里存在的氣機越發強盛，已經達到頂點，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爆發而出。

李夢如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第一次體驗到做夢的感覺，就像虛假的世界，千般變化，隨心所欲。

夢裏她是一條魚，隨着溪水而流，白日藏於水底，晚間露出水面，經過遄疾的水流一躍而出，就成為一隻山羊，低頭吃着青草，鼻翼間似乎還能感受到青草的味道，羊群遷徙，隨波逐流，經過懸崖峭壁時，一隻只一躍而過。

在她躍過去的時候，成為一隻鷹，翱翔天際，俯視大地，山巒疊起的雲海，脈路清晰的河流，收入眼底，極速落下時，利爪捕捉獵物，在穿透獵物時，角色轉換，她成為了獵物。

被吞噬入腹后，她又感受到光明，這一次她靜靜長在路邊，成為一朵野花，隨風搖曳，蒲公英的種子圍繞，風將她的花瓣吹落，也跟着飛舞而去，她變成了花瓣，在風裏前行，不久落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山，被埋藏入雪地，奇怪的花瓣卻開始生根發芽，經過數不清的歲月，長出嫩綠的芽苗。

夢裏的時間是多久，沒有人能夠計算，你認為一瞬間，其實已白駒過隙，你認為太過漫長，卻只是瞬息而已。

雪每日在增厚，她每日在長，總是會露出一點頭，直到雪停止了，她依舊不斷抽芽生長，綠意從一點逐漸擴散，遍佈了這茫茫白雪，當她完全覆蓋整個山脈，就像雪地披了一層綠色被套。

李夢如意識清醒了，夢裏的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幹嘛，醒后慢慢思考，這就是人擁有的夢境么，在真實里存在虛幻的假象，卻無法證明它就真的是假象，萬千世界，真假虛實，許多東西都無法解釋清楚，即便是神，也會有神無法觸及的領域。

在意識清醒的時候，李夢如也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五臟六腑的損傷已經完全修復，還透露著一股晶瑩剔透的質感，冰寒氣息流淌經脈中，與本源生出的那絲力量相融合，匯聚中丹田形成一枚水滴狀，她感覺渾身從未有過的輕盈，即便是被封印在寒冰里，卻也察覺不到凍傷。

而在她意識歸入泥丸宮，驚訝看到一抹綠色，泥丸宮是無邊際的，當然也並非說是個人泥丸宮無邊際就能使用，這是需要自我開闢，提升靈魂精神力量，開闢的泥丸宮就大，這也就是修仙世界所謂的識海。

此時漂浮在泥丸宮內的綠芽非常小一株，卻透露強盛的生命氣息，而這氣息孕養着她的靈魂，雖說並沒有增強靈魂力量，卻給她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夢裏自己變成的那株綠芽？」

李夢如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夢裏的東西會出現在她的泥丸宮裏，她望着那滲人心脾的綠意，沒有半分威脅，心裏不知不覺也安靜下來，不管如何，暫時對自己沒有壞處，且靈魂里散發的安心是不會騙人的。

等她進入審判空間，就看到那隻羊頭蛇尾的生物已經醒過來，只是獃滯的坐在地上不言不語，李夢如來到他的身前，之前以為他的靈魂破碎重組，太過脆弱，所以不能靈魂溝通，現在他既然清醒，也就沒有問題了。

感受對方的靈魂，卻是灰濛濛的一片，記憶全部消失了？

「看你這模樣，是萬念俱灰下沒有了生的念想，只是能將自己的魂魄搞碎，也是第一次遇到。」李夢如圍繞他轉了一圈，審判鐵鏈化作紅芒，直接打入他的靈魂內，並不是要收割他的靈魂力量，而是進入他的靈魂最深層世界，那裏是每一個人的靈魂間隙區域，即便是自己也無法探查到。

當然，除開靈魂力量非常強大的一類人。

這次倒是探查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零零散散的拼湊，也將他的身份搞清楚了，只是依舊沒有那股氣息的記憶，且這氣息也不知是從他靈魂何處出現，根本無法捕捉。

「被放逐的羚族人么。」

「這世界真是有趣，竟然各個種族是靠着所謂瑪卡接受世界意識，才能發展下去。」

李夢如看着面前已經失去瑪卡身份的羚族人，並沒有因此憐憫他，想到世界意識是需要瑪卡來溝通的，就猜測他靈魂中的氣息應該和世界意識有關，這麼說來自己獲得的這枚蟲卵，就是它們即將誕生的瑪卡？

當然，這只是李夢如的猜測，並沒有實際證實是正確的。

「既是被放逐的人，靈魂也空洞無趣，收割來也沒有用處.....」

「可我有了人的好奇，這是本性，也是樂趣.....」

「斬斷以往的枷鎖，重新獲得生命，此界無黎明，你便是新生.....」

「就讓我看看你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觸及世界意識真正的秘密，所產生的價值有多少.....」

蟲卵放到了面前，裏面涌動的力量在抗拒，自己無法吸收，那相同的氣息是否能融合，李夢如拭目以待，直接將蟲卵打入瑪卡體內，一層薄繭在他的皮膚上出現，逐漸將他完全包裹，成為巨大的蟲卵模樣。

.........

涌動的雪塊，雪面坍塌，一條潔白如玉的手臂伸出，還沾染著些許雪渣，微微有些僵硬的手掌適應了空氣里的寒流，使勁一握，無言的氣息擴展，空間似乎都凝固了幾分，往上帶起的身體，衝破冰封枷鎖，身體被審判鎖鏈遮擋嚴實，寒風透過縫隙吹拂，除了一絲涼意，便再無其他感受。

李夢如此刻就像冰雪中的女神，慢慢漂浮而下，站在雪地上，目光清透，以前還能看到的數據紅芒已然消失不見，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靈魂融合。

感受體內涌動的力量，她一拳揮出，破空聲響徹，激起數十丈的雪花，在瞧地面巨大的雪洞，肉身現在所能達到的極限也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