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東道宗門的所圖

用完了午膳，首次參加宗門論道會這種集體活動的瑤時和單岱、衛思儀都打算出去逛逛浮陽山，看看這個東道宗門千挑百選之後擇定的舉辦地點有什麼特殊之處。

本屆論道大會的東道宗門是歸一宗，然則浮陽山並不是歸一宗的門派領地。

因為宗門論道大會的召開形式其實頗有些特殊。

由於洮塵大陸的氣修宗門規模有大有小，不是所有的門派領地都擁有接待整個大陸所有氣修宗門的宗主及其弟子的能力，因此自從第一屆宗門大會開始以來，就已經形成了定例：

宗門大會並不需要強制每個宗門輪流承辦，而是由宗門自己報名的。如果沒有宗門報名，那就由全體宗門投票選出公認的接待能力最好的那一家來辦，如果報名的宗門不止一家，那就讓他們抓鬮，然後按抓到的次序每家一屆輪流着承辦。

而宗門大會與會的修士眾多，需要安排他們在大會期間這五日內的住所、膳食以及其他需求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這樣的一筆費用自然不能由本來就勞心勞力的東道宗門去承擔，而是由東道宗門以外的其他所有宗門各自交納一筆靈石，平均分攤成本。

每屆論道大會所需繳納的靈石份額是有定數的，向來是剛好足夠大會所費。而東道宗門費如此大力氣圖的也不是靈石，他們圖的主要是名聲。

如果成功承辦了一輪論道會，即便在大會上沒有門人弟子因自身實力而讓宗門大放異彩，也能因為東道主的特殊身份而在所有宗門面前留下印象不是？

當然，也有一些目的更明確的就是一心奔著雁過留聲的東道宗門，他們會在收到的這筆靈石的基礎上再自己添加一部分靈石進去，以提高接待標準，讓來參會的修士們獲得更舒適的與會感受，從而大幅提高整個氣修屆對於東道宗門的觀感。

而一些比較擅長於精打細算的宗門，若是能在某個環節上成功找到節流之法，那由此而節省下來的靈石當然也不會發還給其他宗門，而是歸東道宗門所有，也算是起了一種激勵作用。

當然，這要省也不能太過分，不能低於歷屆宗門論道大會的平均接待條件。

因此幾乎沒有東道宗門會將大會的地點定在自己的門派領地，因為計算起接待成本來會不好定標準。

荀清雖然已經參與過一次了，但宗門大會每一屆舉辦的地點都不一樣，浮陽山他也是第一次來，於是在師弟們邀他同游以便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向他請教時，被師祖託付以「重任」的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浮陽山山勢平緩，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宗門所有。瑤時他們剛到時所見的接待大殿以及後邊與之相連的一片宮殿建築群、還有宮殿周圍錯落分散的供他們這些修士下榻的星羅棋佈的院子，都是前不知道多少朝的皇族行宮的建築。

這一片建築如今應該是歸當朝的皇室或是貴族所有。

無論在朝代，修士跟凡人打交道時都擁有着超然的地位，東道宗門如果屬意這些建築，在派使者去跟擁有者作交涉的時候基本上都會很順利地被應承下來。

因為氣修界的法寶靈器雖然絕大部分都是凡人無法使用的，但凡人們可以要求以靈石為酬勞啊！

況且他們還可以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提出一些條件，譬如讓修士幫個忙什麼的。

像先前那種供他們凡人收納靈石的法陣匣子就是這麼來的，還有測靈符（凡人不像修士那樣身懷靈力可以直接感應到靈石的品質，他們需要工具用以檢測靈石所蘊含靈氣濃度，以免收到靈氣散逸了一部分的靈石）也是這合作條件下的產物。

而對於東道宗門來說，幫凡人煉點他們可用的器皿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答應點小要求就能省下一大筆靈石，何樂而不為呢？

「出門前我曾查閱過關於浮陽山的地理志。」衛思儀邊走邊跟瑤時他們道，「這片行宮所在的主峰其實最開始時是比如今這高度再高三十來丈的，當時被皇帝看中了要在這裏修建行宮，嫌峰頂地方窄小，於是就生生地把三十來丈的山頭給削平成了眼下這樣平整寬敞的平地，這才容納下了這些宮殿和院子……」

「這恐怕需費上不少人力吧？」瑤時微皺起那不像一般的女修為了突出嬌柔嫵媚的氣質而通常會修成的柳葉眉、而是任由著自然生長而成的英氣而不失秀美的眉毛，

「凡人的力量有限，這又不是修皇陵，皇帝定是耐不下性子等上個數十年的，那就只能在勞役的數量上做文章了。」

「我記得未入宗門之前，小時候經過一處也是建在山頭上的貴族別院，聽說光是鏟掉約十丈的山頭，就出動了一萬役工勞作了整整五年呢！那可是得一塊山石一塊山石地砸出來往下運的。」荀清也想起了兒時的一些記憶。

提起這些記憶時他臉上的神情有些肅穆，不僅僅是因為憐憫那些被勞役的凡人，也是因為他的至親之人的體質皆無法修鍊，業已離世，想到此處他不由有片刻的黯然。

不過成為修士的時間長了之後本來就容易變得清心寡欲，而到了荀清這個年紀，該面對的生老病死與生離死別都已經面對完了，慢慢地也參透了。

傳說不入修鍊一途的生靈在離世之後還會重新進入輪迴，雖然這一世他與親人之間的親緣已斷，但也許轉世之後的他們因此而擁有了修鍊資質也不定。

因此荀清心裏的黯淡一閃就過了，臉上又重新浮現出穩重淡然的笑意來。

「沒錯。」衛思儀一拍雙掌，「當時那皇帝讓人一算，把這山頭削平需要花費不少人力不說，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還需要大量的時間！而役工們在做活的時間裏總不能不吃不喝光幹活，那也是一大筆耗費！

「於是皇帝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你們都猜猜是什麼辦法？」

「思儀師弟你這看的是地理志還是話本子啊？地理志還能記載得這麼詳盡？」單岱不太捧場地對衛思儀的繪聲繪色表示了質疑，「我讀的書少，你可別蒙我。」

「當然是看的地理志！只是裏面沒有說得這麼詳細，細節方面是我為了方便你們理解而補充進去的。」向來儒雅淡泊的衛思儀被單岱這一質疑不由也有些急眼了，他瞪着單岱，「據說第一屆的宗門論道大會就是在浮陽山辦的。」

「也是地理志上說的？」單岱斜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