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歸雲天外（89）

明媚最怕什麼？

這個問題舞心還真的仔仔細細的想過，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明媚似乎沒有怕的。

明媚不怕死，不怕失去地位，名譽，姻緣，眾人的追捧，連煙火供奉她似乎都不在乎。

在她眼中，明媚如同一個銅牆鐵壁，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點破綻，讓她想要害她都找不到下手的點。

她不禁問道：「明媚最怕什麼？」

顏斯卿冷笑一聲，幽幽說道：「她怕的自然是一世孤獨，是明明面對着自己最心愛的人，卻愛而不得，相識而不知曾相愛過。」

「你說氣運之子？」舞心心中一動。

「不錯，確切的說是她凌雲殿中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舞心蹙眉。「那個男人的魂魄散落在三千世界，等氣運石將我們的靈運吸光了之後，明媚自然有法子為他從三千世界裏收回魂魄，他不僅會回來，有了我們的氣運加身，他還會活的更加滋潤。」

這是最讓舞心憤憤不平的。

氣運石壓制了他們無數年，也是靠着他們才誕生了靈智，如今他們要死了，他不僅不會和他們一起死，還會活的更好。

同樣都是石頭中生的，自己辛辛苦苦什麼都得不到，那對方几乎是躺贏。

這實在太不公平。

她此時恨不能和氣運石同生同滅，若是自己死了，能換明媚一個痛苦終生，哪怕她流落到三千世界中永遠不能回來，她也願意殺了氣運之子噁心明媚。

顏斯卿冷笑一聲。「不錯，他的確會活過來，可我有法子讓他活不過來，就算活過來了也痛不欲生，你想不想嘗試這個法子？」

「你快說，我哪怕現在立刻魂飛魄散，也絕不會讓明媚如意。」舞心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顏斯卿意味深長道：「你和我明明分了男女，卻只能共聚在一個身體里，你可曾委屈？」

舞心愣了一下。

委屈？

那自然是委屈的。

可能有什麼法子，他們身上的靈運不足以製造出兩個身軀，卻誕生了兩個互不相讓的靈智，最後只能委曲求全。

「委屈有什麼用？你若是能殺了我，自然早就動手了，我若是能殺了你，自然也早就動手了，你現在難道想讓我死了成全你？或者你想死了成全我？」舞心疑惑至極。

顏斯卿長嘆一聲。「算了吧，你我都是自私的人，若是能談攏，就不會落到今日這樣的結局，不過，那種不男不女的痛苦你我體會到了，你想不想讓氣運之子也嘗嘗你我遭受過的痛苦？」

「你能辦到？」舞心驚訝至極。

「那是自然，我跟在梨月身邊那麼久，自然也學了一些梨月的陣法，她的功力雖然不如明媚，可畢竟是女媧後人，功力也不容小覷。對付明媚或許吃力，可是讓氣運之子吃一些暗虧，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卻可以做到的。」

顏斯卿的心裏有一些惆悵，想起梨月下凡后那白髮蒼蒼的樣子，忽然有一點點難受。

他見過她最美的樣子，自然知道衰老對於一個神女來說是何等殘忍的事情。

他恍惚的想到，如果自己是一個獨立的男人，或許會和梨月生活在一起、

可他終究不是，命運將他推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終究是沒有資格去弄懂人世間的感情的。

舞心唇角一絲陰險惡毒的笑容。「代價是什麼？」

「代價自然是散掉一身功力，明媚不是想將我們抽幹嗎？我們便主動將自己送給氣運是、石，看它能不能吞下。」顏斯卿的語氣惡狠狠。

他和舞心心意相通，幾乎在瞬間，他就講自己的計劃傳遞給了舞心，舞心看了個清楚明白。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卻立刻下了決心。

「好，我同意，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我不僅僅要讓氣運之子遭受我遭受過的痛苦，還要讓他在三千世界裏永遠迷失，永遠都憎惡明媚，讓她生生世世求而不得，愛而不能！！」

「好！」顏斯卿從腦海里趕走梨月的身影。

舞心散去自己的肉身，讓自己和顏斯卿化成兩股濃烈的靈運，他們許多年後再一次彼此相視着，沒了爭奪身體的糾紛，兩人終於可以做到和平相處。

顏斯卿看着這美麗的女子，覺得如果重來一世，他倒是寧願把她當做妹妹看待，不過，沒那樣的機會了，明媚做的太絕，他們已經沒了以後，能將明媚報復回來就是好的。

他冷聲道：「開始吧！」

「好！」舞心點頭。

兩人開始在對方的身上刻畫符文，一道道符文在兩人的身上流轉，其中痛苦難以言喻。

舞心忍不住叫出了聲，可仇恨卻讓她硬是咬牙堅持着。

終於，在兩人越來越虛弱無力的時候，刻畫好了符文，而兩人身上的靈運也漸漸稀薄。

顏斯卿拉起舞心的手，道：「走吧！」

「好！」

兩人一起如一道疾風一般，以靈運之軀衝出明媚設置的禁錮陣，向著氣運石衝去，強大的靈運讓天上的絲線在瞬間粗壯起來。

明媚凝眸看着，她第一次這樣清晰的看到了顏斯卿和舞心同時出現，兩人如同流星，絢麗而璀璨。

她卻有了一絲絲心悸，那是一種即將面臨重大危機的直覺。

上一次，知道自己只能以身相殉才能封印魔族通道時，她的心裏就是這樣的慌亂。

她以為這種情緒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萬萬沒想到，這一次，這種情緒強烈到她的心口發痛。

她下意識的開始阻擊顏斯卿和舞心，手指不停掐訣，努力減緩顏斯卿和舞心進入補天石的速度，並試着將兩人分流，讓他們按照既定軌跡進入氣運石，還可是清洗兩人身上的符文。

「咚咚」的兩聲巨響。

明媚眼睜睜的看着舞心和顏斯卿幾乎是以殉祭的方式進入補天石。

她成功了一部分，似乎洗掉了一些符文，只是距離太短，更多的細節卻來不及操作，

她聽到顏斯卿和舞心在她的耳邊分別低語了一句。

顏斯卿說：「我送你一份大禮，希望你喜歡。」

舞心說：「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愛，我對付不了你，卻可以對付你一生摯愛，這一次，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