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多最易生八卦
師叔侄二人四下打量了一眼，就在窗前的几案前面對面落了座。
雅座與雅座之間所用的遮擋物是紗幔，其實只起到了阻隔視線的作用，在聲音的遮擋上是差強人意的。
不過這對於修士而言不算什麼問題，左右他們可以傳音，再不行還可以用靈符設置隔音陣，除了地方小些雅座與雅間相比也沒別的缺點了。
坐定之後吩咐店小二讓他給挑他們家的招牌菜送三四個上來，外加一碟當季的青菜。
店小二人剛退出雅座瑤時就隨手捏了張靈符出來設置了小隔音陣。
單岱見狀還以為瑤時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就問道：「小師叔？」
瑤時就擺擺手：「只是出門在外的一種習慣罷了。離得太近了……」她指指紗幔，「我不習慣說話時可能被人悄悄聽了去。」
即便說的不是什麼機密，但一想到旁邊不知道誰可能在暗中窺聽，總感覺有些怪異。
況且嘴巴上又沒裝門鎖，話說着說着通常就一溜地脫口而出了，如果為了節省靈符想等到真的說及需要謹防隔牆有耳的話題時再去設陣，往往都是會來不及的。
因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可能已經說完了。更有甚者，往往話說完了都沒有意識過來。
「噓……」單岱張口想說什麼，但瑤時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讓他先等等，又指了指她右側的鄰座，壓低聲音說，「你聽，如果我們不設隔音陣的話，就同眼下這樣被人聽到講話了。」
相鄰的那個雅座，在瑤時和單岱剛進來時原本應是壓低了聲音說話的，那時能聽到有動靜但若不運靈力於耳有心去窺聽的話根本聽不清交談的內容。
然而眼下他們似乎一時忘形，說着說着就忘記控制音量了，瑤時他們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雅座里，那交談聲卻一個勁地往他們耳朵鑽：「……天乾宗今早來得比宗主會的原定時間晚了一刻鐘，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是什麼原因呢？
單岱頓時忘記方才想要跟小師叔說的是什麼了，跟她一樣豎起了耳朵靜靜聽着。
隔音陣只是防止陣中的聲音外泄，倒是不妨礙他們聽到陣外傳進來的聲音。
「不是因為他們覺得別的小宗門等他們大宗門是理所應當的嗎？」有人冷笑了一聲。
「不是不是。」先前那個聲音道，「我聽人說了，是因為天乾宗來參加論道會的弟子不全都是從蒼蘢山過來的，有兩個在外歷練的弟子轉道來浮陽山的途中遇到了邪修……」
「啊？」
「啊？」
瑤時跟鄰座的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嘆，她的眼睛亮得灼人，就像是藏了萬千星辰在其中，剎那間璀璨奪目得讓人不敢直視：「邪修？」
鄰座也有人問出了同樣的話詞：「邪修？」
只是單岱卻能聽出小師叔與鄰座人話里所包含的意味完全不同——鄰座的人說到邪修的時候十分驚詫，而小師叔的語氣里分明帶了點莫名的興奮與期待……
鄰座已經又說了起來：「可不是邪修么！天乾宗的弟子眼見打不過，於是傳訊回宗門，已經到了半路的白宗主轉道過去搭救，因此才耽擱了時間。」
「邪修竟然如此猖獗？」
「那搭救得及時嗎？天乾宗的弟子沒出什麼事吧？」
出於禮數，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瑤時他們並沒有特別使用神識去窺探鄰座坐了多少人，不過這已經是第四和第五個人的聲音了。
「沒出事，最後有驚無險。」最開始說天乾宗遲到是因為弟子遇到邪修的那個聲音笑嘆道，「那個白煦真不愧是被喻為萬年一遇的天選之子……
「據說遇到邪修時他與另一名天乾宗弟子在趕路，當時那名弟子第一時間就趕緊給宗門發傳訊符求援了，他卻一言不發直接就提劍砍人，最後他們白宗主還未趕到，他已經把邪修砍完了……」
萬年一遇的天選之子？只留意到這幾個字眼的單岱已經高高地挑起了一邊的眉。
他們家小師叔是萬年一遇的天縱奇才，而這個天乾宗的白煦也是什麼萬年一遇的天選之子？
如今修鍊天才都這麼常見了么？
瑤時卻沒有在意這一點，她的眼睛在聽到那人說到白煦收拾完邪修之後在對方身上搜出來不少可能是從別的修士身上搜刮而來的靈石以及煉器材料時更亮了，因而也聽得更專註了。
原來邪修這樣肥啊……
單岱動了動嘴唇，本來想就那什麼「天選之子」的稱號說一兩句諷刺話的，但見到小師叔聽得聚精會神，於是就忍住了，默默地繼續跟着豎耳朵。
也不知道鄰座是忘記了設隔音陣還是覺得沒有必要浪費一張靈符，這種背後議論別家宗門的事如果是旁的人聽到就算了，只當是聽個熱鬧；但若是被天乾宗的弟子聽到了，沒準會惹出什麼風波也不一定。
不過聽到現在，除了一個人對於天乾宗似乎有些偏見開口必是諷刺之言以外，再沒聽這幾人再說出其他什麼天乾宗的壞話來，瑤時他們也就沒有提醒他們慎言的打算。
畢竟交淡言深也是一種忌諱。
還是看熱鬧吧。
食肆里幾近客滿，因而上菜的速度實在是有些慢了。不過瑤時他們一坐下就聽到如此有趣的牆角，倒也不急。
聽得興緻盎然的瑤時乾脆拿了一壺靈茶出來，慢慢地邊淺啜著邊繼續去聽下文，感覺比聽說書還要來勁。
「……那當然了，你們可知白煦是什麼人？」是那個喜愛對天乾宗冷嘲熱諷的聲音，「白煦可不是一般的天乾宗弟子，他自三歲開始識事後就已經入門修鍊，是由他退隱的祖父、天乾宗的開宗師祖白洵親手教出來的。
「現任的天乾宗宗主白天乾雖是他的父親，但是在宗門輩分上較真來講其實是他的師兄……」
「你說的這些我倒是聽過，不過那也要白煦的天資足夠出眾，修為才能夠晉陞得如此迅速。你們可知他現在已經是結丹境一重的修為了？」第一個聲音說道，「可是人家才十七歲未滿！」
單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竟然已經結丹境一重了！而那白煦只比小師叔大不到一歲！
單岱的目光在瑤時那格外淡定的臉上打了一轉，瞬間馬上轉念一想又心靜如水起來：小師叔修為提升得極快，有時候提升一個小境界都用不着一年，所以白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起來也不知道白煦這氣運算是不好還是好……」鄰座還在繼續著話題，「他下山歷練也有兩年了吧？似乎總每隔一段時間就遇到邪修，但又幾乎每次都能在邪修的身上得到不少收穫。
「那些邪修就像是特意上門去給他送修鍊資源的，簡直讓人眼紅……」
「眼紅也只能眼紅著，你有越階殺邪修的本領與底氣嗎？」
「呵……不是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必在意這些一時之言……」
冷淡的聲音繼續冷淡：「與其眼紅，不如努力修鍊。」
「是是是……」
說話間鄰座似乎終於開始上菜了，一時間都停了話頭，開始進起午膳來，隨後話題也變成了此處食肆出品的菜式味道如何上面。
瑤時的眼中閃現一絲興味：「單岱師侄知道隔壁是哪個宗門的弟子么？消息似乎很靈通的樣子。」